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秋明只知道意识清醒一瞬，浑身上下便袭来了莫大的疼痛，他强忍痛意咳嗽两声，而后抬眼观望四周。
然而这次的环境似乎很黑，黑到看不见任何东西，他抬手，想看看面前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触碰。
这时身旁忽然响起：“你醒了？”
秋明眨了眨眼，很快就听出，说话的人是沈卿卿。
“沈卿卿？”
沈卿卿看秋明睁着眼睛一动不动盯着面前，她伸手在秋明面前晃了晃。
然而秋明却似是没察觉般眼都不眨一下，这会儿沈卿卿大概知道。
秋明瞎了。
沈卿卿偏过头轻叹一声，别的也不多说，捡起旁边放着的果子，问他：“吃点不？”
秋明寻着声音朝她看去，很快秋明就明白。大概不是环境的问题。
秋明浅浅呼出口气，说：“我暂时还不怎么饿。”
沈卿卿却说：“李兄在你睡着时回来看过你两次，他托我给你带句话。”
秋明慢慢抬眸看向她：“什么？”
沈卿卿模仿着李鸿庭的动作，二哈指人：“不吃东西捶死你。”
秋明虽然看不见东西，但听这一比一还原的口吻，脑中很快就有画面了。
他偏头笑了两声，沈卿卿说完直接把果子放在秋明手上，说：“所以你赶紧吃点，以防他回来捶你。”
秋明笑着笑着，身体又不受控制咳嗽起来，这次几乎在第二声时就有鲜血溢出。
浓郁的鲜血从秋明口中涌出，沈卿卿见状两步上前，一张止血符拍在秋明胸口，随即蹲下来猛拍他背。
然而这次止血符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秋明只是停下来喘息片刻，符纸就承受不住地从他身上掉落。
也是这一瞬间，更多的血液从秋明口中涌出，他呕吐的同时身体几乎脱力地向前倾斜。
赵小婷连忙过来帮忙扶住秋明身体，沈卿卿没办法，一手放在秋明身前，一边按压一边说：“别晕过去！吐干净，别把呼吸道堵住！”
秋明呛咳几下，几口红色的血液从肺腑涌上，这次的血液很红，也很新，就像是内脏刚刚破裂损坏造成的。
秋明脑袋因为不适低得很下去，赵小婷在前面将秋明下颚抬直，方便秋明呼吸道不会被堵塞。
等秋明将最后一口血液吐出，他终于放松下身体，低头下去缓息。
看秋明终于停下了咳嗽，赵小婷扶起秋明身体让他靠在后方的柱子。
沈卿卿拿起一旁地上的放着的止痛药瓶子，打开倒出五六颗放进水里，然后用手帕帮秋明擦了下脸上的血，就把水放在秋明手上，告诉他：“喝了。”
秋明缓和之后，端起水慢慢喝了下去。
沈卿卿看他这样子，忍不住说：“你一个大男人病弱起来怎么看着比女人还可怜？”
秋明喝完药后把碗放回了身边，他安静一阵，忽然问：“我还剩多少时间？”
他话一出口，周围顿时寂静，些许过后，沈卿卿似是敷衍：“……还有点时间。”
秋明却很在意：“还有点是多少？”
沈卿卿用木棍将面前的几根石炭随意戳散，回道：“还有点就是还剩一点。”
秋明问：“两天有吗？”
沈卿卿看着地上形成的卦象图。停顿片刻，她拿起旁边的水果递到秋明手心：“你现在多吃一点，指不定就能多活一点。”
秋明心中似乎有了答案，他摇摇头，将果子轻轻放回地上：“等会儿吃。”
沈卿卿说：“你也别太难过，只要我们在你活着的时候找到衰竭死者，你还是有一线生机的。”
秋明心里当然知道这是安慰话，毕竟副本只有这么大，能找到他们早就找到了，又怎么会拖到现在。
秋明低下头去，有些疲惫：“我休息一会，凌译要是回来了，麻烦叫我一下。”
沈卿卿满口答应：“行，放心睡你的吧。”
得到回应，秋明这才安心闭眼。
两三个小时以后。
一抹白影忽然在身侧蹲下，这突然出现的家伙把原本在发呆出神的沈卿卿吓一跳。
沈卿卿看着跟鬼一样出现的凌译，正要叫秋明：“秋……”
然而她才开口，凌译立马抬手给她打住。
沈卿卿张着嘴犹豫片刻，最后还是选择闭上。
但即便是她只喊了一声，一直被病痛折磨得浅眠的秋明还是迷迷糊糊抬头。
他对着漆黑的眼前：“嗯？”一声。
沈卿卿顿了会儿，说：“没事。”
闻言秋明正要倒头下去继续睡，但在低头之际，鼻尖忽然隐隐闻到一股令他熟悉的气味。
那是属于某人身上独有的，曾经无数次将他包围的，令他安详迷恋的专属气息。
秋明将脸埋在胳膊里，而后抬手，似是无意在身前一抓，成功盲抓到对方衣服一角。
秋明歪了歪头，露出自己半张侧脸望着身旁。轻声道：“陪我。”
凌译盯着一旁地上大片未干的血液，许久未语。
秋明看不见眼前的画面，没听到凌译答复，他又一次挽留：“好吗？”
凌译收回眼，看向秋明眼中那没有聚焦的瞳孔，好半天才低声回了一句：“好。”
得到答复，秋明把凌译往自己这里拉了拉，示意他过来。
凌译如他所愿来到秋明身旁坐下，他一过来，秋明便抱住他的胳膊，将头斜靠在凌译肩上。
秋明缓缓开口，用比平常细微很多的声音告诉凌译：“我有点难受，多陪我一会儿。”
凌译心疼地用手去触碰秋明脸颊，而后从系统拿出瓶黑色的止痛药。“明明张嘴。”
秋明摇了摇头，不想吃药：“没用的，……没有效果的。”
凌译安静一番，最后将止痛药放回系统，拿出一瓶新的安眠药，“明明听话，来把药吃了。”
秋明低头蹭了蹭凌译衣服，似乎有些不太愿意。
凌译依旧在哄道：“明明乖，张嘴。”
凌译一直哄着，秋明也就慢慢妥协张开了嘴，凌译小心把药丸放进秋明嘴里，而后再倒了些水进去。
秋明听话将药吞下去，而后再次拉住凌译衣角：“药我吃了，你也别走。”
凌译摸摸秋明的脑袋：“好，我不走。”
闻言秋明垂下头，轻轻：“嗯。”一声。
不知是因为凌译的存在还是药效的发挥，这次秋明入睡得很快，也明显比上次安稳许多。
凌译在原地坐了许久，大概在半个小时候后，他将睡熟的秋明脑袋轻轻扶正。
正当他打算起身走人时，却忽然瞥见秋明抓着自己衣服的手。
凌译轻叹一声，无奈脱下衣服，盖在秋明身上，而后才不舍转身，再次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