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芸努力安慰“你肚子里的两个宝宝一直很健康,他们很喜欢你。我将这些事情告诉你,是希望你能看清花家人护住自己和两个孩子。过去的事情对现在的你并不重要,以后你就安安心心住在王府,生下并将你们岑家的两个孩子抚养长大。”
岑妙心再次落泪“我一定听您的。”
临走时,陆芸将陈妈妈留在了修竹馆,毕竟今天她受了这么大刺激,以防万一。
从明德堂出来,天已经黑了。
周伯礼今天晚上宿在大营,陆芸只能一个人睡下,不知道京都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一直等到次日傍晚,周伯礼才回到王府。
看见他两眼之下的青黑,陆芸亲自动手给他按摩筋骨,不一会儿屋子里就响起了鼾声。示意其他人都离开室内,陆芸转身阖上了房门。
等她从外面回来时,榻上的人影已经消失不见。
桐花“郡主娘娘,世子爷去了三思堂。”
陆芸坐在屋子里等了好一会儿,才重又看见他的身影。
周伯礼将身上的外衫解下交给一旁的丫鬟“阿芸,我有事情要和你商议。”
陆芸脑中的神经立刻绷紧“出兵的时间是不是定了?”
见屋子里的其他人都已经离开,周伯礼才点头“阿芸,冀州守不住了。”
陆芸吃了一惊“怎么会,你上次不是说还能再守一阵子么?”
周伯礼缓缓摇头,言语中含着微不可察的叹息“林将军在最近的一场战役中失去了踪迹,众将士群龙无首。根据线报冀州现在已经乱成了一团,百姓纷纷出逃。”
陆芸当场愣住,过了冀州再过一道雁门关,鞑子的铁蹄就可以踏入京都地界,届时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走?”陆芸下意识握住丈夫的手,眼睛紧紧盯着他的表情。
“根据朝廷诏令,就在七日后。”
陆芸瞪大双眼“形势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么?”
看出妻子的担心,周伯礼将她拥入怀中“阿芸,你在家里好好的,照顾好自己还有儿子,等我回来。”
陆芸闷闷点头,片刻后试探性道“周伯礼,能不能——”
“不行。”周伯礼剑眉一挑,严词拒绝“你就在家里待着,打仗不是儿戏。”
“还有一事。”陆芸将花家送来的可致人流产的事情同他提了提“这花成忒不是东西,若不是岑妙心察觉自己已有身孕,恐怕现在已经变成一抔黄土了。你宿在花家那晚发生的事,背后之人十有八九就是他。”
周伯礼皱眉“花成确实可恶,只是在男女之事上女子向来吃亏,这件事又牵涉王府不好放到明面上来处理。”
陆芸磨刀霍霍“不好放到明面上处理,暗地里总行吧?”
周伯礼嘴角微翘“夫人有何高见?”
陆芸眨巴、眨巴眼睛“花家老头此次可随你同去?”
周伯礼点头“南越久未动兵,将士们亟需一个建功立业的契机,花将军作为主将之一肯定要同去的。”
“这样说来,花老头必定也不愿意儿子花成错过这次机会。”陆芸见周伯礼没有否认,于是压低声音附到他耳边说了几句。
周伯礼哭笑不得“夫人,你这招真的太狠了。”
该交代的已经交代清楚,大军开拔那日,陆芸同其他一起站在城墙之上目送着众人离去,倒是夹道相送的百姓绵延了数十里。
南越应朝廷诏令发兵十万援助冀州的消息很快传遍大江南北,加上南越军不入城、不扰民,军纪严明,渐渐大家都不再关注这支军队的动向。
成功进入荆州地界之后,就收到了冀州已连破三城的消息,此时鞑子距离雁门关只有三百里。周伯礼将军队兵分三路昼伏夜出秘密赶往京都方向。
“鞑子居然屠城!”文德帝怒发冲冠,恨不得将鞑子碎尸万段。文武百官皆垂眸敛息,不敢出声。
连年操劳,定远伯赵端头发已经白了一大半,他佝偻着身子站到队伍之外拱手进言“陛下,冀州诸城接连失守,林将军已失踪半个月有余,雁门关恐危矣。老臣以为当加紧练兵,选派能人将豺狼拒之关外,此外还应联合南越大军共同抗敌。”
刑部尚书李鸣紧随其后“陛下,赵大人言之有理,只朝廷已在一个月前向南越王发出调兵的诏令,可为何迟迟不见南越大军踪迹,对此事国丈大人可有高见?”
陆大人小女儿宁安郡主和亲南越,在京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京都中人亦多次见到宁安郡主的气派楼船出现在码头上。
陆令从拱手出列“启禀陛下,军国大事并非儿戏,臣不知。”
可众人却像是找到了替罪羊一般,你一言我一语暗暗指责陆家隐瞒不报、背叛朝廷。
“肃静!”
声音渐渐平息,文德帝阴沉着脸环顾众人“朕请诸位爱卿来是想听计策,可不是听你们那些不知所谓的牢骚之语,若无其他即刻散朝!”
紫宸殿内温暖如春,窗外寒风呼啸,不一会儿就下起了鹅毛大雪。
重瑞搬来圆凳请国丈大人坐下,文德帝愁眉不展“国丈,依你看这雁门关还能守多久?”
陆令从叹气“陛下,微臣以为赵大人所言极是,朝廷将才奇缺,应当不拘一格发掘能人猛将为朝廷所用。依臣拙见,不如派人去请林老将军重新出山。”
文德帝苦笑“林老将军年事已高又一身伤病,让他老人家挂帅出征与送命何异?”
“非也,陛下。”陆令从目光灼灼“林老将军用兵如神,林将军仅得其一半真传便能披甲上阵,打的鞑子闻风丧胆。臣曾听闻林老将军将毕生本领皆传于林家次女,林照野。”
文德帝目露惊讶,摇头否决“国丈不可,一介妇人怎能带兵?不可不可!”
陆令从极力进言“陛下,林家二小姐自幼习武,八岁时便随父出征,常年待在北境。林老将军数次称赞其聪慧果敢,料事如神。再者女子带兵打仗从古便有,譬如先商的妇好,大隋的洗夫人,陈楚的上阳公主,后唐的穆英……现如今朝廷正是用人的紧要关头,南越援军又迟迟不到,微臣以为值得一试。”
见文德帝面露迟疑,陆令从咬牙再添一把火“陛下,覃朝历经两代国主至今从未全盘接管南越,难道要真将希望寄托于南越援军身上么?”
文德帝目光微凝,终于开口“国丈,此事你有几分把握?”
陆令从其实心里也没底,但他知道要想说服陛下自己绝不能露怯 “臣有九分把握。”
“好!”文德帝一掌拍到桌案上,眼神坚定“传朕旨意,速速宣林老将军并林家二小姐林照野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