“非常抱歉，请容许我立刻擦拭干净您的衣物！”比利赶紧掏出手绢替茂哥清理。

    而亨勒则目光呆滞无神喃喃低语，泰勒反复呼唤着主的名字以示虔诚敬畏之情......

    村里来了个新大夫，名叫叶一柏，大伙儿都这么叫他。亨利因为与县城里的外科老先生同名，又年轻，就被村人戏称为“小亨利大夫”。叶一柏也随了大家的习惯，叫他小亨利。

    一日，小亨利看着叶一柏，好奇地问道：“叶大夫，你今年多大年纪？”

    叶一柏抬起头，看了小亨利一眼，“算虚岁的话，二十二了。”

    这番话如晴天霹雳，小亨利瞬间感到一阵挫败感涌上心头。旁边的理查见状，走上前来安慰道：“别灰心，自古以来天才辈出，只不过是我们运气不好遇上了而已。”

    这一上午，整个村里的医疗站都被一股紧绷的气氛所笼罩。村医罗伯特从里屋走出来，看见外面的人一个个干劲十足，不由感慨：“年轻人，有点压力才是好的。”

    叶一柏今天早班，一大早村医站就挺闲的。只见他捧着本子专心做笔记，偶尔路过的人们瞥一眼他那开着的门，步伐也不由得加紧了几分——就连叶大夫都这般用功，自己又怎敢松懈？

    就在这当口，忽然传来急促的呼喊声：“医生！救命啊！”一名手捂腹部的青年男子踉跄地冲进了医馆。

    乔娜立刻放下手头的事，上前搀扶，并迅速环顾四周，见其他人都在忙活，便带着病人直奔叶一柏的诊室。“忍着点，前面就是了。”乔娜低声宽慰。

    那青年约摸二十岁上下，打扮新潮，耳朵上挂着显眼的耳环。此时，疼得龇牙咧嘴，“哎哟喂，好痛……”

    “这是患者马克李格尔，”乔娜一边解释病情， “今年二十岁，右下腹疼痛且伴有呕吐的症状。一周前在外头做了阑尾手术。”

    叶一柏闻言，将手中的书放在桌上，戴上手套，掀开了病人的衣裳仔细查看伤口，询问起相关细节。“不是在咱们这儿做的？出院记录呢？”

    “不是，是在康斯科看的，这儿根本排不上队。”小伙子边说边打量着眼前这个比他略长不了几岁的村医。

    看到伤口处的情况，叶一柏眉头紧锁。“这里最痛？”“是是是。”患者回答时，脸上写满焦虑：不就一个小手术吗，还犹豫什么呀？

    突然间目光瞟到了桌上的《外科基础》，立马大声抗议起来：“我不想要你给我看，我要换个真正懂行的大夫！”

    “肃静。”乔娜厉声道。

    可马克仍不停歇，甚至指明要让正在隔壁忙碌的比利大夫接替。“凭什么让我听你的？你连入门知识都在学，怎么可能信得过？我要换医生！”

    眼看场面失控，刚进门听到动静的比利只得硬着头皮上前调解。“需要帮忙吗？叶大夫？”

    听到有人愿意出手相助，马克立刻转而请求换成比利为他诊治。“我要那位医生，我拒绝现在的！”

    比利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其中缘由，心中虽有些无奈但也明白患者的担忧，便同意接手。“好，请随我去隔壁详细检查。”

    见到事情有了结果，马克高兴地跟着比利离开了。留下一脸铁青的乔娜，和继续沉浸在学习状态中的叶一柏。

    “真是一天到晚闹腾不够，偏偏遇到这种不懂规矩的。”她嘀咕着走向两人，“不过不管怎么样，既然答应人家就得好好照看才是……”

    等乔娜匆匆离去，叶一柏放下手中的书，微微叹了口气。要说一点儿情绪都没有，那纯粹是瞎话，他毕竟也不是神仙。或许是这个年轻的身躯影响了他，又或许是他这些天来一直沐浴在众人的赞美中，如今忽然被人嫌弃，心底竟有些许难以言喻的委屈。

    老叶啊，是不是年纪大了变得敏感了？叶一柏自嘲地摇头。

    叶一柏今天的早班到中午十一点半结束。然而，时针刚过十一二十七分，桌上那老旧电话就急促地响了起来。

    “喂？”他的声音带着几分迟疑。

    “是我。”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令叶一柏瞬间放松下来，“这时候打给你，有啥要紧事吗？”

    “氨苯磺胺找到了，上次你让我找的东西。”裴泽弼语气中难掩兴奋，“估计你会想第一个听到这消息。”

    磺胺！

    叶一柏猛地起身，椅子因后退太快与地板发出尖锐的摩擦声，“磺胺！你真的找到了？”

    自从那次事故后，叶一柏动用所有能调动的关系，四处寻找磺胺这种药品。但1933年，人们尚未知晓它对消炎和杀菌的效果，作为一种化学试剂，它的产量十分有限。

    原本，他没抱太大期望能直接找到这种化学制品，只是想着能否获取百浪多息染料，从中提炼出需要的成分。没想到裴泽弼竟然直接找来了现成的，省去了不少麻烦。

    “嗯，已经有一批送到我的办公室了。我看你也快下班了吧，不来这儿瞧一眼？要不，我来接你？”裴泽弼的目光扫视着不远处摆放整齐的金属桶，笑着提议道。

    “不用了，我自己过来就是。”叶一柏回答得飞快，裴泽弼来回奔波太浪费时间，自己打个车过去就行了。若真是磺胺的话，许多病人的治疗风险就能大大降低。

    挂断电话后，叶医生破天荒提前结束了工作，在护士乔娜担忧的眼神下，迅速向医院大门走去。“哎哟，那个阑尾手术肯定让叶医生心情不好受。再怎么说，他也还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嘛。”

    她看了一眼比利给马克开的药方，眉头紧皱：“比利大夫，这止痛片量是不是多了点儿？马克先生不是小孩子，疼这么点儿就受不了了？要知道药物可是会有副作用的。在病情没有彻底查明前，要不要减少剂量啊？”

    一听这话，比利立马走过来检查，“按病人意思写的，不过你说得对，都这么大个人了，确实不需要这么多，我改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