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一早,卫宁早起一出屋门,就见天枢他们十一人,整整齐齐的站成一排。
每个人都身着新衣、面带笑意,卫宁倒是觉的新鲜醒目。
见得她现身,他们同时动作,恭敬施礼:“团圆有期,佳节永贺,谨祝尊主(母亲)喜乐安康、万事顺遂。”
这样情真意切,满目孺慕,卫宁当然是感念在心。
她笑着点点头:“好,都起身吧。今日佳节,不必拘束,我也愿你们都喜乐安康、万事顺遂。”
宝儿最是跳脱,卫宁话一出口,她就笑着直起身。
几步跑到卫宁身侧,抓着她的衣袖,不停地轻摇着。
娇声道:“母亲,母亲,你看我好看吗?”说着还原地转了个圈。
因宝儿长大了,卫宁早两年就将她挪到了隔壁的屋子。
所以今早,她当然可以不动声色的和天枢他们一起齐集在卫宁门前。
看着高已经到她脖颈,还满面懵懂,浑不知愁,笑的洒然开怀的宝儿,卫宁也不禁心中软作一团。
没有怪她撒娇不稳重,只带了笑意配合的作势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点点头,“开阳的手艺愈发精湛了。”
趁着过节,卫宁吩咐下去让他们添置新衣。
省的衣料不用,到时候还得搬运,多麻烦。
宝儿听了,愈发眉开眼笑,得意的去看天枢他们。
却不想,天枢他们只各自打着眼色,笑的戏谑。
宝儿不解的左顾右盼,最终还是最为心直口快的天玑忍着笑一口道破,“尊主高见,却是开阳手艺不凡,啧啧,这衣裳可是真好看啊!”
这话一出,大家都笑出了声来,卫宁当然不会同天枢他们一样,却也偏头笑的开怀。
宝儿怔了一怔,登时了然,于是瘪了嘴连声不依,抓着卫宁的衣服扭糖似的摇的愈发出力。
看她这般娇态,大家不禁更乐。
卫宁被她摇的发晕,“好了好了,你也好看,穿上这好看的衣裳,珠联璧合,相得益彰,更加好看了。”
宝儿孩子心性,立刻被哄住了,红着小脸还不忘和卫宁确认。
卫宁为了自己的衣袖着想,当然是笑着点头认可。
宝儿顿时眉开眼笑,得意的和天枢他们显摆。
笑闹了一阵,天璇开阳便恭请卫宁更衣,却是她二人合制的一套衣裙,以为节礼。
既然已经有心要好好准备过一次热闹的佳节,又见他们兴致颇高,她当然是不会扫兴。
回房更换新衣,重新梳妆之后,卫宁才端坐在房中,接受他们每人的敬上之礼。
都不是什么奢华过费的东西,大多是各自亲手所制,亦或在凡间寻得的精巧稀罕玩意。
只有宝儿空手,就有人打趣她。
她却狡黠的称她有一份好礼,却是要晚点才奉上。
等大家逗她的时候,她一边和大家斗嘴,一边来到了卫宁身边。
她伏在卫宁身侧,趁着大家没注意,讨巧的从怀里取了一件精巧的头饰插入卫宁鬓间,笑称这是她先行奉上的小小节礼。
大家都笑了,卫宁不在意这些的,只笑着说好,夸她孝顺。
这一出忙罢,已经是辰正了。
大家簇拥着卫宁,一起在正殿用了早饭。
之后,就是他们一同去了往日练功的前院,各自摆开阵势,演练武技,宝儿也不例外。
卫宁每天晨起都要练功,或一套掌法,或一套剑法,或只是随意出招,天枢他们当然也是每日不辍。
今天非同常日,她已经允了他们,往年也都没有这样。
今年他们却特意卖力演练,卫宁懂他们的心意。
离别在即,往事难再,他们想必也是不舍的。
离了这清净地方,在外面哪里容得下谁散漫玩耍,虚度光阴。
各自心意相通,卫宁除了欣慰,当然更加满意。
只是她今天一身盛装,裙裳袍服,层层叠叠。
头上更是大异往日,珠花步摇、玉簪金钗,花样繁多。
卫宁只觉这脑袋较往日要重上很多,倒是不太不习惯。
只是她们‘盛情难却’,宝儿更是撒娇耍赖。
卫宁拗她不过,只得应下这副打扮。
这下可好,却是满身不自在,连练功估计都不行了。
没办法,最后她只得静立在场外,一一看他们如今的身手。
天枢他们几个大的,当然是身手不差,更难得的是气势沉凝,毫无虚华浮躁之态。
就是从来落在尾巴的静离、柔巽她们姐妹俩,如今身量也差不多和天璇她们一样大小了,身手也与他们相去不远。
只是终究年幼跳脱,不如他们沉稳凝练,却也无伤大雅。
卫宁看的满意,微笑点头,却在看到宝儿时忍不住失笑。
这丫头也不自己去练,这会儿正猴儿一样,和天玑在一处,照猫画虎的学着人家打拳呢。
只是她身量娇小,学着身体壮实的天玑打那虎虎生风的拳法,真真是画虎不成反类犬,着实是惹人发笑。
不止卫宁,天枢他们也被她引的发笑,一个个招不成招的。
她倒是无知无觉,天玑却被围观的涨红了脸,终于是打不下去了。
只得收了拳势,双手叉腰的看着宝儿鼓气。
她却是丝毫不惧,照样学了他的样子,冲着他挤眉弄眼,笑的得意。
宝儿虽然是素来调皮,却也没有在练功的时辰如此这般过。
只仗着今日难得,更想着逗大家一乐,是以就选了先前“得罪”了她的天玑戏耍。
眼见整个场面被她搅得不成样子,卫宁便将宝儿叫到身边。
也没有开口怪责,只说带她去外间散步,把这个祸头子从大家身边带走才是正确的。
宝儿立刻应是,分外乖巧,只转身的时候冲天枢他们苦着脸吐了吐舌头,这才亦步亦趋的坠在卫宁身后,往外面去了。
大家会心一笑,各自去忙不提。
闲来无事,难得兴起,卫宁游兴颇浓。
带着宝儿将住了数年的这座不大的山细细走了遍,倒是发现了许多往常没注意过的风景。
难得这般悠闲,两母女心情也是不差。
伴着晴空万里、绿野青葱,宝儿一路叽叽喳喳的仿似欢快的小鸟。
卫宁含笑听着,时而点头、时而应答几句,分外温馨闲适。
心有所动,她随意的问起宝儿,可想去天庭?
宝儿小孩子心性,当然是满心好奇憧憬,连称愿意。
接着便又开始臆测天庭种种,乐此不疲。
卫宁由着她自说自话,只带着浅笑,时而应答几句。
待两人回转,已经是将近午时。
天枢他们早已经各自收拾妥当,将院落屋宇打扫的纤尘不染。
所谓无席不成宴,难得卫宁发话,他们打定了主意大办一场,菜谱酒单早已经敲定。
眼下,只等确定了摆席的地方就可以铺陈开了。
所以一见卫宁回来,立时上前请示。
不想场面竟弄得这么大,卫宁有些啼笑皆非。
只是眼下已经是万事齐备,不用她费一分心神,她当然不能做那扫兴的人。
按理,设宴应在正堂,只是这里的正堂乃是道场正殿,供奉着道祖神像。
在这处设宴,不止是对道祖不恭,也不符合宴席欢饮的初衷。
最后卫宁一锤定音,就在前面广场摆席。
和风日暖,清风徐徐、倒是分外惬意敞亮。
天枢、晟峰得令,自下去安排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