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将军呢?怎么不见他人影啊?”李广皱起眉头,一双锐利的眼睛迅速地扫视着四周,满脸疑惑地开口问道。
严律嘴里嚼着香喷喷的兔肉,听到李广的问话后,艰难地咽下那口美味,然后抹了抹嘴角的油渍,解释道:“赵将军护送俞蔓姑娘前往安全区去了。”
“真是难为赵将军了,新婚燕尔没多久,这该死的战争又爆发了。”李广一边说着,一边从烤兔身上撕下一大块鲜嫩多汁的兔肉,递向一旁的文茂。
文茂见状,连忙伸出左手接过那块兔肉,笑着说道:“是啊,主帅心里也清楚赵将军新婚不久,所以这段时间都没再安排他去充当先锋冲锋陷阵了。”
严律听了这话,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大声说道:“怕什么!这不还有我在嘛,有我在前面顶着,绝对不会让敌人占到半点便宜!”
李广和文茂闻言,相互对视了一眼,但谁也没有再接严律的话茬儿。
他们默默地啃咬着手中的兔肉,享受着这片刻难得的宁静与安逸。
不知不觉间,天色逐渐变得昏暗起来,如同一张巨大的黑色幕布缓缓笼罩住整个大地,夜空中的星星开始一颗接一颗地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李广、文茂和严律三人紧紧地靠在一起,背靠着彼此,感受着对方身体传来的温暖,慢慢地闭上双眼,进入了短暂而珍贵的休息状态。
天光微微亮起,原本沉浸在黑暗中的大地逐渐被一层稀薄的晨曦所笼罩。
就在这寂静的时刻,突然一阵尖锐而短促的哨声响彻云霄。
严律像是一只警觉的猎豹,瞬间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双眼猛地睁开,目光如炬,迅速集中注意力,仔细分辨着传来的哨声。
与此同时,睡在一旁的文茂和李广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声惊得一激灵,二人几乎同时睁开眼睛,迅速坐起身来,紧张地环顾着四周。
哨声连续吹响了三声之后,骤然停歇下来,四周又重新恢复到一片死寂当中。
严律压低声音对身旁的文茂和李广说道:“情况不妙,带上你们各自的人马,动作要快,咱们必须马上撤退!”
文茂和李广闻言,没有丝毫犹豫地点了点头,不敢耽搁片刻,纷纷伸手摸黑去组织自己所属的队伍。
在这片黑压压的山林里,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微弱的光芒,使得周围的一切都显得影影绰绰。
将士们如同幽灵一般,小心翼翼地穿梭于树木之间,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只有偶尔传来的轻微脚步声和衣袂飘动的声音。
严律身先士卒地带领着队伍行进在最前端,一路探明地形,带着队伍走出这片山林。
就在众人刚刚下山,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一名小兵神色慌张、气喘吁吁地朝着他们飞奔而来。
待小兵跑到跟前,他连忙躬身行礼,自报家门道:“严将军,小的乃是赵将军麾下的士兵。”
说罢,他迅速从怀中掏出一块身份铭牌,高高举起以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紧接着,小兵焦急地说道:“我们将军在前往目的地的途中遭遇了匈奴人的伏击!情况十分危急,将军当机立断,率领我们退避到附近的一个村庄之中暂作躲藏。但匈奴人异常狡诈,恐怕用不了多久便会察觉到我们的藏身之处,我们将军特遣小人前来向严将军您求援!”
严律听闻此言,脸色微微一变,凝视着小兵手中的铭牌,确认无误后,紧蹙眉头追问道:“敌军大概有多少人马?”
