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行知带着舒月一边下棋,一边说着无关紧要的事情。
舒月原本还有几分烦闷的心情因为同晏行知的话竟然变得开朗许多。
一包糖炒栗子,也被舒月不知不觉的吃了干净。
“四娘,其实有些事,并不是你不能改变,只是,老天爷安排的,或许是最好的。”
晏行知收回手,掏出一张帕子,拉过舒月的手替她擦拭着指尖上的蜂蜜。
他低着头,看着舒月,有几分无奈。
好似不管过了多少年,舒月吃东西,都改不了会弄手上的这个习惯。
前世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给舒月擦手指的时候。
她偶尔愿意搭理他的时候,也会问一句,晏行知,你究竟把我当什么了?
晏行知总会不厌其烦的一句又一句的告诉舒月。
她是他的月亮,是他永远放在心上的明月。
他会永远爱她。
“我和殿下,是不是曾经见过?”
舒月看着晏行知的表情,他眸中始终盛着浅淡的笑意,那样的温柔。
他面对她时,永远都有着无限的耐心,对着她做这些细致的事情。
“嗯?怎么这么说?”
晏行知手下的动作没有停,只是在舒月问出这句话后,眸光一瞬变得幽暗许多。
“没什么,殿下,我该走了。”
舒月从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站起身要离开。
晏行知握着那方帕子,也跟着一起起身,让开了身侧的位置。
看着舒月离开的背影,晏行知低头,视线落在手中的帕子上。
好像那个玉瑶说的,也没错,平心静气下来,似乎,他和舒月的关系也拉近了不少。
舒月从棋室出来后,心跳还有些加快。
她刚刚,竟然同晏行知,那么和平的相处。
不管前世今生,两个人都从未有过如此心平气和相处的时候。
两个人似乎永远站在对方的对立面,对抗着彼此。
“见了鬼了简直。”
舒月将手中的油纸团成一团扔掉,她今天一定是没睡醒,才会这样的。
石榴看着舒月的模样,皱了下眉,娘子和殿下的相处,看起来比起旁人都要自然的多……
舒月回了瑶华宫后,同晏敏英一起用了晚饭。
吃过饭后,晏敏英还自告奋勇的过去给舒月收拾东西。
“四娘你别紧张,一场联考而已啦,对了,我听说明天考场戒严,我怕是不能进去了。”
舒月坐在软榻上,剥了一个橘子递给晏敏英。
“不知道的,还以为明日的联考是敏敏参加呢。”
晏敏英拿帕子擦擦额头上的汗,然后坐下,她接过那橘子,塞进嘴里。
“我明年就能参加了,我是为你收拾,你还打趣我。”
她哼了一声,扭头不理舒月。
“好敏敏,我错了,莫生气了,等我下次进宫,给你带糖画娃娃?”
听到舒月这么说,晏敏英才扭过来头:“你真好骗,四娘。”
两人笑作一团,晏敏英也从舒月的眼中看到几分担忧。
她伸过来手,握住舒月的手道:“没事的,我已经想通了。”
“也跟父皇说了,等过几日,宴请南诏使臣,将此事告知他们,南诏能够和乾国永结秦晋之好,对我来说,也不算一件坏事啊。”
说到这里,晏敏英笑道:“说不定,百年之后,史书上还会记我一笔,某年某月,建安公主晏敏英,为南诏和乾国的和平,付出了不可磨灭的功绩。”
她的话音虽然带着笑意,却让舒月听的十分难受。
而在确定晏敏英要和亲南诏时,皇帝就下旨,册封晏敏英为建安公主。
她年岁最小,却是最早拥有公主封号的人。
舒月的心中说不上什么心情,只觉得,有些堵得慌。
“敏敏……”
“好啦好啦,不说这些了,你早些休息,我就先回去了。”
晏敏英不想在这个时候影响舒月的心情,最后替她检查了一遍东西后,就离开了。
舒月叹了口气,也知道,自己要是再说下去,怕是晏敏英好不容易调整好的心情会更糟糕。
翌日,舒月前往学知馆布置的考场参加联考。
在路上的时候还遇到了贺丹凝,她一身骑装,整个人显得干净利落的很,长发只用一根发带高高束起,颇有些少年意气风发的感觉。
见到舒月,贺丹凝走过来,只见她从怀中掏出一根簪子递给舒月。
“给。”
“这是?”
