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处。
时魏与圣卿王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闯入户部尚书府。
户部尚书木毅已被抓入大牢,这府上没了主心骨,何人还能镇住这两尊大佛。
府内无人敢阻拦,惊吓得纷纷让路。
“裴峰何在?”时魏目光如炬,一把拉住一个小厮,声音透着一股不容置疑道。
这裴峰乃是当年抓走时锦的人,他手上有一个月牙胎记,如今潜伏在尚书府里当管家。
当年圣卿王拿到的那份贪污案的名单是假的,而裴峰是涉及江南贪污案的人,定会知道一些事情。
虽然当年那份名单上的人,皆被斩首示众,此案已结。
但那份名单是假的,怕是还有漏网之鱼,或有错杀良臣的可能。
无论如何,这一桩案件,总要有个了结。
“裴管家,在后院。”小厮被时魏的气势所慑,哆哆嗦嗦地回应。
时魏沉声道:“带路”
小厮战战兢兢地在前引路,时魏与圣卿王紧随其后,眼神警惕地扫视四周。
而后院之中,裴峰悠闲地修剪盆栽,偶尔走神,似有什么心事。
不远处亭子里,木云芝和尚书夫人相对而坐,满面愁苦。
木云芝曾听他父亲说,秦义贤欲将自己许配给絮无尘,彼时她很是开心。
原本以为絮无尘登上皇位自己便可做皇后,不料世事难料。
秦义贤与絮无尘一朝倒台,自己的皇后梦也破碎了。
如今她父亲也被抓入狱,户部尚书府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母亲,父亲还能出狱吗?”木云芝担忧问道。
尚书夫人面容凝重,长叹了口气道:“你父亲多年追随秦义贤,所作所为难脱干系,想要出狱,怕是难如登天,只怕你我母女亦会被殃及。”
“那要如何是好?”
尚书夫人:“除非你爹能够将功补过,或可寻得一线生机。”
木云芝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父亲如今被困狱中,如何能有机会建功?”
恰在此时,有人惊慌失措地跑来禀报:“夫人不好了,圣卿王和时将军闯进府里了。”
尚书夫人脸色骤变,惊呼:“什么!”
心中暗自思忖,尚书府如今已失权势,若这两人要对付尚书府,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如今我尚书府大势已去,定是拗不过这大腿……”尚书夫人呢喃道。
而木云芝则神色慌张,眼底浮现害怕之色:“母亲,他们来府上做什么,不会是来抓我们的吧。”
尚书夫人瞪了她一眼,强作镇定道:“我怎会知晓?且先出去迎接,看他们究竟意欲何为。”
言罢,尚书夫人起身欲往前院,却正遇时魏和圣卿王前来。
她赶忙上前,深深行礼,恭敬道:“不知王爷和时将军前来,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态度谦卑,却难掩内心的不安。
时魏瞟了一眼尚书夫人,随后挪开视线,目光巡视四周,搜寻裴峰的踪迹。
尚书夫人察觉到时魏的目光,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王爷和时将军来府上有何要事?”
圣卿王神色严肃道:“本王来此是为了缉拿你们府上的裴峰。”
尚书夫人面色微变,她怀疑裴峰在外做了什么事,惹怒到圣卿王,害怕他连累到自己。
尚书夫人脸色微变,心中猜疑裴峰所犯何事,又恐其牵连自身,于是问道:“裴管家,他所犯何事?”
圣卿王冷声道:“这个你不必知晓。”
时魏见没看到人,急切道:“他人何在?”
“他就在院子里。”
尚书夫人转头望向裴峰方才所在之处,却惊见空无一人,顿时慌了神:“他方才还在这的!”
她忙向院内下人喝问:“你们可曾看见裴管家去往何处?”
她立即询问院子里的其他下人:“你们可曾看见裴管家去哪了?”
