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记恨这位主子羞辱孙女的事,周远达呕心沥血,只为季国光复。他自认做到了尽忠职守、不负先帝临终所托,在陈国蛰伏的这许多年,他从未忘记过乡音,也从未忘记过使命。
“说句大不敬的,先帝是个好人,却不是个好皇帝,他太过善良、太过重情重义,如果当初他能更多的为国家考虑,就不会、也不该出兵帮助韩国,季国也就不会有那样的灭顶之灾。”
季洵对父亲已经没有太多印象,此刻周远达的数落也没有激起他的愤怒,他只是看着年迈的老臣慷慨陈词,翻江倒海的心莫名的平静了些许。
“我不一定是个好人,但我一定要做个好皇帝”这句话思兰也说过,那时他还不能理解这句话的深意,如今经周远达之口说出,他竟琢磨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陛下,儿女情长只是一时的,爱恨也好,喜欢也罢,都是私欲,你要做的是重振季国,让季国每个子民都能安稳的享受儿女情长,这才是你这个皇帝应该做的。如果你只为了自己的私情,而至天下黎民不顾,你连昏君两个字都不配。”
精明的周远达捕捉到了主子眼里的动摇,劝慰的言辞中也掺杂更多的重话。
“秦勇昌够贪图享乐吧?他尚且不肯割地以让燕国,尚且肯一死禅让王位,陛下您难道比他还昏吗!”
季洵听着周远达的话,正要反驳,耳边忽的传来一声暴喝:“云烽,刀剑无眼,赶紧放下!”
外公的到来,让季洵动摇的心又摆动几许,他看着外公身后三位陌生的老者,又看了看如释重负的周远达,忽然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幼稚,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连忙把佩剑插回剑鞘。
“外公。”
“云烽,你在做什么!”
说话间,孙先已经把周远达扶起,他额上的血迹撞入眸中时,孙先的心五味杂陈。
“周兄,云烽少不更事,给你添麻烦了,愚弟在这替云烽给你赔罪了……”
“孙兄言重了。”
拖住孙先的双臂使得他无法跪下,周远达瞥了一眼季洵,苍白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
“孙兄,我等都是季国之臣,理当为陛下殚精竭虑、谋划天下,陛下年纪尚轻,一时沉迷儿女情长也是难免,但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陛下日后一定会做个好皇帝的,我坚信。”
“我们也坚信。”
慕容康、张绍和袁武走到二人身边,恭敬的对着季洵跪了下去。
“臣兖州慕容康,原御史台左大夫,叩见陛下!”
“臣毫州张绍,原右丞相,叩见陛下!”
“臣漳州袁武,原漳州守将,叩见陛下!”
“臣卫城周远达,原先帝近身侍卫、卫城刺史,叩见陛下!”
一声声浑厚的自我介绍勾起了季洵的热血,他看着台阶下跪着的四位重臣,双手有些不听使唤的在身侧缓缓抬起,众卿平身四个字正要脱口而出,就见外公也跪了下去。
“臣兖州孙先,原疾风将军,叩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