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多年错信他人
作者:不思木思   我把反派扶正了最新章节     
    次日,天色明亮。

    刑部某个牢狱中,絮思源身着破旧囚服坐在四方桌前,身影略显孤寂。

    几缕乱发耷拉在他的脸颊,下巴长出胡茬,眼神中透着疲惫与憔悴,失去往日的精气神,尽显狼狈。

    絮无声站在牢房外,目光定在絮思源的身上,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他身后还随行一行内侍,洪公公站在首位。

    而他的身后,有的内侍手上提着食盒,有的拿着托盘,上面放着几瓶佳酿。

    絮思源察觉到来人后,略微掀起眼皮望去,瞧见来者后,并不感觉意外,只是眼眸微动,随后垂眸。

    絮无声挥手让人打开牢房,随后走进去。

    洪公公则立即安排几个内侍把饭菜摆放好,之后退出去,只留下他们兄弟二人。

    絮无声在他对面坐下。

    絮思源望着桌上琳琅满目的饭菜,嘴角勾出一抹讥笑:“难为你亲自给我送的断头饭。”

    说罢,他面色从容地拿起碗筷就吃。

    他似乎早就预料是这个结果。

    “不是断头饭,就是单纯找三皇兄坐下来聊聊天。”

    絮思源听言,夹菜的手忽然一顿,随之继续吃。

    絮无声给自己倒了杯酒,“在牢狱这几日三皇兄还要固守己见,不肯弃暗投明吗?。”

    絮无声把自称“朕”换成了“我”,不以君臣之礼相待,而是以兄弟的身份与他相谈。

    说起絮思源这个兄长,絮无声有些不明白,他自小就对他充满敌意,总喜欢跟在絮无尘后面,处处与他为敌。

    他不知自己究竟哪里得罪过他,才让他如此。

    之前他以为絮思源与絮无尘乃是一丘之貉,坏事做尽。

    不曾想查到一些关于他的事。

    这些年他经常去贫民区施粥行善,在那一代颇有威望。

    贫民区众人知晓他被抓入狱一事,自发到京都府衙门前替他求情,每日都来。

    都是些老弱病残,京都府伊也不能对其动武,赶也赶不走,实在没办法才给絮无声上书。

    念及他多年行良善之事,未参与秦义贤做伤天害理之事,以及这血缘兄弟之情,他愿在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自古成王败寇,要杀要剐随你,何必浪费口舌。”

    “我实在不知三皇兄何故做到如此,哪怕知道絮无尘此人阴险狠毒,还要与他为伍。”

    絮思源听言,瞬间炸毛,立即扔掉手里的筷子,怒骂道:

    “你住嘴!他起码救过我的命,好过你这个表里不一的伪君子强,你少在这里惺惺作态,我绝不会对你俯首称臣!”

    絮无声皱眉,眼中浮现疑惑,问道:“我怎么就是表里不一的伪君子了?三皇兄何故对我有如此评价。”

    絮思源眼睛因愤怒略微出现红血丝:“昔日,我所饲养的白兔遭你扼杀,此乃我母妃生前至爱之宠物,竟被你残害,我自此再无丝毫念想。”

    “我并未做过此事,三皇兄怎可平白无故冤枉我,莫不是听信他人谗言。”

    絮思源眼中瞬间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慌乱,他下意识地提高了声调:“不可能,我分明亲眼所见!”

    絮无声目光直逼絮思源,言辞犀利:“荒谬!此事与我无关,三皇兄休要污蔑于我,你说你曾亲眼所见,可是真真切切看到我的脸。”

    絮思源被这话问得一怔,脸上的自信褪去几分,迟疑片刻后才道:“并未,当时我只瞧见了背影,可从那衣着打扮来看,分明就是你!”

    “亲眼所见尚且有假,更何况单从背影就断定是我,未免也太草率了些。”

    “当时还有人证。”絮思源的底气又上升几分道。

    “何人?”絮无声追问道。

    “絮无尘,他曾告诉我,他亲眼目睹你掐死我的我的小白兔。”

    絮无声冷笑一声,“三皇兄,絮无尘的为人你应该清楚,他的话怎可轻信!”

    他眉心微动,若有所思,随后问道:“你兔子被杀是何时之事?”