一个小厮指着一个方向,畏畏缩缩道:“我看见他往那走了。”
尚书夫人露出一抹尴尬又难为情的笑:“他怕是逃跑了。”
时魏微微冷笑,胸有成竹道:“他逃不掉的。”
此刻尚书府外,皆有御林军把守。
裴峰带着细软妄图从后院高墙逃离,刚翻落墙下,便被马东成截住。
马东成手持长剑,抵在裴峰脖颈,目光冷峻,沉声道:“哪里走。”
裴峰顿时不敢喘气,面色如土。
“把他押回刑部大牢。”马东成一声令下,两名御林军押着裴峰便走。
行至半途,裴峰见有机可乘,猛然挣脱,欲再次逃窜。
马东成见状,面色一变“还想跑!”
立即从一个士兵身上拿出弓箭,对准裴峰的左腿射去。
裴峰猛地惨痛倒地,单膝跪下。
只想逃命的他,强忍着左腿的疼痛,挣扎着继续往前小跑,一瘸一拐的,速度慢下来许多,模样狼狈又有几分滑稽。
身后追赶的两名士兵,立即追上去,将他扑倒在地。
马东成不敢再有疏忽,亲自将裴峰押回刑部大牢,随后派人把消息传给时魏和圣卿王。
时魏和圣卿王得到消息后,立即前往刑部大牢。
由于裴峰不愿交代,便对他动刑。
片刻,裴峰被牢牢绑在刑架之上,衣衫褴褛,满身血污,终于肯低头求饶。
圣卿脸色冷峻,目光直视裴峰:“说吧”
“我是秦相留在尚书府的眼线,监视木毅的一举一动,当年那份名单就是木毅提供的,我只是让人假扮提供线索的暗线与你接头,将名单交给你,而真正的名单只有他知道。”
圣卿王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后,立即走出审讯室。
木毅正坐在牢房角落里,闭目养神,耳边忽然传来开门的声音,他立即睁眼望去门口。
只见圣卿王阔步而入,那高大的身影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严,仿佛能让这狭小昏暗的牢房瞬间变得压抑起来。
木毅吓得他立即站起身,面色惶恐:“王爷怎么来了?”
“自是找你要份名单。”圣卿王的声音低沉而冰冷。
木毅闻言,眼神闪躲不定,继续装傻充愣道:“什么名单?”
圣卿王眼神凌厉地盯着木毅:“江南贪污案人员名单,你不必狡辩,裴峰已经如实交代,只有你知道那份真名单。”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我……我”
圣卿王见状,微微皱起眉头,那深邃的眼眸中透着一丝不耐和杀意,他果断道。
“来人将人拉去审讯室用刑!”
圣卿王一声令下,两名狱卒立即上前,木毅见此,吓到腿软。
“那份名单并非是假的,只是不全,去掉三人的名字。”
“哪三人?”
木毅试图为自己换取一线生机,他哀求道:“王爷,我若是如实相告,算不算将功赎罪。”
他冷眼瞟了木毅一眼,冷漠无情道:“不算,今日你就算不说,本王也有办法撬开你的嘴。”
木毅一听瞬间怕了,眉心微动,转念又抛出另一个诱饵。
“别…别…我手上还有关于秦义贤的秘密。”
“我愿用这个交换,将功赎罪,望王爷能替我和陛下求情,饶我一命。”
此话一出,圣卿王的兴趣忽然被勾起“若要本王求情也不是不可,这要看你说的那个秘密值不值得,说吧他有什么秘密?”