小兵不敢怠慢,赶忙如实答道:“据小的观察估算,对方大约有四五十人之众。”
赵锵护送村民前往安全区域,担心惊扰到沿途百姓以及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仅挑选了二十名精锐将士随行护卫。
其余的村民们大多都是毫无还手之力之人,面对四五十个训练有素、凶狠残暴的匈奴士兵,他们显然难以与之抗衡。
严律听完小兵的汇报,心中已然明了局势的严峻性。
他稍稍沉吟片刻,随即转头与身后的李广交换了一下眼神,压低声音对李广吩咐道:“李广,你与文茂速速前去与大部队会合,告知他们这里的突发状况。我亲自率领一部分人马赶去救援赵锵将军,查看他们目前的具体情形如何。”
李广当下毫不犹豫地点头应道:“好!严将军放心前去,但切记不可恋战,务必确保自身安全,尽快返回与大部队汇合。”
严律朝李广投去一个放心的眼神,带着一小队人马跟着那小兵离开。
李广则与文茂一同向着大部队所在方向疾驰而去。
不知何时,天空突然飘起了点点雪花。
严律下意识地抬起头,朝着天空望去。
就在这时,一片晶莹剔透的雪花恰好落在了他浓密修长的眼睫毛之上,雪花眨眼间融化消失不见了。
再往前看去,不远处的小村庄里,隐隐约约地传来阵阵激烈的厮杀之声。
赵锵双手横着一把长长的大刀,稳稳当当地挡住了敌人猛刺过来的凌厉一剑。
剑与刀相交之处,迸发出一串耀眼的火花。
俞蔓正紧紧地抱着一个只有四五岁大小的女孩子,蜷缩躲藏在一个破旧的背篓里面。
她透过背篓上面狭窄的缝隙,紧张万分地查看着赵锵那边的战况。
由于过度害怕和担心,俞蔓只能用手死死地捂住自己和孩子的嘴巴,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叫出声来。
赵锵使出浑身力气,猛然将眼前的敌人用力推开。
紧接着,他迅速挥动手中的长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地砍向那个人。
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那人的右臂竟然被硬生生地砍了下来。
刹那间,鲜血四溅而出,在空中形成一道猩红的血雾。
敌人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不由自主地跌倒在地,然后痛苦不堪地用左手紧紧捂住血流不止的伤口。
这边激烈的打斗声很快就吸引来了更多的敌人。
赵锵转头望了一眼俞蔓藏身的方向,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决绝之色。
随后,他毫不犹豫地提起长刀,冲出屋内。
此刻,赵锵手中的长刀已经沾满了鲜血,看上去令人毛骨悚然。
他的心脏剧烈跳动着,犹如一面巨大的鼓正在不停地敲响,每一下跳动所产生的震动似乎都能够传遍整个胸腔,引起一阵强烈的共鸣。
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功夫,四五的小卒气势汹汹地冲进了这座小小的院子,个个手持锋利的刀剑,面露凶光,嘴里还不断发出低沉的怒吼声,齐刷刷地朝着孤身一人的赵锵扑杀而来。
赵锵面色凝重,双手死死地攥紧那柄早已被鲜血染红的长刀,身形一闪,轻松避开了最先扑到眼前的一名小卒凶狠挥出的长刀,猛地飞起一脚,准确无误地踢在了对方的胸口之上。
只听一声闷响,那名小卒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直向后倒飞出去,重重摔倒在地。
紧接着,赵锵手腕灵活一转,长刀在空中划过一道令人胆寒的寒光,如同闪电一般朝着另一名小卒的咽喉直直刺去。
这名小卒反应亦是极快,一个侧身惊险地躲了过去。
刹那间,四名小卒一同怒吼着冲杀上来,将赵锵团团围住。
赵锵虽然身法矫健,但终究还是躲闪不及。
锋利的刀刃无情地划破他的衣衫,在他的肩膀和背部留下了好几道深深的伤口。猩红的血液瞬间涌出,染红了他的衣裳。
“啊——”
一声声凄厉的惨叫此起彼伏,不绝于耳,藏匿起来的无辜村民不幸被凶残的敌人发现。
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们面对穷凶极恶的敌人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绝望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赵锵带领的手下们仍在村子外面与众多敌人浴血奋战,无奈双方人数相差悬殊。渐渐地,他们开始力不从心,难以抵挡如潮水般涌来的敌人,局势很快变得岌岌可危。
