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的声音愈近,雅间的门缝陡然合上。
不一会儿,女人扭着腰肢走到雅间门口,轻敲三下门,嗓音娇媚。
“妈妈,外边有客人找。”
雅间内,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弯着腰,看着站在门口身穿锦衣的男人,谄媚笑道:“小二爷,估计也是来买欢楼的,您放心,我这就去把人给打发了。”
被称作小二爷的男人手里拄着拐杖,长得其貌不扬,眼睑下有两痕深深的黛青,脸上隐隐带着偏执又疯狂的气质,看上去尤其渗人。
男人转头瞥了眼鸨母,鸨母不敢与其对视,连忙低下头,连脊背都弯了几分。
只听见男人沙哑的嗓音道:“找人去打听,看谢沉砚是来干嘛的。”
鸨母点头哈腰。
很快,鸨母推开门,对站在门口的女人耳语几句。
女人略微有些不解,疑惑道:“客人是来见您的,我去恐怕不合适吧?”
鸨母脸色一沉:“让你去就去,牡丹,你哪来那么多废话!”
牡丹被呛声,也不敢恼,只得转身下楼。
谢沉砚在大厅里逛了一圈,脑海中初步规划好酒楼的布置,一转身,就看到先前上楼的女人朝自己走来。
牡丹边走边笑着说道:“公子,妈妈正在见客,待会儿就来,牡丹先带您去雅间稍待。”
谢沉砚不疑其他,跟着牡丹上了二楼雅间。
牡丹带着谢沉砚来到和鸨母隔墙的雅间,十分自然地关上门,走到桌边给谢沉砚倒茶。
“公子,您先坐着喝会儿茶。”
谢沉砚嫌弃地看了一眼椅子和桌上的茶杯,既没坐下,也没喝茶。
上次他被花展毅诓来欢楼时,曾看到有男人把欢楼里的姑娘压在桌子上,两人嘴对着嘴喝茶,同时还急不可耐地动手扒对方的衣裳,露出白花花的肉。
不期回忆起的画面让谢沉砚浑身一个激灵,后退三步。
看到牡丹身上裸露出来的肌肤,暗暗别过脸,嫌弃道:“喝茶就免了,本少爷就站在这里等着,你去让你们的妈妈快点过来。”
牡丹在欢楼里干了十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男人。
一看到谢沉砚这般嫌弃的模样,便知道欢楼入不了这人的眼,也知道这人不是那种流连风月场所的二世祖,不再自讨没趣。
她动手拢了一下衣裳,遮住裸露出来的肌肤,直接坐了下来,端起茶杯,自斟自饮。
“公子看着眼生,可是第一次来我们欢楼?”
牡丹虽然听说过谢沉砚的名讳,但她常年待在欢楼里,而谢沉砚一向对勾栏瓦舍敬而远之,两人全无交集,牡丹自然也就不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大名鼎鼎的陈郡小霸王谢沉砚。
谢沉砚不欲与牡丹搭话,只想着快点把欢楼买下来,早点把酒楼开起来。
得不到回应,牡丹也不觉尴尬。
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口,忽而开口。
“公子不是熟客,又是现下登门,想必是想来跟妈妈商议买下欢楼的吧?”
谢沉砚确实是来买楼的。
如今欢楼正对外出售,牡丹猜出他的目的,他也不隐瞒,给徽墨递了个眼色,让徽墨代自己开口。
徽墨走到牡丹面前,昂起胸膛,学着谢沉砚的三分痞气和不屑,道:“既然知道我们家少爷是来干什么,还不赶紧不你们的妈妈叫出来。”
牡丹放下茶杯,掩唇浅笑。
而后站起身,上前两步,几乎贴到徽墨身上,用眼尾眺着徽墨,压着声音说话。
“两位可来得不巧,这几天来了好几位客人,都是来买下这里的,这会儿,说不定妈妈已经把这儿卖出去了。”
徽墨只觉得有妖精在自己耳边吹气,羞得耳朵都红了,赶紧后退。
谢沉砚一听,顿时急了,也不管什么男女之界,转过身冲牡丹道:“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你们家妈妈叫出来!”
看到谢沉砚一脸焦急,牡丹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几天陆续有人来买地方是不假,但牡丹并不知道鸨母有没有将欢楼卖出去。
她只是想诈一诈谢沉砚,看谢沉砚是否真心来买地方。
谢沉砚见牡丹没动,只是一个劲的笑,想动手把女人推出门。
可刚伸手,看着女人身上轻薄得遮不住肉的衣服,又把手收回来。
咬着牙根,沉声道:“算了,你跟我说你们家妈妈在哪,我亲自去找她。”
牡丹把谢沉砚的焦急看在眼里,不再逗他,缓缓道:“公子别急,牡丹这就去找妈妈,让妈妈过来跟您商议。”
说完,习惯性朝谢沉砚和徽墨抛了个媚眼,而后转身出门。
谢沉砚等不及了,跟在牡丹身后,想立刻找鸨母面谈。
牡丹听到身后的动静,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却并未转身。
最近来欢楼的有好些显贵,她都看在眼里。
那些人大半是她以前的常客,少数是陈郡赫赫有名的富商。
那些人想买欢楼,是打量着买了欢楼之后,把欢楼打造成新的勾栏,再把楼里的姐妹卖出去。
而今天这位公子,未经人事,对楼里的姑娘不屑一顾,心心念念只有买楼。
若是这位成了欢楼的新东家,于她,于楼里的姐妹,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么一想,牡丹加快脚步。
然而,刚一打开门,就看到鸨母已经站在门口。
牡丹吓了一跳,停下脚步。
谢沉砚不知道前边发生了什么事,不防牡丹突然停下脚步,险些撞到牡丹身上。
幸好及时抓住旁边的徽墨,才不至于撞到牡丹身上。
谢沉砚深吸一口气,暗忖:好险好险,差点清白不保。
鸨母看着牡丹,开口吩咐道:“牡丹,你先下去吧。”
牡丹不答,咬着唇转头看着旁边的房间,心中隐隐不安。
“妈妈……”
鸨母不等牡丹把话说完,抢先把牡丹拽出门,脸上堆着笑走进房间,反手关上门。
谢沉砚看着眼前穿着同样衣着暴露,脸上堆粉的老女人,再次被浓重的脂粉味呛得打了个好几个喷嚏。
鸨母见状,也明白了几分,主动往后退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