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段韶,马车并未走快,直到夜澜说:“已经看不到老爷子的车驾了。”
林无双一挥长鞭,娇喝一声:“驾!”
双马拉车,如离弦的箭羽,沿着官道向前急驶,来到一处岔路口,拐向乡间土道,又是一路急驰,来到一处庄子上。
一脸病态苍白无力的夜澜装扮的苏玉,被夜天夜白从马车里抬了出来。
庄头一看是自己主人,连忙给迎了进去。
彼时缺少两人由暗卫补上。
苏玉与林无双易容成普通人,动用轻功一路飞驰,来到黄河边上。
用了半日时间,就来到了黄河边上。
从空间放出早已准备好的木船,二人驭船过河。
过了河,上了岸,收了船,便隐没在芦苇荡中,进入空间补觉。
待到夜间,便动用轻功飞回刺史府。
在来时之前林无双就把灰鹰宝宝放出空间。
一路上通过在高空巡视邺都的动态,它如一只小型侦查机利用识海与主人交流。
林无双从而得知京城之内的变化。
也知道有一队人马在监视他们。
先前碍于段韶父子,隐藏在暗处未动。
直到段韶父子坐上马车回城,那队人马才出来追随,但终是晚了一步。
他们沿着黄河向东向西也没发现苏玉的车驾渡河的痕迹,跟丢了!
没法子,只得回去复命。
高湛免不了,又是一番大发雷霆。
咬死口,杨愔党派的家人都是苏玉给转移了,要罢免苏玉的官职,抓捕归案。
段韶也是时刻注意朝堂之变,得知之后,自是不同意。
二人在御书房内剑拔弩张,甚至到大打出手的地步。
任凭新皇高演喝斥都不管用。
无法便让大内高手上前拉架。
拉段韶者,被段韶森冷鹰利的目光扫视,如寒流击身,便立即退下。
拉高湛者,高湛挥剑砍之。
做无畏的牺牲,谁也不愿意去做!
二人都是皇室贵胄,无奈之下,大内侍卫都退而远之。
最后高演实在没有办法,便命人前去请来母后娄召君,来断这场官司。
娄召君见二人对势,首先举起手中权杖狠狠打向高湛,在御书房内追了几圈,打了几杖,累的哼哧带喘才算罢休!
娄召君说:“湛儿,你太让母后失望了!平日里任你胡闹,今日断不该触碰你段姨兄的逆鳞。
要说这朝堂之上,任谁都有反心,唯独韶儿没有。
你这逆子,不记苏长锦之功,但哀家记得!
当年晋阳之战,八岁稚子守城,硬是拖到韶儿前去救场。
不然我高家的龙骨根基早已毁于一旦!
这后来一桩桩一件件,哀家都铭记于心。
别胡闹了,莫让忠臣寒了心!”
高湛看母后真的动怒,便连忙扔下手中长剑,对着娄召君跪地认错。
又给段韶道歉认错,态度诚恳,此事方休。
但暗地里,高湛依然让人沿河巡视来往车辆,到底有没有苏玉的车驾?
尤为不放心,又命人过河前去洛州府衙前去监视。
不过这些都在苏玉的预料之中。
翌日午时。
皇城午门外,杨愔党派人头落地。
原本高湛主张,获罪主家消失不见,就让旁支代罪,被娄召君下令免罪,若有不听她命令者,一律当斩。
高湛的命令作废。
因此高湛把娄召君也给恨上了。
他下决心,待他上位之时,定把老太婆给气死,省了碍手碍脚,横加干涉,让他当个不爽的帝王。
苏玉和林无双回到刺史府,交待一番,就动身前往马蹄谷。
到了马蹄谷就把可朱天浑、燕子默、郑颐等人及其家人都放出空间。
每人喂少许空间灵泉溪水,一个个便都慢慢醒来。
反应最快的是郑颐,他对着林无双就是磕头。
此时的林无双,少年公子的装扮。一身青衣如青纱帐一般,似玄似幻。
长相也是美仑美奂。
一双桃花眼,雌雄莫辨。
“敢问公子,就是那闻名遐迩的大盗无双吧?”
“正是在下,独一无二!”
林无双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在前,端得是我佛慈悲,普度众生的架势!
“公子仁爱,慈悲为怀,以救天下苍生为己任,令我等闻名打从心底佩服!
今日感谢公子救命大恩,令我等没齿难忘!
今后我等及家人甘愿为公子孝犬马之力,也偿还不了这一世的恩情,唯愿子子孙孙再延续偿还!”
其他等人听后,也齐齐对林无双行跪拜五体投地大礼!
“好了,都起来吧!
我救尔等,也不是让你为我做牛做马,只愿你们在此安生乐业,做一个普通人。
这里没有你们以往的大富大贵,但一日三餐,四季饱腹还是有的,只要你勤快,做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但一日三餐,四季饱腹还是有的。
这里没有老爷夫人之称,也没有丫环奴仆之贱,人人平等。
尔等若愿意,按人口就分你房子几间,若愿做工就做工,若不愿做工,分你田产几亩,做到自己自足。
这里有我的人统一管理,听话,安份守己才是硬道理!
