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元吉拿着信一动不动,家丁便小心翼翼地开口:“李将军,看完了吧,如果看完了,能否,能否把信还给小的啊。”
李元吉冷冷一笑:“还给你?然后再当这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是不是?”
家丁心中大喜,赶紧抢着回答:“是是是,如果将军这么做,我家大人肯定会感激将军的。”
李元吉气笑了,正要张口骂人,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毕竟这只是个小喽啰,犯不着,于是便直接下令赶人:“走,去通知你家大人,让他立即滚去公主那里负荆请罪。”
“啊!”家丁直接惊的大喊起来,“负荆请罪!?”喊完脸上挂满了震惊、恐惧。接信时老爷只是告诉他,这信很重要,要立即送去胶东王府,中途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晓,否则后果不堪想象。老爷当时的表情他看到了,看得出来事情确实很紧要,不过,纵是打破脑袋也想不到竟然会紧要到如此地步。
见他不动,李元吉立即提高声音:“还不快滚。”
“小的这就滚,小的这就滚。”家丁这才手脚并用的爬起来,飞一般地跑出去。
李元吉收了信,这才优哉游哉地离开,一不小心挖出个“内鬼”,让他很是开心,当然也极为庆幸,若不然这一趟就真的白跑了。
刚走到公主房间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哭天抢地的求饶声,他心里一喜:嘿嘿,来的还挺快嘛。接着便迈着大步走进去,打算看看这李尚书还能耍出什么把戏。
见李元吉漫不经心地走进来,公主立即张大眼睛,狠狠地瞪着他:“怎么回事?”
刚才怜儿情绪低落,她正在好言安慰,哪知李尚书突然闯进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然后就“咚咚咚”地开始磕头,一边磕还一边痛哭流涕地求饶。她跟怜儿直接就傻了,实在搞不明白这人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就吓成这样。
直到看见李元吉悠哉悠哉地走进来,脸上还挂着得意的微笑,这才感觉恍然大悟,肯定是他又做了什么幼稚的事情,吓到了李尚书。是的,一定是这样,她越想就越发确定,于是当即火冒三丈,这家伙是越来越过分了,这次一定要好好管管他。
见公主怒气冲冲地瞪着自己,李元吉有些懵,什么意思?不表扬我也就算了,怎么看起来还准备要吃我啊?
听到身后传来动静,李尚书立即转过脑袋,见来人是李元吉,赶紧手脚并用地爬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腿,痛哭流涕地哀嚎:“李将军,李某糊涂,李某老糊涂了啊,李某主次不分,本末颠倒,酿下大错,李某该死啊。”
李元吉立即收腿,可这家伙抱得着实有些紧,竟然一时无法挣脱,于是也懒得动了,不过也没打算饶了他,立即出声讥讽:“刀砍到了脖子才终于知道错,是不是有些晚了。”
听了这话,李尚书又赶紧求饶:“李将军,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李某这一次吧。李某上有老下有小,家里还有几十口人,万不能出事啊,李某代表他们一起求求你了啊。”说完又开始磕头,这次是真的豁出老命了,磕得地板咚咚作响。
公主实在看不下去了,一着急,“呼”地冲过去,一把拧住李元吉的耳朵,厉声质问:“你又做了什么?”
李元吉傻了,定定地看着公主,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随即也想明白了,她这是还不知情啊。不过,就算这样还是感觉大为委屈,心想:你不知情也不能动手拧我耳朵啊,是的,我们确实是挺熟的,可毕竟还是君臣啊。
连李尚书都看懵了,怔怔地看着这一幕,头都忘记磕了。
见这人不说话,公主陡然加大力气:“还不快老实交代。”
李元吉赶紧偏着头将书信举起来。
公主怒气冲冲地问:“这是什么?”
