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范闲跟被火燎了似的,一下子就蹿到了费介遮荫闲躺的地方,举着自己的腕子,目含惊奇,“这镯子不只能调节我的真气,它还能解毒!”
费介眼看着范闲送着手腕就要凑近自己,赶忙吓得后仰:“别!不是说了,不要让我碰到这宝贝,你说话就说话,镯子离远点儿!”
范闲无语道:“那位九品上的大人不在这里……老师,这镯子能解毒的事儿,你清楚吗?”
“什么情况,你是怎么发现的?”费介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镯子,当初瓷小姐说它能调节真气的时候,他就不是特别理解,要是还能解毒,这宝贝难不成来自神庙?
范闲见费介似乎真的不太了解,解释道:“我不是配了毒药,拿自己试药来着,就觉得手腕处有些异样,有点像真气流动,但也不完全一样……总之,该有的毒药反应很快就消失了……为求准确,我用了控制变量法,摘了镯子又吃下相同的毒药,预想的毒药效果才在我身上出现……老师,你说这镯子会不会还有别的好处,我那小姨把它交给你时,就没说别的话?”
范闲现在是完全确定在五竹叔那里得到的结论了,小姨一定是极其值得他信任的人,对他充满善意,否则不会将这么个大宝贝说送就送给他的。
“大宗师的境界,也不是我这样的凡人能想象得到的。”谁知道这镯子被施加了什么手段呢?费介挪了挪屁股,坐稳后回忆道,“瓷小姐当时,似乎是很随意地就摘下了镯子,不过,听澜大人说这是瓷小姐的爱物,劝了一句,意思是不想给你,但被瓷小姐否了,只道并非爱物,就是个戴惯了的首饰……后面的我都跟你说过了,听澜大人把它亲自交到我的包袱皮里,不许我,不许除你之外的人碰触……其它的都没提,没说这宝贝能解毒,更没说别的。”
范闲听了这些,莫名愣了愣,无意识地抬起手腕,做了一个闻嗅的动作。
正常来说,玉石是没有味道的,这幽香,也并非任何一种草药浸泡所致,所以,是来自原先长期佩戴它的主人吗?
费介用蒲扇抵着范闲,将他推远,以免这小子抬手动来动去,再叫自己碰了镯子,“你傻想什么呢?回魂了!”
“老师——”范闲突然道,“我小姨,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费介瞳孔下意识有些收缩,思量了一个觉得特别准确的形容:“是个祖宗!”
“啊?”范闲眉眼都皱了起来,什么叫是个祖宗,这是在形容哪方面?“我的意思是,小姨她长相如何?脾性如何?有没有特别让人记住的特点之类的?”
费介一张脸皱得比范闲还崎岖,“长相?那应该是无人能出其右的好样貌……不过,谁盯着大宗师看长相啊?嫌命太长了是吧!至于脾性,瓷小姐不爱热闹,能见她面的人很少,有传言说是温和可亲,也有说清冷如仙的……她的记忆点,还不如她那府邸内满院满院的鲜花出名呢……”
“您不是当面见过她吗?怎么都讲传闻?”范闲不满道。
费介脸色一黑:“我拢共见过瓷小姐四回,回回都遇上她运作真气,大宗师的威压,你这个小屁孩懂个屁!那还不是只能顾着跪地磕头了,哪还敢去观察祖宗什么脾性。”
“这么厉害?”范闲想象着大宗师的威压是怎样的,但实在又觉得缺乏见识,定然难以准确,“那传闻说温和可亲的,一定是见过没运作真气时的小姨,这传闻又是哪来的?”
费介想到了一个人,“你不是有个关系好的妹妹,她时常进出瓷小姐府邸,可以问问她。”
“若若?”范闲惊讶,他和范若若并不是同母,他还是个私生的,那按关系来说,他的小姨,跟若若怎么能扯上关系呢?“我和若若还时常通信呢,怎么没听她提过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自己去问你妹妹吧。”费介摊手,觉得这小子问题真多烦得很,“方才回想太多和大宗师威压相关的记忆,我需要睡个觉压压惊,你赶紧走吧,该吃毒药吃毒药去,别打扰我了!”
“那老师您慢歇着!”范闲挤出微笑,这就打算去写封信给若若,好好问问小姨的事情。
——
这边京都范府,范若若从神思不嘱的父亲手里接过信,忐忑问道:“爹,可是儋州哥哥那里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范建回神笑了笑,“并非,你哥哥那里一切如旧。爹是在想户部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范若若松了口气,行了行礼说道:“那您注意休息,别太伤神,女儿就先告退了。”
“欸——”范建犹豫着叫住了范若若,“你姑姑,最近有没有跟你提过和爹相关的事情?”比如为什么户部她的人突然升任右侍郎,却未有与他争权之意。
“算了!”范建看出女儿的纠结,也料想小瓷不会在小孩面前说太多朝堂之事,何必插手这姑侄二人相处,再徒生芥蒂,“你先回吧,爹爹不问了。”
范若若顺势退下,心里想着爹爹的异常,下次去见姑姑的时候,一定要记得问一句。
还有哥哥的信,没想到才隔了几天,哥哥又寄来了新的信。
摸着信封的厚度,应该是夹了不少章的红楼,估计是特地为了送更新来的,太好了,等连同前几日的章节一并誊抄好了,就送过去给姑姑瞧一瞧。
不是不想第一时间跟姑姑分享,实在是,哥哥,你的字真该好好练练了!
然而,拆了信一看,范若若也吃了一惊,“所以,姑姑是哥哥的小姨?”
范若若回想起来,当初她爹说,信从京都到儋州,经手人无数,不适合涉及和大宗师相关的话,以防有人从只言片语中推敲出姑姑的脾气秉性、惯常思维之类的,姑姑是庆国的大宗师,这些消息若是他国探子收集,恐对她、对庆国不利,防不胜防。
她信了这话。
所以,她跟哥哥分享生活的时候,也有意隐去姑姑的存在,尽管她的很多思考都是来源于姑姑的引导,但确实没有真正提及过。
好苦恼,范若若有些疑惑,决定先留着,等下次见了姑姑,一并问一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