若尔等不愿意,那我再把你们遣送回邺城,回你们各自府邸,让你们看看,你们的府邸全部被抄,被翻砸成什么样子!
我给尔等找来的替身,全部被推入皇城午门外斩首示众。
尔等若不相信,你们当中随意一人随我前去看看便知。”
众人忙呼:“一切全听公子吩咐,不敢造次!”
林无双看众人没有异议,就交给小只们管理安排,有伤在身的,立即给予治庁,见小只们有条不紊地安排好众人的住处,便动身离开。
回到林家坳,把一身是血的杨愔放了出来,给他喝了一小竹筒灵泉水,便由林大川亲自侍疾。
也诠了他们父子情!
一个心甘情愿,一个甘之如饴。
这一路奔波劳碌,能陪伴在苏玉身侧,林无双也是甘之如饴。
唯一令她遗憾的是,没能参加大哥林宽,也就是杨坚的大婚之礼。
独孤信身死于三月。
独孤伽罗为父守孝整整三年。
风和日丽的四月初六,由周皇宇文毓亲自主婚,为爱妻最小的妹妹给嫁了出去。
他也是有意想拉拢杨坚,把他培养成为他值得信任的肱骨大臣。
借杨忠之力对抗宇文护,只有这样,朝堂才能平稳。
大婚之前,杨坚前往陇右金州,私下里给李昺磕头,认回他为舅舅。
但明面上,以杨忠辈分,还有独孤伽罗与独孤瑾是同父异母的亲姊妹。他们还是同辈人。
李昺带着独孤瑾及两位幼子前往京都观礼。
至于杨坚是大外甥林宽融魂为一人,此等匪夷所思之事,怕生枝节,李昺并没有再告诉第二人。
杨坚婚礼过后,杨忠依然驻守陇右。
由于宇文毓过于亲厚杨坚,使他在朝堂之上越发朝前站队,成为新起之秀。
使得宇文护暗恨不已。
二人在朝堂之上风起云涌,暗自较量,那种暗风转动的威力常常波及到一众文臣受伤,更有甚者,当场吐血身亡。
宇文护常常是全神贯注,而杨坚却是云淡风轻,不费吹灰之力就破解掉他的暗招。
没法子,宇文护只得又起心思,不听话的傀儡皇帝,只有死了,换一个听话的上来。
于是暗自操作,挟持御善房的厨子李安的家人,威胁他给宇文毓饭菜里下毒,不听话,就把他的家人全部杀死。
没办法,李安只得照做,先后下了两次毒,由于份量轻,亦或是李安良不泯,给予周皇警示。
早在李安第一次下毒,宇文毓就已经知晓,他依然吃了,毒发之时,在御书房内疼的满地打滚,但被及时救治催吐,性命得以保住。
杨坚要砌查此事,被宇文毓制止。
他早已心死,每日如木偶一般苟活,实则是他不愿也不想的活法。
他知道宇文护已经失去耐心,向他动起了黑手,与其让他继续把持一个新的听话的傀儡,不如自己物色一个机智聪明的弟弟继他之后登基为帝。
于是毫不犹豫地写下遗诏,盖上龙头玉玺印章,交于杨坚保管。
静静地等李安下一波下毒来临。
三日后,李安把宇文护给的真正的毒药下入一道补汤里,闻味鲜香,让人食欲大开。
此汤他亲自端来,那意思明了,君王今日不死,他日也必亡!
自那日中毒后,宇文毓就命人监视他的一切饮食起居。
自从独孤珏死后,他从不近女色,非常洁身自好!
就发现李安形色可疑。
今日见他亲自送汤,就挥退左右,问他:“为何?”
李安也不辩解,对着宇文毓扑通下跪,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包裹,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露出一只小小的手掌来。
“皇上,大冢宰抓了小人的全家,这只小手便是犬子之手啊!
小人早先生的全是女儿,贱内费了九死一生之力才生下小儿,而今也不过五岁的孩童,被剁去一只手,我儿、我儿他该有多痛啊!”
李安声色泪下,痛苦至极。
“你怎知这手就是你儿的手?”
宇文毓问道。
厨子李安膝行向前,来到宇文毓跟前,道:“小儿左掌曾是六指,且长在尾指处,如树枝发叉一般。
无骨,只是一团软肉,小儿一见就用牙咬,常常被咬的鲜血淋漓。
于是小人就想个法子,用丝线打个结系在那只无骨手指的底端。
小人想,只要供不了血,那无骨手指定会因缺血而枯萎。
于是就用布帛把小儿的手缠绕。
几日后,果然,那无骨手指自动落下。
只是当时没有过于向下系系,还余一些,以至于还有一个根部肉球存在。
皇上明察,您瞧就在这里。”
宇文毓乍眼看见,确实是真。
便开口道:“毒杀朕,是灭你九族的大罪。但朕不怪你,朕也会如了你的心意,喝下这碗毒汤。
只是,你的家人是否能够顺利被放出也是两讲。
你要知道你这是与虎谋皮,焉有利乎?
好了,你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