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天色渐暗,暮霭沉沉地笼罩着昭王府。
两顶毫不起眼的小轿,被从昭王府的偏门抬了进去,整个过程安静又低调,没有一丝喧闹,仿佛只是一件极为平常的小事。
可就是这么一出一进,在昭王府的众人眼中,却算是一场婚事已然礼成了。
两顶小轿,一顶坐着的是眼睛哭肿了的时姝,一顶坐着的则是之前就在世子身边伺候得脸的婢女......
时姝回到自己暂时留作新房的屋子里,屋子很是简陋,还不如她在时家婢女珠儿住的地方。
这一天的时间,时姝已经后悔了,她发现,很多事情更像是她的一厢情愿,她被困在了这座王府中,若是没有机遇,或许真的只能住在这样的房子里一辈子。
而她跟世子之间无媒苟合的事情,又让他要在宫门前跪满一个月......
时姝摇身一变成为了王府妾室,这件事自然没能瞒过时家的耳目。
这也是必然的事情,只不过应该是时姝心中最差的结果了,毕竟,当天不仅仅是她嫁进了昭王府。
妙妙听闻后,只是神色淡淡地吩咐下去,让人将时姝往昔留在时家的那些个物件,一一收拾妥当,差人给送了过去。
那些旧物,值钱的妙妙都给留下分给了丫鬟,那些不值钱的,妙妙倒是没有克扣。
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得走下去。
上辈子靠着原主,得到的锦绣前程,美满婚姻,现在没有了原主做那个倒霉鬼,凭借着时姝自己,且看看这世子是真的对时姝情根深种,还是为了时家的钱财了。
当然,除了这些之外,妙妙还给昭王府送上了断绝关系的书信,指明未来的时家,与时姝没有任何的关系。
要是一般时候,妙妙自然是不敢了,但现在有虎在身后做倚仗还不能狐假虎威,那就太怂了。
没关系,就是干!!
夜幕低垂,世子并没有踏入李姨娘的房中,而是来到了时姝的房中休息。
可进门看到的就是时姝暗自垂泪的脸,让本身就有些勉强来的萧逸尘钝感厌烦,恨不得转身离去。
晦气!
原本他对时姝倒也有几分浅薄的感情,但从决定将她收进昭王府做妾后,萧逸尘竟然连往昔逗弄的兴致都没有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之感。
在他眼中,时姝真正可取的地方,不过是她现在出身在时家罢了,未来通过时姝得到时家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萧逸尘看着还在等自己去安慰的时姝满心的不耐,几次想要喝令她滚出去跪地思过,却都强忍住没有发作。
但他也不是什么好脾性,直接掀开了被子,连衣服都没换就躺下睡了,任自己的妾室哭的梨花带雨想让他垂怜,也不过是哭给了瞎子看。
可半晌后,那哭声还在,萧逸尘猛地坐起身来,对着已经哭成核桃眼的时姝骂道。
“哭哭哭!就知道哭!!我还没死呢,你就哭!!
还以为自己是那锦衣玉食的大小姐呢?嫁进来就得守昭王府的规矩!”
萧景逸猛地对着时姝怒吼,倒是真的将时姝的哭给止住了。
她僵在原地,两个人相识这么久,他对她一直都是温文尔雅的,虽然有时候会有些毛手毛脚,但时姝觉得那是喜欢她......
可现在,这副阴狠的模样,却着实的将时姝给吓到了,吓的她连话都说不出来。
手中拿着的那封信,也应声掉落在地。
“这是什么?时家给你写信了?
记住,昭王府虽然不能跟时家走动,但你作为妾室却是可以的。
你本身就是从时家出来的,这层关系可要好好的维护。”
萧逸尘骂了两句后,心里舒服多了,看着呆若木鸡的时姝,倒是关切的说了两句。
“夫君,
......姐姐,恐怕不会原谅我。”
时姝的声音还沙哑着,此时委屈说话的时候,还带着一丝娇怯......
“那就看你自己了,时家养了你这么多年,没有感情谁会养个吃白饭的?
你自己看着办,我先睡了。”
萧逸尘的脾气有些反复无常的说道,不想提时家,可现在又要让时姝记得修复跟时家的关系。
再想到,明日一早,自己还要跟父王去宫门前跪着,那心情就急转直下,恼火异常。
这次时姝终于不哭了,她悄悄的捡起地上的纸张,看着上面熟悉的字迹,只不过这次写的却是断亲书......
“毕家之女时姝,自入世途,行止有亏,德义不修,致时家清誉蒙羞,忧扰难宁。
今时家决意,与时姝自此断亲绝义。
往昔情分,尽付流水。时姝日后一切遭际,均与时家无干,时家亦不会施援相助。
自此书既出,恩断缘绝,时姝当知,莫再妄称时家之人,自行前路,好自为之。”
她没想到,明明知道自己是被害的,表姐竟然如此狠......
时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是哭自己拼尽全力得到的姻缘竟是这样的不堪,还是哭自己终于被时家恩断义绝了。
时姝颤抖着看着手中的断亲书,莫名的,她觉得这件事情不能告诉给一旁睡成死狗的男人......
翌日,天色还有些暗沉,早朝尚未开启之际,昭王便已经带着自家世子早早地跪于宫门口,神色凝重而肃穆,仿佛是真的在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赎罪。
路过的大臣纷纷避而不看,陆陆续续的进入到了朝堂之中。
早朝如往常一样开启,朝堂之上处理完了一应常规政事之后,就又有大臣那“贼心不死”的大臣开始旧事重提。
以监察御史赵启为首的几位大臣,直接站于朝堂中央,拱手劝慰。
“陛下,臣等以为,国之大本,在君之表率。
《礼记》有云:‘大婚为礼之重者,关乎社稷,系于苍生。’陛下春秋鼎盛,然至今未立中宫之主,此于礼不合,于国之运数亦有所缺......”
“臣附议......”
“臣附议......”
萧景渊端坐在龙椅之上,对于几个大臣的谨言,他薄唇微勾,竟未吐出半个拒绝之字。
而那深邃的眼眸中甚至还透着一丝让人难以捉摸的和善。
他轻轻抬手示意,那姿态仿佛是在给予大臣们无尽的鼓励,实则是在按照自己的谋划布局。
当小顺子公公将一份早已准备好的名单呈于朝堂之上后,萧景渊冷笑一声说道。
“朕听闻皇宫东面的那片位置,自昨日起,地价仿若被施了魔法一般,径直上涨了数倍不止。
甚至有不少贵女都如嗅到血腥的蝼蚁一般紧急迁入其中,这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