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左棍就是相比儒家经常讲的不偏不倚，恰到好处的中庸出现的想当然的冒进，跟纸上谈兵的赵括差不多。”

    杨世鹏解释道，“与之对应的，是过于消极和保守，过于放任妥协投降，我称之为右倾，右倾主义，右棍。”

    “这些说法有意思！”

    苏轼一脸欣赏道，然后有些玩笑地道，“这么看起来，变法派有点左；保守派又有点右啊？”

    神宗看向苏轼笑笑没说话，其他人也表情古怪地看向王安石偷笑。

    王安石却依旧像木头人一样，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对，无论是左还是右，都不是好事。”

    杨世鹏继续道，“没有人比老天爷更强大，但老天爷都是在养天下；而不是治天下。

    这个老子也在《道德经》中讲过的：

    ‘天生万物，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

    这便是道家所说的不为而成。

    但不为而成是有前提条件的，老虎对内，能搞定一切对手；即便猴子飞鸟那些搞不定的，对老虎也不会有什么威胁；这是老虎成为森林之王的基础。

    对外，能打退那些破坏性的外来狼群和老虎。

    如此，才能垂拱而治，不为而成；为而不恃，生而不有，长而不宰。

    养天下而所用不缺。”

    “这么说，”

    神宗皇帝难以置信地看向杨世鹏道，“看起来碌碌无为，放浪散漫的道家，才是王霸之道？

    但道家的主张，按你的说法，不是应该有点右倾吗？”

    其他人也是怀疑地看着杨世鹏。

    “道家的主张也不是王霸之道，他们确实有很多右倾之处。”

    杨世鹏坚定地道，“佛家，道家，儒家，法家，各家各派，都只是有一些可取之处；但在根本上，都只是小道；离王霸之道，还有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你这是要说古人就没有发现王霸之道？”

    曾布有些无语地看着杨世鹏问。

    “不能吧？”

    神宗有些怀疑道，“天下仁人志士那么多，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在历史上都很霸气啊！”

    “哈哈！”

    杨世鹏喜笑道，“我怎么感觉有人是想夸自己的祖宗呢？”

    “哈哈哈哈。嘿嘿，噗嗤。”

    神宗大笑，向皇后，苏小妹，苏轼，王安石，杨文广，杨世鹏，杨瑞娘，王小娇和王雱等人也忍不住偷笑。

    “朕确实觉得我家祖宗是真的也很霸气！”

    神宗含笑认真道。

    “嗯。整个宋朝，确实是太祖相对最霸气。”

    杨世鹏点头认同道，“从乱世竞争杀出来的第1代雄主，一般都相对最霸气。

    秦末混乱中崛起的汉高祖，隋末混乱中崛起的唐太宗，五代十国崛起的宋太祖，实打实地从万千对手中胜出；都是同代中的人杰，王中王。

    确实有很多王霸之气和值得学习的地方。

    秦皇汉武就算了吧！

    不过是仗着命运好，继承了一份好家业；然后穷兵黩武瞎整，最后留下一个烂摊子。

    这种人连自己的心性都控制不住，就像个疯子一样；又如何能称真王？”

    “这一点老夫认同。”

    王安石木然开口道。

    “我也认同。”

    苏轼一脸认真道，“人的心性不能自控；那就根本不可能对外称王，即便强横一时，也只是运气，根本不可能持久；反倒是要承受无尽的灾难。”

    “对对对……”

    曾布，王雱等人都对苏轼的话表示认同。

    “那么，汉高祖，唐太宗，宋太祖，”

    神宗看着杨世鹏认真问，“杨参政觉得谁最厉害？”

    “答案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杨世鹏含笑问道，“有人如龙如虎，统一长城内外，将长城圈在国内当文物，成为周边国家的天可汗；敢于承认百姓的强大，能从容面对任何一位权臣和猛将。

    留给儿子和儿媳大好局面，把国土延伸到大陆西边尽头的波斯去，东西南三面环海，巅峰期国土面积超过1,700万平方公里；是宋朝的5倍多，汉朝的近3倍。

    这三人，有一个跟匈奴打一架，受辱之后就和亲；反过来杀自己的大将，怕被自己的大将颠覆自己。

    最后那个人又进步一点，不忍心下杀手；但是天下都还没统一，就开始畏惧自己的爪牙，然后杯酒释兵权，自废武功。

    如此三人，谁最厉害，还用说吗？”

    杨世鹏此言一出，王安石，苏轼，向皇后，苏小妹等人，都向他投来佩服的眼神。

    这换了一般人，是真不敢说。

    杨世鹏不但敢说，还说得非常有深度。

    “朕固认为唐太宗最霸气。”

    神宗含笑问道，“但王相认为要学习尧舜，唐太宗跟尧舜；又有什么区别？”

    “唐太宗是实打实的汉人王者巅峰，千古第一帝。”

    杨世鹏认真道，“威服四方，一统长城内外又没有穷兵黩武，对内能直面任何一员猛将和文臣；将能臣猛将传给子孙，还不出乱子。

    他树立了帝王的最高标杆。

    至于三皇五帝和尧舜，都只是一个优秀的部落酋长；部落联盟盟主，只是一个个相对优秀的正常人；连王者都算不上。”

    “连王者都算不上？”

    神宗差点惊掉下巴，“这怎么可能？”

    “胡说！”

    王安石气恼道。

    其他读书人也多是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