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寻到小玉春,内心稍安,但看到她身上缠绕的渗血绷带,还是有些不放心。
就想着尽快回到王庭。
为了让可贺敦皇后放心,他把手探入口中,一声穿透云霄的口啸声响起,不一会儿,一只海东青发出清脆鹰戾,身影乔建地从上空一头扎了下来,稳稳地落在卡尔肩膀处的护甲上。
只见卡尔从怀里掏出一只小小的竹筒,拧开盖子,又从怀里摸出一支雪白的鹅毛和一张小纸条。
竹筒里是墨汁。
鹅毛笔往小竹筒里一插,沾上墨汁,唰唰唰,写上几笔,那弯弯曲曲如蚯蚓一样的笔画,林无双一个字都不识。
“皇后放心,小玉春又得远道而来的贵人相救!”
小玉春已经识得突厥字,这是她跟舅舅巴林学的。
抽空还去跟莫扎老阿巫学巫医。
莫真走后,老阿巫一直在寻摸着下一个接她衣钵之人,尤其是去年,有人竟想害她性命。得到无明月那一小节竹筒仙水,喝过,她觉得自己仿佛年轻了几岁。便认真从莫扎族中挑选了一个叫莫夏的女子来接受传承她的衣钵。
莫夏很勤快,不仅认真跟老巫医学习医术练咒学武,小小年纪还经常一个人进入金山里采药。
因此小玉春经常和她结伴进山,成为要好的朋友,学习突厥文字也突飞猛进。
王庭外,礼官已经安排好迎接仪式,迎接草原福星阿史那玉春的救命恩人,远方的贵客来临。
塞尔泰得知任务失败后,阴沉着一张脸,去找了女儿和外孙女商量对策,一会儿可汗若怪罪下来,是不是会杀他的头?
塞尔丽亚当然不想失去父亲,父亲宠爱她,可是她最大的依仗。
若没有父亲,她在王庭绝对是不会有地位可言。
各个部落,每年都会想方设法把部落里最美的女人献给可汗。
可汗喜打仗,不喜女色。
可是有哪个男人不喜欢漂亮的女人呢?
只因可汗最钟情的是那鲁舒亚,但为了平衡势力,面子上他也会三年接受部落上贡的其中一个女人。
为此,不知有多少女人想爬可汗的床?
因为一旦得手受宠,就会给部落带来庇护和荣耀。
阿史那玉敏说:“阿祖放心,若父汗怪罪,玉敏定当全力为您跪求。
因为阿祖所做一切,都是为了我和阿妈!”
“真是个好孩子!外祖没有白疼你!”
塞尔泰匆匆和女儿外孙女商量完,就出了穹帐,加入迎接仪式当中。
卡尔一马当先走在队伍的前面。
他的身后是并列的一男一女。
男子一身玄衣,长身玉立,脸上戴着半截银色面具,把眼睛鼻罩住。
毫无疑问,戴面具的男子是苏玉。
苏玉之所以戴上面具,是以防节外生枝,他不想让更多人看到他的真容。
毕竟以前他南征北战,虽然他没有直接和突厥对战过,但突厥俘获了柔然,降将中难保会没有人认出他来。
毕竟在大齐,他只是个残废,瘫子!
此时若以真容,把信息传递大齐,会又掀起不必要的麻烦。
如今他只想清静过活,一步不离陪伴在小无双左右,看她长大,娶她成婚。
众人再看女子一身青衣,身材纤细修长,墨色长发高束,青色发带与长发随风飞扬。双肩戴着护甲,在她的左肩上蹲着一只羽毛蓬松的灰褐色苍鹰。
再望她的怀中横抱着一个身穿湖蓝色突厥服饰的女子,一身缠满了绷带,就连脸上亦是。
待走近,端看青衣女子肤白貌美,容颜清丽俊秀脱俗。但冷淡的神情中显示出她桀骜不恭,且还带着几分薄怒。
阿史那燕都携那鲁舒亚连忙向前紧走几步,一双眼睛紧紧盯向林无双怀中的女孩。
卡尔连忙翻身下马,有兵士上前把马牵离。卡尔给可汗单膝下跪行了一个勇士礼。
“启禀可汗,我把尊贵的客人已带到,她又二次搭救了咱们的玉春公主。
是臣失职!没能看护好咱们的草原福星……”
阿史那燕都抬手打断卡尔的话,道:“嗯!本汗知道了,你快起来吧,卡尔,事出有因,本汗怪不得你!”
“谢大汗!”