李元吉赶紧回答:“看完你就明白了。”
听了这话,公主这才松开他的耳朵,接过信看起来。看完,自然是又惊又怒,立即指着李尚书,厉声质问:“尚书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尚书吓坏了,又赶紧“咚咚咚”得磕头:“殿下,臣该死,臣糊涂。”
“糊涂!?”公主冷冷地开口,“我父皇下旨秘密查办的案子你都敢从中作梗,私自给当事人通风报信,这可不是糊涂,这明明就是胆大包天,我看你眼里恐怕也没有我父皇了吧。”
李尚书陡然一惊,赶紧赌咒发誓:“有,当然有,殿下,臣对陛下忠心耿耿,矢志不渝,此心神鬼共睹,天地可鉴。”发完誓又开始磕头。
听了这些冠冕堂皇的大话,公主只觉得更加反感,当即回道:“回去跟我父皇解释去吧。”说完便抬头喊人:“来人,立即把李尚书押回泰安。”
听了这话,两名御前侍卫立即迈着大步从外面走进来。
李尚书吓坏了,又赶紧求饶:“殿下,殿下,臣知错了,臣知错了。”见殿下无动于衷,便立即转身,再次朝李元吉扑过去。
李元吉见状赶紧闪身,退出去老远。
李尚书赶紧爬近一些,然后出声哀求:“李将军,咱们共过事,您肯定了解李某,李某对陛下真是一片赤诚啊。李将军,让李某留下来吧,让李某帮你们,李某一定为了这件案子肝脑涂地,粉身碎骨。”
李元吉本不想搭理他,可转念一想,还是觉得把他留下来会好一些,因为这件案子牵扯重大,最好还是让他留下来做个见证。想到这里便立即走到公主身侧,轻轻耳语了几句。
公主听完也当即改变了主意:“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们可以暂且让你留下,并且给你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不过从今天开始,你,还有你那两个家丁,每日早中晚必须都去李将军那里报个到,若让李将军再发现你们不老实,我们绝不会再心软客气。”
李尚书大喜过望,立即磕头道谢:“谢谢殿下,谢谢李将军。谢谢殿下,谢谢李将军。”
公主立即插嘴打断:“好了,下去准备一下吧,我们一会儿就出发。”
李尚书立即答应下来:“罪臣这就去准备。”说完立即连滚带爬地离去。
他一走,房间内便剩下一屋子女子,李元吉感觉有些尴尬便也请辞离去,走的时候顺手摸了摸那只还有些发烫的耳朵。他有些气愤,在此之前,除了娘亲,他的耳朵还没被其他人拧过呢。不过气愤归气愤,他也不敢说,毕竟人家是公主。
见此情形,公主的脸当即“腾”地红到了耳根,这才意识到刚才那番拧耳朵的举动着实有些轻率和唐突。
怜儿则愣愣地看着李元吉的背影,心里再次充满感激。皇帝下旨调查的案子,居然还有人阳奉阴违,其难度和阻力可见一斑。若是没有他,她秦家指定没有沉冤昭雪那一日。
没一会儿,大家一起走出客栈,直奔怜儿的之前的家——“威远镖局”而去。
路上,公主一直盯着李元吉的背影,几次想开口道歉,可终究还是没说出口,因为根本就提不起半点勇气。
终于赶到目的地,不过大家却没有找到“威远镖局”的踪迹,那大门上的匾额上写的分明是“镇远镖局”四个字,很显然,这里已经换了主人。
大家没急着进去,而是在附近找了个茶水摊坐了下来。李元吉很大方,直接扔出一粒碎银子,点了一大桌的茶水糕点,然后热络地跟老板娘套起近乎。
老板娘本就热心,又见这小公子出手阔绰,更是热情地不得了,立即给大家介绍起雍州的风土人情。
聊了一会儿,李元吉突然把话题转到了“威远镖局”上:“听说这附近有个威远镖局,很有名,我们本是来谈生意的,但是怎么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啊。”
一听这话,老板娘赶紧轻声提醒:“哎呦,小声点。”
“怎么了?”李元吉立即装出一副疑惑不解的表情。
老板娘立即把威远镖局以及秦家一家人的遭遇讲出来。
李元吉听完立即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不过想了一下后又开口问:“但是我听说秦振东人很好啊,刚直不阿,童叟无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土匪呢?”
“哎!”老板娘轻轻一叹,“谁说不是呢,秦镖师的人品我们武威人都是有目共睹的,别的地方不说,就说这条街吧,前些年生意不好的时候,我们都没少得到过秦镖师的帮助。所以说秦镖师是土匪,我们一个字也不信,肯定是......”说到这里却突然闭上了嘴巴。
李元吉赶紧说好话:“老板娘,你看我们大老远跑来跟秦镖师做生意,现在生意做不成了,让我们知道一些真相也是好的啊。”
老板娘往门外看了一眼,然后再次看了看坐在旁边的漂亮姑娘,感觉这一行人确实不像坏人,这才开口:“去外面可千万不要乱说啊,前段时间就有人因为说了不该说的,被官府抓起来狠狠地收拾了一顿。”
李元吉赶紧点头:“自然。”
老板娘放心了,压着声音问:“你们可知那镇远镖局是谁的买卖?”
李元吉立即问:“谁的?”
就连怜儿也瞪大了眼睛,很显然这件事她自己都不清楚。
老板娘回答:“雍州州牧,薛怀仁。”
李元吉立即问:“你怎么知道?”
老板娘回答:“哎呦,这在雍州都算不得秘密了,这么给你说吧,咱们雍州但凡挣钱的买卖,都被州牧插了一脚。”
李元吉想了想,再次开口:“可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吧。”
老板娘又神秘兮兮地说道:“你们可知州牧大人本来有两位公子。”
李元吉摇摇头:“不知道,怎么,这和他们也有关系?”
老板娘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小的叫薛启武,是咱们雍州有名的花花公子,据说在那次剿匪过程中被秦家幼女秦怜儿杀了。大的叫薛启文,几个月前也被怜儿姑娘夜闯府邸给暗杀了。我问你们,那小怜儿为什么总跟他薛家过不去?”
李元吉立即问:“为什么?”
老板娘话都说到嘴边了,却又突然改口:“嗐,你们自己想去吧。”说完便起身走了,显然是不敢说了,只是一边走一边感叹,“哎,多好的姑娘,可惜了。”
听到这里,怜儿的眼睛不自觉地就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