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膝坐在地上,仇骁手中动作不停。
眼中带着迷茫与怨恨,看着眼前状态同样不好的岑婆,凄惨一笑。
他只有这么点念想了,可是所有的一切,又都被他们给毁了。
他坚持了几十年,临近最后成功却功亏一篑,无论怎么想他都不想、也不愿接受。
‘一切都不过是你的妄想,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后悔药。即便真能重新来过,你依然是那个不甘平淡肆意妄为的仇骁。’
所以,别在欺骗自己了。
重复一遍两遍三遍,甚至更多,最后的结局依旧会大同小异。有时候真不想承认,可人的性子真的很难改变。
双手成爪凌空一抓,金色的光芒一闪。
咕噜噜一声,金塔从仇骁手中掉落在地,连连滚了好几圈撞到一处凸起才堪堪停住。
啪嗒一声,你听,是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是仇骁的心,亦是金塔的破碎声。一阵青烟缓缓升起,仇骁赤红着一双眼入目的尽是过往的一帧帧画面。
“不,不,阿娅,阿娅!”
什么都没了,他什么都没了。辛苦筹谋几十载,最后到头来不过都是一场空,哈哈,哈哈哈。
岑婆看着已经彻底疯了的男人,她什么都没说。而是走到同样呆滞的姜黎跟前,伸出手想像以前一般摸摸她的发顶。
但在看到自己手指上尖锐的指甲,以及浓郁的阴气时不得不收回手。
‘走吧,离离,你该回去了。原本你就不该被牵扯进这件事中,你体内的八卦消散其实也挺好,你有美好的前程不应再与我们这些人为伍。
自此之后,婆婆只希望你平平淡淡的过好你的生活。’不要再掺和进玄力世界中。
好好的大家小姐不好吗,为什么要东奔西跑跟着吃苦受累。
看看,好看的小脸都肿了,若是让家里人看到该有多心疼啊。
“婆婆,你呢,你该怎么办,没有他们你体内的阴煞气怎么办。这样下去,你会变成阴魂投不了胎的!”
投不了胎,总有一天会魂飞魄散消失的。
姜黎哭丧着一张脸,无措的伸出手想要触摸岑婆,但却被老太太灵敏的躲闪开。
她不想要让身上的阴气影响孩子,没了八卦最多只是个普通玄师的她,与阴气打交道太多不好。
今天的一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
岑婆身死,花花生死不知。可现在,若是眼睁睁看着婆婆落到这个下场她以后怎么可能过好自己的日子。
‘没事的,没事的,离离,你冷静点。’
岑婆微微抬手,隔空压制住激动的姜黎,直到确认她稍微冷静了点才继续开口说道。
‘我啊,就留在这,仇骁这副样子我也放心不下,我得看着不让他再继续做错事。
同出一宗,他会如此偏执我这个师姐未尝没有原因。他现在虽然疯了,但一身玄力仍在,我定是要跟在他身边的。”
至少,在他死之前她肯定不会提前消散。
这么一想,吸收了黑雾那么多的阴气倒也算不上坏事。至少,可以保持她魂体强壮能更长时间的生存在这方天地间。
“不,不,不是的。没有谁天生就该欠着谁的,婆婆,他做错了不过是因为心性太过执拗。
世间上不得已的人太多,若是人人都跟他一样癫狂这个世界早就乱了。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凭什么让你来买单。
婆婆,你跟我走,找花花,对我们去找花花,他不是对于阵法最有研究吗。等到他养好身子,我们一起找法子散去你身上的阴气,然后送你去投胎啊。”
姜黎什么都不想听,也不愿接受岑婆那些没有逻辑的话。
仇骁所做的一切都是他一个成年人在理智正常的情况下做出的利己决定,是该他自己承担起罪孽赎罪,而不是让岑婆来接受一切。
强提起体内为数不多的玄力,抬手正要画符将岑婆收入符中带走时,小腹处却一抽抽的疼。
她有凭空画符的实力,奈何没有足够的玄力支撑。
因为莽撞的动作,脸不由得又白了一圈。但眼神倔强根本不愿停下,打着即便岑婆怎么说她都要带走她的主意。
“师姐,不用了。”
痴笑的仇骁踉跄着起身,抖落身上的灰尘拖着脚步小心的走到破碎的金塔跟前,动作轻柔的弯腰捡起。
看了眼一脸愤恨瞪着他的小姑娘,痴痴地笑了起来。眼中的清明一点点消失,再次变得浑浊。
不顾身上叫嚣的疼痛,仅剩下的右手一把拽住岑婆的魂体不管不顾的吸了起来。
“混沌”消失后契约的反噬,与阴阳八卦的玄力碰撞浑身经络各有损伤,再雪上加霜的是不顾残破的身子抽取大量玄力供奉金塔。
此时的仇骁虽然外表看起来一切正常,但内里早已残破不堪。
顶着这具残破的身子妄想吸收邪祟的阴气,根本就是不想活了。
果然,才不过几息枯瘦的老头便大口大口吐起了腥臭的血。但他好似浑然不知身上的疼痛难忍,也不顾岑婆的挣扎,那双大手好似铁钳死死拽着不松手。
直到岑婆的魂体变得干净红光消失,才任由自己仰天倒下。
抽搐间,鲜血还在大口大口的涌出。只是嘴角带着一抹如释重负的笑意,瞳孔渐渐放大。
“师姐,我用我自己的命来还。”不要你。
呢喃的说完,艰难的侧躺身子仿若婴儿蜷缩着身子一般,气息渐渐消散。只是他的怀中,牢牢抱着金塔没松手。
最后一丝呼吸停止,仇骁的魂体飘出身体之际,黑色的夜空当即降下一道紫色惊雷。
劈在扭曲阴郁的魂体上,不说魂体了连抱着金塔的尸体一起,魂飞魄散寸骨不留。
他做了太多有违人伦的错事,最后落到这般下场岑婆好似一点都不意外。
没了需要看着的炸弹,也就不需要她再逗留人间。岑婆感受到指引自己的路出现在眼前,眼中闪着晶莹最后看了眼仇骁消失的方向,最终只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最后转过头慈爱的看着身形瘦弱的小姑娘,“记住婆婆的话,以后你只是姜家姜黎,可好。”
姜黎知道岑婆要走了,强忍着眼眶中的热泪甜甜一笑,“好呀,婆婆。”
一片星空下,踉跄的女孩一脚深一脚浅,犹如孤魂般走出一片狼藉地。
很快,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张开双臂牢牢地将她拥入怀中轻声呢喃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