    “时年十岁,仲春二月”

    絮无声听言,垂首思索了一会儿,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关键之处,脸上豁然露出了然于胸的神色。

    “三皇兄,你被絮无尘骗了,我现在算是明白了,掐死你白兔之人正是絮无尘。那年他忽然说看上我的衣裳,想要与我交换,我那并未多想,便将衣服给了他。想必他换上我的衣裳后,便假扮成我掐死了你的白兔,以此来蓄意栽赃嫁祸于我。”

    絮无声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冷意,“至于他为何这般处心积虑,我想他是一直将我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妄图让你憎恶我,孤立我。”

    絮思源听了这一番话,眼底深处渐渐露出无措与慌乱,脸上满是挣扎之色,内心的信念似在被一点点瓦解。

    他不知是否要相信眼前之人说的话,但又觉得他说的话好像有理。

    “三皇兄,我觉得絮无尘救你一事也有蹊跷。”

    絮无声微微眯起双眸,语重心长地说道:

    “他素来看不惯我们这些庶出的皇子,平日里恨不得将我们除之而后快,又怎会无缘无故出手相救?你且与我说说,他究竟是何时救的你?”

    “年方十一,我曾失足落水,险些丧命,若非他及时相救,恐怕我早就命丧湖底。”絮思源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仍心有余悸。

    “不是他,救你之人是之景兄,此事我曾亲眼所见,那日之景兄毫不犹豫地跳入水中将你救起,上岸后,因着受了寒,为此还发了高烧,整个人昏迷了一夜。”

    絮无声说得斩钉截铁,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絮思源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嘴里喃喃自语道:“不可能!那为何我昏迷之际,看到的人分明是絮无尘。”

    “之景救了你之后,我怕他着凉,便带他下去换了衣裳。”絮无声耐心地解释着,试图唤醒絮思源。

    “之景兄,如今人就在宫里,你若不信,大可当面问他。”

    随后,絮无声招了招手,示意身边的洪公公过来。

    “洪公公,你速请之景兄来此处,朕有事找他相谈。”

    “遵旨。” 洪公公微微弯腰,领命后便快步离去。

    此时的絮之景正身处长乐宫,他身姿挺拔,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专注地看着絮无忧练习射箭。

    只见絮无忧站在箭靶的不远处,手举着袖箭瞄准靶心。

    须臾,她拨动机关,箭矢直射,但偏移靶心,射中了边缘的位置。

    那箭矢嵌入边缘的瞬间,絮无忧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

    她似被打击信心似的,不想练了,忽然把手上的袖箭取下。

    走到絮之景身旁,语气嗔怪道:“此袖箭怕是有问题,我已苦练许久,却仍未能一箭中靶。”

    絮之景闻言,眉头挺挑,有些想笑,打趣道:“这难道不是自己箭术不精吗?怎还怪起袖箭了。”

    “不可能,本宫就算箭术再差,也不至于一箭都射不中靶心,好歹也能有几次侥幸命中。你箭术那么好,肯定能百发百中,不信你试试,到时候便知道我所言非虚。”

    絮无忧不服气地反驳道,眼眸中闪烁着确信的光芒。

    “好,试试便试试。”

    絮之景爽快地应下,他从容地拿过絮无忧手中的袖箭,动作娴熟地佩戴好,深邃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无比,全神贯注地瞄准靶心。

    片刻后,果断地发射。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那支箭羽竟擦着靶边飞过,未能射中靶心。

    絮无忧见状,一副“我没说错”的神态说道:“你看吧,本宫就说这袖箭有问题。”

    絮之景暗自思忖,只当是自己方才状态不佳才出现了失误,于是决定再来一次。

    他再次调整姿势,瞄准靶心发射,结果箭矢还是偏离了靶心。

    这一下,他才不得不相信了絮无忧所说的话。

    “所以,你今日邀我进宫就是为了此事?”

    “是啊,你快帮本宫看看,这袖箭是哪里出了问题。”

    絮之景修长的手指仔细地摸索着,目光如炬,检查着每一处。

    终于他发现有一处隐蔽的地方的部件歪了,而那个位置恰好是放置箭矢的关键所在,难怪会频繁打偏。

    他指着那一处地方,说道:“这一处地方被弄歪了,所以射出的箭矢就会打偏。”

    絮无忧忽然想到那日在祭天台打斗时,曾有一名禁军挥刀砍向她,她情急之下用袖箭挡下,才免于伤害。

    “那你能修好吗?”