木毅还是有所顾虑,欲言又止,片刻道:“王爷先答应我的请求。”
圣卿王冷哼一声:“木毅,你现在没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格,你若不想说,便不说,此刻想活命的是你,而非本王。”
他语气带有几分漫不经心,似乎不在意他口中的秘密是什么,瞬间就将木毅拿捏的死死的。
木毅情急下选择开口,他声音低沉道:“秦义贤扶持我上位,是便于我替他在户部牟利,贪墨银两,当年江南赈灾的银两就是他贪墨,用于锻造兵器、饲养兵马。”
“此事我早已知晓,当年是有人暗中给父皇送去密函,正是提及此事,而我奉父皇之命前往江南就是为暗中调查此事。”
圣卿王微微抬起头,眼神中透着一丝回忆,脑海浮现尘封已久的记忆。
“那封密函是我偷偷传给先帝的。”
“原来是你!”圣卿王听言有些不可置信,望向木毅的目光略微复杂,有诧异,有疑惑,不明白他这么做的目的。
“我与秦义贤狼狈为奸挪用江南赈灾银钱已是罪不可恕,后又得知他用贪墨的银两私下锻造兵器、饲养兵马,心中惶恐不安,每日彻夜难眠,生怕事情败露,自己难逃一死,故而选择揭发秦义贤的罪名,给自己留条后路,或可将功赎罪。”
木毅的脸上满是悔恨与无奈,他长叹一声:“孰不知突发变故,先帝忽然驾崩,你也身殒,此事便就此淹没。”
“我知晓秦义贤从未真正信任于我,派裴峰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这些年我也未敢做出背叛他之事,一直兢兢业业替他行事,生怕哪天惹他不快,便一命呜呼,但我也留了心眼,就是握住他的把柄,一直暗中找寻他锻造兵器、饲养兵马的地方,终于让我找到了,那地方就在江南的南灵镇上,那地方较为偏僻,不好找到。”
圣卿王闻言,眼神微眯,眼眸中透着一丝冷峻与思索,似乎在谋划着什么。
“你去掉的贪污人员除秦义贤外,还有哪两人?”
木毅低下头,不敢直视圣卿王的眼睛,心虚道:“还有宁致远和我。”
圣卿王见木毅已全部交代,便应下他的请求。
“你的条件本王应下了,本王会将今日之事告知陛下,但陛下愿不愿饶你一命,本王可说不准。”
木毅见还有一线生机,眼眸一亮,脸上浮现感之色,跪下道:“多谢王爷。”
圣卿王从牢房离开后,立即面见絮无声,将此事全盘相告,也替木毅求情。
絮无声知道真相后,立即叫卫东来书房,安排任务。
“卫东,你即刻派一批精锐之士乔装前往南灵镇核查那锻造兵器、饲养兵马之所是否为真,不可暴露身份,打草惊蛇,可见机行事,捣毁其所,以免再生事变。”
卫东听闻陛下旨意,神色一凛,赶忙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声音沉稳而坚定:“陛下放心,臣定当全力以赴。”
卫东退下后,絮无声也立刻提笔写下诏书。
……
云正霆一脸疲惫走进云府。
踏入府中,宋夫人与云攸影恰好在院子里,瞧见他这副模样,赶忙迎了上去。
云正霆迈进正厅,径直坐下。
宋夫人迅速为他沏了一杯热茶,递到他手中,轻声问道:“老爷,这是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云正霆接过茶杯,一饮而尽,眉头紧锁,面色凝重地说道:“如今时少卿不在,大理寺的公务堆积如山。”
宋夫人闻言疑惑道:“陛下不是应允时少卿官复原职了吗,怎么不见他人?”
“我问过时将军,时少卿现不在京都,要等几日才回京,这几日,大理寺上下忙得焦头烂额。”
“近日大理寺狱刚关押着一个7极为棘手的血厄傀儡,行为凶残暴戾,连御医都束手无策,无法医治,只能继续关押在牢狱中,免得出来祸无辜百姓。现又隔离了一些试药人,与血厄傀儡有关,现大理寺责任重大,丝毫不敢懈怠。”
云攸影和宋夫人一旁听着,脸色深沉,她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忧虑。
云正霆叹了一口气道:“如今外面世道不太平,你与影儿近日尽量少外出,以防不测。”
云攸影微微颔首,轻声应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