赵锵凭借着自身敏捷的身手,在一番激烈的拼杀之后成功撂倒了两名小卒。
但还没等他来得及喘口气,对面又迅速补充了四个小卒加入战斗。
以少对多,饶是武艺高强的赵锵也感到有些力不从心,难以招架。
赵锵抬起长刀,奋力一挥,堪堪挡住了右侧如毒蛇般刺来的长剑,还未来得及喘息,左侧突然袭来一股劲风,一只大脚狠狠地踢在了他的腰间。
这突如其来的一击让赵锵猝不及防,身体瞬间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向后翻滚而去,直至撞上后方摆放着的巨大木架子。
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木架子上堆积如山的柴火纷纷散落下来,砸落在赵锵身上。
而此时,几名小卒看准时机,狞笑着步步逼近,他们手中的兵刃闪烁着寒光,趁机将赵锵置于死地。
就在这生死攸关的一刹那,一道黑影如同闪电般疾驰而至。
只听得“噗”的一声闷响,一杆锋利无比的长枪以雷霆万钧之势猛地扎进了其中一名小卒的胸膛。
小卒瞪大双眼,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口中喷出一口鲜血,缓缓倒地身亡。
紧接着,严律身形一闪,又是一脚飞踹而出,准确无误地命中另一名敌人的腹部,他的手腕轻轻一抖,一支暗藏于袖中的短箭激射而出,短箭去势如电,眨眼间便穿透了敌人的喉咙,使其当场毙命。
解决掉眼前的两个威胁后,严律毫不犹豫地拔出长枪,手臂肌肉鼓起,枪尖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凌厉的弧线。
枪法犹如疾风骤雨,锐不可当,仅仅几个回合,就将这些敌人尽数击退。
赵锵惊愕看向严律,撑起身子,用手抹去嘴角的血迹,然后挣扎着站了起来。
此刻,他与严律的目光交汇在一起,两人眼中都燃烧着熊熊怒火和不屈的斗志。
没有丝毫言语交流,他们默契地举起各自手中的武器,怒吼着一同向着蜂拥而上的敌人冲杀过去。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下着,渐渐地变得越来越大,洁白无瑕的雪景却与地面上那触目惊心的猩红色形成了鲜明而又诡异的对比。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刺鼻的血腥味,让人不禁心生恐惧,觉得这场景越发阴森可怖。
赵锵小心翼翼地掀开背篓的盖子,里面蜷缩着的俞蔓和她怀中紧紧抱着的孩子展现在众人眼前。
俞蔓脸色苍白如纸,眼神中透露出极度的惊恐和疲惫。
“阿蔓,是我。别怕,已经安全了。”赵锵朝着俞蔓温柔地微微一笑,轻声细语地说道。
听到熟悉的声音,俞蔓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猛地从背篓里冲出来,一下子扑进了赵锵宽阔温暖的怀抱里。
刹那间,她的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顺着脸颊滑落而下。
“你吓死我了!呜呜呜……我好担心你会出事啊!”俞蔓一边抽泣着,一边用颤抖的双手紧紧抱住赵锵,生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赵锵轻轻地拍打着俞蔓的后背,柔声安慰道:“别哭别哭,我这不是好好的。多亏了严律及时赶来支援我们,要不然情况可就真的危险了。”
严律走上前来,看着相拥在一起的赵锵和俞蔓 伸出双臂,将小女孩从俞蔓的怀抱中接过来抱在了自己怀里。
小女孩似乎被吓得不轻,一双大眼睛怯生生地望着周围陌生的环境。
俞蔓擦去挂在眼角的泪水,抬起头感激地望向严律,哽咽着说道:“严将军,多亏了你来得及时啊。”
严律豪爽地摆了摆手,朗声道:“不必客气,我们都是兄弟。好了,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赶紧出发去和大部队汇合吧。”
赵锵闻言,连忙点了点头,用宽大有力的手紧紧握住俞蔓瘦弱的肩膀。
随后,一行人收整一番,冒着漫天飞雪,匆匆踏上了前往大部队的路途。
不知怎的,严律右眼皮一直不停地跳动着,他抬起手,轻轻地揉了揉右眼,跳动的眼皮却没有要停歇的迹象。
严律从袖口中摸出一枚平安符,将平安符放在自己的胸口位置。
说来也怪,就在平安符接触到胸口的那一刻,原本跳动得十分欢快的右眼皮竟然渐渐地平稳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