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安澜院除了周伯礼和她,就只有陈妈妈知道岑妙心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另有他人。
陆芸匆匆走进屋中,就看到药材已经被全部打开,陈、董两位妈妈还在一一验看。
“郡主娘娘。”陈妈妈面色凝重“这批药材无一例外都被大量活血的药材浸泡过,连续服用半个月,轻则小产重则血崩而亡!”
闻言屋内众人皆倒抽一口凉气,采荷被吓得不轻“主子,花家的胆子也太大了,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将这害人的东西送到咱们眼皮子底下。”
董妈妈又惊又疑“人人都说岑姨娘与花家关系极好,郡主勿怪老奴说句不中听的,岑姨娘要是有了造化又岂会忘了花家。”
陆芸咬牙切齿“你猜我将这毒药材拿去花家,花家可会承认?”
陈妈妈果断摇头“自然是不可能认的,捉贼拿赃。况且这东西一路送过来经过多少人的手,谁又能说的清?“
“还不止,如董妈妈所言人人都知道岑姨娘与佟太太情同母女,若叫岑姨娘在我眼皮子底下出了事儿,大家第一个会怀疑谁?“陆芸语气冰冷”怕是第一个就会想到我这个主母!“
花家必定已经知道岑妙心肚子里的孩子是花成的,并且怕此事牵累自己,所以干脆先下手为强。
陆芸高度怀疑花家还有后招儿。
既然如此的话,那就只能将计就计了,打定主意后,陆芸示意陈妈妈将药材装好,带人赶去了修竹馆。
其中最关键的一步就是要让岑妙心认清花成还有整个花家的真面目。
修竹馆的正堂中,陆芸刚坐下瞥见岑姨娘的大肚子忽然觉得不大对劲“陈妈妈,你看岑姨娘的肚子是不是太大了些?”
岑姨娘紧张起来,不安的动了动身子“郡主娘娘,可是有哪里不对?”
陈妈妈脸色渐渐严肃“岑姨娘,请您伸出手来。”
岑妙心依言照做,号完脉的陈妈妈先是环顾一周然后才道“姨娘放心,您身子十分康健。”
陆芸冲采荷微微点头,见门已被关上室内再无其他人。
陆芸看向陈妈妈“情况到底如何?”
陈妈妈笑了“启禀郡主娘娘,岑姨娘怀的是双胎。”
岑妙心又惊又喜“我,我肚子里有两个!”
作为过来人的陆芸却是忧大于喜,再想到花家送进来的那批“毒”药材,在心里将负心汉骂了个百八十遍犹不解气 “陈妈妈,我之前曾听人讲过,双胎长到八九个月的时候就会发动。”
陈妈妈点头“姨娘这胎现在已经五个月了,最早三个月最迟还有四个月。”
重新恢复理智的陆芸,注意力重新回到岑妙心的肚子上,双胞胎更有利于她实行计划。
示意陈妈妈离开,陆芸心情复杂的看着还沉浸在喜悦中的岑姨娘,徐徐开口“岑姨娘,屋中已无其他人,我有一事要对你说。”
岑妙心还沉浸在喜悦之中 ,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晕“郡主娘娘,但说无妨。”
陆芸开门见山“孩子的父亲是花成。”
笑意僵在脸上,岑妙心立刻否认 “郡主娘娘,您别瞎猜了。孩子的父亲是谁,现在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这是花家送给你的药材。”陆芸没有和她争辩,而是打开了带来的木匣“陈妈妈说这些药材事先被大量可致人流产的药材炮制过,连续吃上半月轻则滑胎重则血崩而亡。”
岑妙心满脸不可置信,身子却下意识远离桌上的木匣 “这怎么可能?”
人的下意识反应永远是最真实的。
陆芸掏出账本递到她手上“你曾说过每年王府给你的五十两抚恤银子,你都交给了花成采买物资,送给岑将军的伤残旧部。这是我派人前去调查之后整理出来的,近三年花成购买的用于帮扶死伤军士的物资,并按照当年的市价进行了估算。”
岑妙心颤颤巍巍伸出手揭开其中一页,账目清晰,一目了然。即便她识字有限,凭仅认识的几个字大致也能看懂。
“可是从调查的结果来看,花成每年送出去的东西最多只值四十两银。也就是说他不光没贴补你一分钱,还倒赚你十两。”
岑妙心脸色发白,却依旧不愿相信,声音带了哭腔“怎么会,他不会这样对我的。”
“现在外面的人都说花成花公子的好,半个岑字都不曾提过。”陆芸近乎咄咄逼人“他诓走你没日没夜做绣活才省下来的抚恤银子,为自己赚名声,还有你——”
“不要再说了!”岑妙心一把将账本扫到地上痛哭不已“我不信!我不信!”
陆芸不为所动,无情的像是在某超市杀了十年鱼“岑妙心你自己好好想想,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谁有这个能力在花家将你送上周伯礼的床榻!”
“将你吃干抹净,又设计将你送给别人做妾,现在又要来害你肚子里的孩子。”
“你可知花家园子里的一棵兰草拿到市面上都不止五十两?”
岑妙心浑身颤抖,脸上写满绝望“郡主娘娘,我求您,别说了。”
陆芸将手轻轻搭到她的肩上,身子半蹲声音轻柔“岑妙心,你有孩子,是独属于你们岑家的孩子。”
手掌之下的身躯渐渐停止颤动,岑妙心双眼通红,绝望至极“郡主娘娘,你做甚么要告诉我这些?我可以什么都不知道的。”
陆芸托着她的下巴,强迫她直视自己“岑妙心,你或许不在意自己的死活甚至不在意你们岑家的名声,可是你肚子里的两个孩子呢?”
大颗大颗滚烫的泪珠儿砸到手背上,岑妙心嚎啕大哭。
陆芸无声叹气,轻轻抱住她的身体,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脊背。
岑妙心似是要将所有的委屈与辛酸倾泻而出,不知过了多久,她渐渐止住眼泪笑了几声,声音中满是自嘲。
她将手覆到小腹之上,声音苦涩“就在那件事刚发生不久后,我和花成见了一面。”
月明星稀,小院紧闭的大门开了条缝,露出立在门外的高大的人影。
“妙心,你知道吗?母亲已经答应许我娶你进门。”
“可你太让我失望了,是我花家配不上你,你追你的荣华富贵去吧!”
说完男人便甩袖离去,留下的数道诛心之语,如同一把把钢刀将身后的女子扎的遍体鳞伤。看着情郎决绝的背影,岑妙心失去了所有为自己辩解的勇气。
“也是那天晚上,我想要自我了结。”岑妙心无数次梦见那晚的场景“院子里有一口水井,月亮很亮很圆,我站在井边看着脚底下的月亮想了许多事。”
“可我突然感到一阵恶心,母亲她——”岑妙心强忍悲伤 “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后,教了我许多东西,我估算着时间怀疑自己怀孕了。”
陆芸静静听着,心底五味杂陈。
“果然,那个月的月信没来。”岑妙心缓缓抚摸自己的肚皮又哭又笑“郡主娘娘,我是不是太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