卡尔说完,连忙起身,往旁边一退。
林无双怀中横抱着小玉春,肩膀上蹲着一只毛绒绒的灰色苍鹰。
只见她整个人纹丝不动地从马背上向上腾空而起。
裙角飞扬。
下一秒便稳稳当当落在阿史那燕都面前。
林无双打横抱着小玉春,对阿史那燕都和那鲁舒亚,微微屈膝道:“尊敬的可汗,尊敬的可贺敦皇后,请恕无双不能给二位行礼了。”
“无妨!”
阿史那燕都连忙上前从林无双怀中把小玉春抱入怀中。并弯腰对林无双躬身表示自己真诚的谢意。
“我尊贵的客人,阿史那燕都在此谢过您了!
感谢您再次救了我的女儿!”
那鲁舒亚,先是看了小玉春,看她伤的很重,一只手捂住了欲要哭出声音的嘴,也连忙给林无双虔诚地行个躬身礼。
“遇到您,真是我儿玉春的幸运。愿天狼神保佑您永生!”
林无双连忙扶住那鲁舒亚。
“皇后言重了。为今之计是赶紧回王庭,为公主疗伤最为重要。刚刚匆忙之间,我也只是简单的给公主包扎一下伤口。
公主身上实在是被砍伤的太重了!”
林无双话刚讲完,阿史那燕都就动用了轻功,抱着小玉春飞走了。
那鲁舒亚有心跟上前去,但她不能丢下救她女儿的贵客。
她伸手牵住了林无双的手,急步向王庭奔去。
“快请阿巫!快请阿巫!快请阿巫为玉春治伤!”
阿史那飞回王庭,来到自己和那鲁舒亚的穹帐,就连忙高呼道。
老阿巫很快就被人请来。
看着被绷带缠绕的二公主,老阿巫不免心惊起来。
怒问:“可汗?小玉春这是谁伤的?”
阿史那燕都:“阿巫。至于谁伤的?
我也不知!
她是遭人刺杀了。
您还是赶紧给她医治吧!”
老巫医点头称“是!”
这时莫夏也走了进来,她说:“阿巫,还是让我来解开公主身上的绷带吧。”
“嗯!”
老阿巫应了一声。
把位置让给了莫夏。
按理说,阿史那燕都应该回避一下。
自从建立王庭固国,就引以中原一些规矩,女子七岁避父,男子七岁避母。
但他不想避开,他想看看女儿身上的伤口到底伤的有多重?
看着绷带渗出鲜红的血,阿史那燕都觉得就如他的心脏在滴血。
老阿巫见阿史那燕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也就没有出口赶他。
莫夏伸手解开小玉春身上的绷带,绷带一解开,伤口就裂开,向外流血。
莫夏前后都给检查一遍,发现伤口都是在后背与肩膀之处。
有四五处皮肉外翻的刀口。
大小不一。
莫夏找出烧酒,欲要给伤口消毒。
老阿巫说,“莫夏,还是我来吧,公主伤的太重,多耽搁一时,血就流的越多!”
老阿巫把小玉春前后左右全身上下又都给检查一遍,确认小玉春前胸与腹部都没有受伤,就把小玉春给翻了个。
她摸出剪刀,把小玉春伤处的衣服碎片都给剪去。
露出她的整个后背与肩膀处。
阿史那燕都看到那皮肉外翻的伤口,深可见骨。
顿时心中的怒火腾腾燃起。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此刻阿史那燕都的心脏都痛的如人用五指抓拢揪着一般疼痛。
每一次上战场交锋,他与他手下的兵多多少少都会受些伤。
自己一个糙汉都是咬牙忍着过来
那伤口有多痛?
只有经历过的才会知晓。
他的小玉春,年纪小小……
阿史那燕都忍住情绪,不声不响看老阿巫为小玉春疗伤。
只见的她咬破食指指尖,冒出血珠,往空中一弹,就势在虚空里画一副血咒,然后伸手一抓,拍在小玉春后背的伤口上,那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完好无瑕。
然后拇指一推食指指腹,再度推出血珠,再往空中一弹,又画出一道血咒,一抓,再拍在另一处伤口上,另一处伤口也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中愈合。
后背三道伤口是刀尖划伤,伤势看着吓人,皮肉外翻,血流不止,但没有伤到骨头。
可是肩膀上两道伤口,最为严重,骨头已被砍伤,而且筋膜也被砍断,若愈合不了,小丫头有可能终身残疾了。
老阿巫连画了三道血咒,额头已经被汗水浸湿,耗费了太多精神力,她的身型也踉踉跄跄,站不稳了,眼看就要倒下,眼明手疾地阿史那燕都大掌一伸,扶住,让她坐在毡毯上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