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的人是一个八九十岁的老人。老人的须发全白，面色红润，衣着十分朴素。

    “请问，你们是？”

    老人说的是当地的方言，好在这方言和普通话的读音相差不大，勉强还能听懂。

    通过手势加语言，老人总算听明白了。邓辉想把车放进他的院子，还愿意给酬谢。老人愉快地答应了。

    把悍马车开进院子，大门一关，倒也没有村民来围观了。

    老人并非独居，家里还有一个儿子，叫吴仁。

    吴仁是这个村的村长。他很早就下地干活了。

    老人叫吴树伯。知道邓辉一行人赶了一夜的山路，应该饿得不行，亲自动手煮了一大锅的蕃薯粥。

    就在邓辉三个人稀里哗啦地喝粥时，吴仁回来了。他发现院子里多了一辆高级轿车，也是十分震惊。

    吴树伯向吴仁介绍了邓辉一行人的目的，吴仁的眼睛瞪得铜锣似的。

    “你们要去哀牢山？这不可取啊。那是一片死亡之地，我们本地的猎人，没有一个人敢去。”

    吴仁的态度表明，哀牢山一行，凶多吉少。一个连土生土长的本地人都视为禁区的地方，外地人进去，又有多少人能活着出来？

    “我建议你们别去，千万别好奇。人的生命只有一次。”

    吴仁是村长，水平比普通人强很多倍。他所说的这些话，邓辉不是不懂。武器、药物、食品、帐篷等必备物资，都已经准备齐全。

    不去是不可能的！

    “吴村长，不瞒你说，我们之所以坚持要去哀牢山，就是想完成一位老人的夙愿。”

    接下来，邓辉把许昌将军的情况介绍了一遍。吴仁听了有些动容。吴树伯却是神色大惊！

    “我见过这些人，共有十名战士。他们手里的武装全是冲锋枪，每个人还有六颗手榴弹。那时候我年轻，看见他们觉得很好奇，还和他们说了几句话。他们都叫我小同志，可亲切了。那些人全都没有回到部队？”

    “是的。”

    邓辉郑重地点头：“老首长离休多年了，还在惦记着他们，希望能有他们的下落。哪怕能把他们的尸骸找回家，那也是一种告慰啊。”

    屋内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吴树伯老人在大山里生活了一辈子，从来就没有走出这座大山。解放军战士经过他们村的事情过去几十年了，在老人的心路历程中仍然占据十分重要的位置。

    沉默良久，吴树伯老人说道：“如果你们执意要去哀牢山，我建议你带一名向导去，他是我们村有名的草药大王，靠采草药谋生。攀岩、野外生存等能力都十分厉害，就不知道他肯不肯去。”

    吴仁立即说道：“爹，你说的是吴老根？我去和他说，他会同意的。”

    邓辉补充了一句：“我们可以出钱。”

    吴仁打了一个电话，几分钟后，就从外面进来一个身材瘦削、目光炯炯有神的中年男子。

    吴树伯亲切地喊道：“老根叔，进来坐。有事求你呢。”

    周龙翔和爱丽丝都不由哑然。吴老根还没有吴仁的年龄大，吴树伯却喊他“老根叔”，还有没有天理？

    吴仁笑着解释道：“我们山里人是按辈分称呼人的。老根叔和我的爷爷同辈份。所以，我爹应该叫他叔。”

    吴老根坐下来，认真听了吴树伯的情况介绍，顿时陷入了沉默。看得出来，他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

    吴树伯解释道：“老根叔，他们从信州过来，相隔两千多公里呢，来一趟不易。再说，他们也不会让你白干，会给一定的工钱。”

    吴老根思忖片刻，问道：“你们能开什么价？”

    邓辉不假思索地说道：“你要多少我就给多少。价钱由你定。”

    吴老根咬了咬牙：“每天一千。”

    “我先给你十天的钱，作为预付款。回来以后，再给你结清余款。”

    这个工价，对于山区老百姓而言，绝对是天价。邓辉却是内心大喜，十分爽快地答应了。

    邓辉拉开皮包的拉链，先给了吴老根一万。吴老根也不客气，还认真清点了一遍，确保钞票无误，才讪讪地笑道：“对不起，我不会写收据。要不，你帮我写一张收据，然后我在上面画押，可以吗？”

    邓辉微微一笑：“不需要。你自己记清楚钱就行了。最关键的是，我们都要安全回家。”

    吴老根四十岁的年龄，身体超级棒，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赘肉。他没什么武功，却懂得下野兽套、解蛇毒、挖草药等。这些特长，到了哀牢山都用得上。

    更让邓辉欣喜的是，吴老根还自制了十几斤牛肉干。这些牛肉干是对付饥饿的好东西。

    邓辉还给了五千块钱吴树伯，作为停车费和住宿费。三个人在吴树伯家里吃住了两天，休息充分了，直到第三天上午才出发。

    吴老根背了一袋牛肉干，一个军用水壶，还提着一杆鸟铳，一把大砍刀。帆布包里还装着打火机、火柴、黄烟、烟筒

    邓辉让吴老根把鸟铳留了下来，吴老根颇为费解，直到爱丽丝和周龙翔从悍马车里搬出来的枪支弹药和手雷，他才大吃一惊。

    他怔怔地问道：“原来你们是公家的人？”

    邓辉微微一笑：“你认为呢？”

    吴老根：“那我就不该收你们的钱。为公家做点事，应该的。”

    邓辉：“给你一点报酬也是应该的。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最关键的是，我们要完成任务，然后安全回家。”

    “那是，那是！”

    吴老根连忙点头。他脚上穿的鞋是那种胶底的解放鞋。这种鞋最大的弱点就是怕下雨。因为它并不防雨。

    据吴树伯介绍，方圆上千平方公里都属于哀牢山。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原始森林。正因为山势险要，解放前被败退的土匪视为宝地。经过十个月的剿匪战斗，肃清了盘踞在这一带的残敌之后，渐渐地，就没什么人来了。

    任何一座山，只要长期没有人类活动的痕迹，很快就会成为野兽们的乐园。

    哀牢山已经荒芜了几十年，野草都不知道长了多少茬了。

    吴老根走在前面带路，爬过村后的一条山路，往前面走了一个多小时，就再也没有路了。

    吴老根砍了四根竹子，削尖一头，说道：“我们用竹棍探路，遇到危险的时候还可以用来当武器。从现在开始，我们的命就要交给上天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