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宁引着宝儿回房梳洗、小憩,静候来客。
倒也事巧,母女俩收拾妥当,才坐下来,大金乌就来了。
感受到那熟悉的、灼人的气息,卫宁还没有动作,宝儿已经率先放下茶盏,惊喜的站起身。
兴高采烈的留下一句“金叔叔来了”,便提裙冲了出去。
看着她毫无女儿家娴雅温柔之态的背影,卫宁无奈的笑着摇头起身,出去迎客。
“金叔,金叔,宝儿好想你,还有破军叔叔,你们有没有想我啊?”宝儿欢呼着冲出去,也不行礼,只拽着大金乌的衣袍撒娇。
大金乌素来刚硬的面庞上笑意满布,唯恐烫到宝儿也不敢去接她的小手,只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不住点头:“想,想,金叔最想的就是宝儿了,宝儿乖不乖啊?”
他身侧的破军也勾起了唇角,冲宝儿一抱拳,“宝小姐安好。”
“金叔,宝儿不是小孩子了,宝儿最乖了。”宝儿故意鼓起原本就圆圆的小脸,摇头晃脑的故作不满。
她这个样子,愈发可爱,不止大金乌,就连破军面上的笑意也加深许多。
点点头,大金乌轻轻的抚着她不长的头发,“好,好,宝儿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宝儿最乖、最听话了,金叔最喜欢宝儿了。”
宝儿立时喜笑颜开,不住的点头,“那,乌叔叔给宝儿带什么礼物了吗?”
大金乌笑的宠溺,也没有吊胃口,从袖袋里掏出一个漂亮的锦袋,一把按到宝儿伸出的手中,压低声音道:“这是给宝儿的,快收起来,别让你娘看见了。”
宝儿笑的见牙不见眼,立刻大点其头,迅速的把锦袋塞入衣内。
“我怎么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养了个猴儿!”卫宁立在门边,闲闲的来了一句。
一大一小立时一怔,破军面色不改,躬身行礼,“拜见卫宁仙子。”
卫宁冲他点点头,再次看向那“狼狈为奸”的两个人。
大金乌不着痕迹的踏前一步,将宝儿挡到他侧后方,也不与卫宁对视,只低头看着宝儿干笑着道:“呵呵,这仙境宝地,那里来的猴儿。宝儿还小,贪玩也是有的,你别太拘束了她。”
这话说的,卫宁看着从来铁面无私、冷血无情的大金乌,有些无语。
宝儿抿着唇探头探脑的打量卫宁,见卫宁看向她,便立时咧嘴讨好的一笑,又拉起大金乌的披风挡在脸前。
将一切尽收眼底,卫宁和破军对视一眼,两人尽皆失笑。
听到动静,两人都知道卫宁没有生气。
大金乌便轻轻推了推宝儿,宝儿会意,冲身侧的破军眨了眨眼,拉住他的手。
丢下一句“我带破军叔叔去找枢哥哥他们了”,拽起破军,撒腿跑远。
破军也不拆她的台,一边被她拉着朝外走,一边转头,“破军告退。”
目送他们的转过廊角,再不见了身影,大金乌这才转身。
之前不曾注意,这下子定睛一看,才发现卫宁今日细致修饰了一番,愈发出尘美丽。
怔了一怔,立时回神,大金乌笑着拱手一礼,“敬贺佳节,愿阿宁多喜乐,长安宁。”
卫宁没有避开,受了他的祝福。
也下了台阶,对他郑重一礼,“敬贺佳节,愿阿金长安宁,多喜乐,如月之恒,如日之升。”
两个都是修道之人,难得这样郑重相贺。
虽然言辞普通,却都是对好友的美好祝愿。
两人相视一笑,卫宁就请大金乌入内安坐。
大金乌洒然一笑,从善如流,起步上前。
安顿他坐好,再奉上清水玉露,卫宁也自安坐。
两人算来也有半年多没见了,当然有许多话说。
寒暄半晌,大金乌想起什么,就立刻取出奉上礼物。
他倒是爱送礼,生辰节庆每次来都不空手。
卫宁摇摇头,按照凡间礼尚往来的规矩她应该是个恶客了,好像没送过什么像样的东西给他。
这次他送的是一架通体莹绿碧沁的古琴,只观其形状,卫宁就知道这琴不是凡物。
倒是生起一丝兴味,也不等让大金乌说清来历究竟,就扶正了琴身。
依照之前从琴谱乐书所见所学,轻拢慢捻,试了试音色。
不过寥寥数指,卫宁眼前一亮,音色纯正清明、自然流畅、柔和温润,确实是好琴。
卫宁见猎心起,平复了一下心境,两手齐动,一首音曲悠然飞扬而来。
大金乌也不打扰,只静静的闭目倾听。
一曲罢,卫宁眼眸清亮,面含笑意,一看便可知她心悦此物。
大金乌了然一笑,“这天韵琴也是集天地造化的一件佳物,于好此道者,正是明珠出匣,得放光芒。今天它遇到阿宁,当然是不会埋没了它。”
顿了顿,大金乌继续道:“这琴可不只是赏玩之物,它也是一件绝世神兵法宝。虽及不上阿宁的‘非情’,却也威力非凡。”
闻此,卫宁淡淡一笑,摇首叹道:“这天地造化果真钟灵毓秀,‘非情’也好,这天韵琴也罢,只单论其形状音色,也是世间难得的乐器。”
随手拨弄了几下琴弦,“只是,这美器佳物,却也是凶物兵器,的确是厉害非常,却也不得不让人叹惋。”
大金乌笑的温润,“所以,若非不得已,你从不轻用‘非情’!”大金乌喟叹一声,既是感佩又是担忧。
“你自来恬淡随性,却是敦厚公正,不喜欢阴谋诡计,不屑胜之不武!只是,这三界中却不是人人都如你,阿宁……”大金乌欲言又止。
听出他话中的关切之意,卫宁冲他安慰一笑,“放心,我只会做一面镜子,别人如何待我,我便原样奉还。如何?”
她语中微带了一丝仿若宝儿撒娇时的俏皮意味,大金乌不禁摇头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