    絮之景摇了摇头:“这袖箭出自风云阁之手,其中机关精妙,环环相扣,只有他们知道怎么如何修复,若要修得找他们。”

    絮之景看着絮无忧,眼中带着一丝关切:“我那还要几支袖箭,公主若是喜欢,我可赠予你。”

    “不必了,本宫就钟情于这支。” 絮无忧轻轻抚摸着手中的袖箭,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舍与眷恋。

    “几日前本宫曾用它奋战杀敌,已经对它结下深厚感情了。”

    絮无忧并未流露出气馁之色,而是坚定道:“本宫会找风云阁的人帮我修好的。”

    说罢,她视线一转,便瞧见洪公公的身影,他正朝着他们这边来。

    “洪公公怎么来了?”絮无忧柳眉轻皱,眼中满是疑惑之色。

    洪公公快步走到他们身边,行一礼后,说道:“敬王世子,陛下相邀,请您随老奴移步前往刑部大牢。”

    絮无忧精致的面庞上露出一丝不解,忍不住问道:“刑部大牢?皇兄找他去那作甚?”

    洪公公垂首,轻声道:“老奴也不知晓其中缘由。”

    “既如此,那就烦请洪公公带路吧。” 絮之景神色平静,对着洪公公说道。

    “本宫随你一道去。”

    “公主千金之躯,还是不要踏入牢狱那种灰暗潮湿之地为好。”

    絮无忧听言,摇了摇头,“无妨,你是本宫邀请入宫的,本宫必当送你出宫才放心。”

    絮之景拗不过她,便随她跟着了。

    二人在洪公公的指引下,来到了关押絮思源的牢房中。

    絮无声与絮思源静默地坐着等着,见到人来后,絮思源立即起身,抓着他的手臂,急切问道。

    “我十一岁失足落水那次,当真是你救的我吗?”

    絮之景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愣,脸上露出些许茫然之色,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一旁的絮无声,在寻求他的指示。

    絮无声见状,只是轻轻地朝他微微颔首。

    得到示意,絮之景这才对着絮思源说道:“是我救的殿下,不过殿下今日怎会突然问起此事?

    “因为絮无尘曾冒领你的功劳,让三皇兄这些年错信于他,一直替他行事。”

    絮无声说着,目光如炬地望着絮思源,眼神中带着一丝深意,“如今已真相大白,三皇兄还要继续执迷不悟吗?”

    絮思源听闻这一番话,仿佛遭雷劈。

    他实在难以接受,自己这些年来竟一直恨错了人,还傻乎乎地被人利用,为虎作伥。

    可心中那股倔强却让他不愿轻易低头,于是他强自镇定,试图自欺欺人地说道:“就算这救人之事是真的,那掐死我兔子的事,单凭你一人之言,又让我如何相信?”

    他的声音虽仍带着几分强硬,可微微颤抖的语调却泄露了他内心的慌乱与不安。

    这时沉默的絮无忧忽然开口:“掐死你兔子的人是絮无尘,不是陛下,当时我就在附近,我曾见他蹲下树下,抓起你的兔子就狠手去掐,他身上还穿着陛下的衣服,当时我以为是陛下,还出声呵斥了他,之后发现是絮无尘,当时他说是你的兔子咬了他,他才下了杀心。”

    絮思源满脸怒容,大声驳斥道:“胡说八道!我的兔子那么乖巧温顺,怎么会咬人。”

    然而,絮无忧的指证与絮无声之前的言辞如出一辙,无疑证明了絮无声并未说谎。

    况且,此事是他临时说起,他们二人根本没时间事先串通好说辞。

    絮思源脑海思绪翻涌,忽然恍悟过来,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的苦笑:“原来这些年,我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还对他感恩戴德,念着那莫须有的恩情,一门心思地为他鞍前马后。”

    ” 念及此,他眼眶渐渐泛红,心中满是愧疚与悔恨,双腿一软,扑通一声直直跪下:“我糊涂啊,请陛下责罚。”

    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到,他急忙双手用力扶起絮思源:你也是被奸人蒙蔽,此事不怪你,三皇兄,快快请起。”

    “多谢陛下。”絮思源微微低头,声音满是感激。

    絮无声目光平静地注视着他,缓缓说道:“你应该要谢那些替你求情的贫民百姓,若非他们日日到府衙替你求情,让朕网开一面,朕未必会来这牢狱见你。”

    絮思源听言,心中五味杂陈,愧疚与感激之情如潮水般将他淹没,让他眼眶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