舒月看着这根平平无奇,但比起寻常簪子却是长了一寸的簪子,有些疑惑。
贺丹凝伸手,手指转动了下簪子的顶端,那颗镶嵌着珍珠的地方滚动一圈,长簪的尖端露出。
那尖端锋利无比,在阳光的照耀下,似乎散发着莹绿色的光芒。
“你上次不是说,想要一个防身的武器吗?”
贺丹凝的手指向尖端,同舒月解释道:“这头,我帮你淬毒了,所以用的时候,小心些,别扎到自己。”
“不过这里头有一颗解药,要是真的刺到自己,就用解药。”
说完,贺丹凝顿了下,似乎是觉得自己拿武器扎自己的这个概率出现的比较小。
但是如果是舒月,好像也有一些概率会发生,所以她额外叮嘱了几句。
舒月从贺丹凝的话中听出了她对自己的不信任。
“你看,转动这里,尖端出来,转动这里,就回去了,盖子是这么打开的,解药在里面。”
贺丹凝难得对舒月多说了这么多话,舒月笑着收下,将簪子插在自己头上。
“你上次没回我,我还以为你不会给我做呢。”
舒月上前想挽住贺丹凝,却被她用手抵住额头:“好了,快去考试。”
贺丹凝唇角压下几分笑意,见舒月挣扎着想上前挽她,她眸中都盛上许多笑意。
被她止住动作,舒月无奈,只好不再上前。
两人在此处分道扬镳,前往各自的考场。
联考的棋考,其实不是太难,毕竟联考只是考校学子这一段时间的学业,不是真的想卡死他们。
舒月有了晏行知开小灶,进步虽然算不上飞速,但也比之前的臭棋篓子强。
赢了两局后,舒月便成功晋级。
她自己也没想到自己能赢,这下,是不留在学知馆,也得留在学知馆了。
“四娘子,四娘子,贺娘子在马场受伤了。”
不知哪里来了一个小太监,对着舒月说了一句,听到这话,舒月赶忙起身过去。
马场距离棋考的地方不算太远,舒月急匆匆走到马场后,皱了下眉。
大家都在好好比试,哪里来的受伤了?
“哪里有人受伤?”
舒月刚说完,就听到小太监说道:“现在不就有了?对不住,四娘子。”
他直接伸手将舒月推到马场中,而后不知为何,原本在马场中的马匹突然就发了狂,朝着舒月狂奔而来。
那头的贺丹凝听到这阵仗,扭头看来,一下就看到了舒月。
“四娘!”
舒月看着那几匹狂奔而来的马,顿时瞪大眼。
是她粗心大意了,竟然着了道。
想到这里,舒月当机立断拔下头上的簪子,转动了下,在那马匹朝着她,要从她身上踏过去的时候。
舒月伸手,长簪稳准狠的刺进马匹的喉管之中。
尖端淬毒,马匹很快就倒地不起,只是舒月一时不察,竟然被另一匹马撞倒在地上。
她想起身,可是马蹄却踩在她的腿上,舒月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
疼的她痛苦难耐,想晕过去,刚刚那一下,险些要了她的命。
贺丹凝骑着马很快赶来,直接用手中的马鞭勾住马匹的缰绳,带着马儿去了另一边。
舒月双手撑着地,刚要起身时,就看到后面两匹马朝着她扬起马蹄。
蹄铁上还带着尖端,若是踩在她身上,她只会当场毙命。
千钧一发之际之际,舒月举起长簪,准备殊死一搏。
远处传来长箭破空之声,再然后,温热的鲜血落在她裸露在外的手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