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放纵的灰色上扬短发和铜色皮肤上恢诡谲怪的白纹已经让面前的恶魔看起来很不好惹了，更遑论，他此时手上还提了一口锯齿大刀。
“还没向你讨教过呢！”
利亚姆语气很兴奋，直接把刀口对准了居于主位之人。
只是“演武”而已，他输了也没什么，顶多是身上挂点儿伤。还能给萨麦尔些苦头尝尝，到了阿撒兹勒那里，也有邀功的说辞。
“那今天就教你些东西。”
萨麦尔睨了他一眼，意欲起身。
小人类拉住他的衣角，不过，只一刻就松开了手。
尽管未开口说话，她的忐忑不安也能从眼神里被参破。
“别怕，只是上一出好戏而已。”
恶魔的语气有意放轻了些，却莫名透出一种邪肆的感觉。他纵身跃至桌席边的空地，迎战。
刀刃缠头，刀口斩腰。
利亚姆以七分的速度率先出招试探，他虽不服萨麦尔年纪轻轻压他一头，但真打实斗的时候却不会轻敌。
劈、撩、扫、刺，他暗暗加快了速度，可即便刀长，几十个回合下来，他的攻击都未能命中，甚至在侧撩刀的时候还被逮着破绽截了一脚。
虽刚才听到萨麦尔被匕首反噬的话，这两天也确实不见他使匕首，利亚姆依旧留有一丝谨慎，刻意把控着二人间的距离，不敢过于近他的身。
萨麦尔也只是防守，并未有进攻。
貌似是，双方都很谨慎。
“只防不打有什么好看的？怎么，怕吓着娇生惯养的小东西啊？”
莫斯提马突然发话，使得二人暂停了较量，她戏谑地看着他们，慢悠悠道:
“既如此，你们不如去林场打吧，否则也太没意思了。”
“好啊。”
利亚姆答应得十分爽快，给了萨麦尔一个挑衅的眼神后，就展翼飞向林中。
萨麦尔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目光却静得如一潭死水，紧紧跟上了他。
另外两位上将也陆续飞向了林中，唯独莫斯提马没有动作。
月色素素，天上看不见一颗星星，座位边上的篝火还在恣意地燃着，偶尔迸出些火星，发出个“噼啪”的声响。
女恶魔小酌一口烈酒，朝着不知所措的小人类招了招手，道:
“来，过来。”
言思看见了，却还是呆呆地立在原地，突然有些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她身边。
见她不动，女恶魔干脆甩鞭缠上她的腰，一提一拉就把她送到了自己身旁。
“别担心，就算那三个货色联手也不能拿他怎么样的。”
这话倒是让小人类捡回些思绪。
她语气有些急道:
“可、莫姐姐，萨麦尔现在手上有伤，怎么办？”
莫斯提马嗤笑一声。
“他哪来的伤？骗骗利亚姆他们而已，你倒真信了，小呆瓜。”
她用食指挠了挠她的下巴，气定神闲地抿了一口酒。
“真的？”
“嗯。”
即便莫斯提马这么说了，萨麦尔的实力也确实很强，言思心里还是有些七上八下的。
“莫姐姐，你不去林场看萨麦尔他们交手吗？”
“这个热闹，我也想凑。可这回萨麦尔交代了叫我看着你，还说不让你见那些血肉淋漓的场面。”
“我不怕的！”
“嗯，勇气可嘉。”
“……”
小人类鼓了鼓腮，她还想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可仔细一想，她好像什么也做不了，待在这儿等萨麦尔回来就是她最好的选择了。
于是，她就在莫斯提马旁边坐好，静待佳音。
过了些时候，夜空中不知从哪里涌出了一些个白色圆点，那形状看起来并不像是星星。
“莫姐姐，天上好像有东西……”
“哟，小白鸟来了。”
闻言，小人类瞪大了眼睛，诧异道:
“天使？”
“嗯。”
莫斯提马用手托着下巴，打了个哈欠，一副事不关己的闲散状态，缓缓解释道:
“是故意放出来的俘虏，还能最后利用一下。趁着此时都喝多了，这些破釜沉舟的小白鸟应该多少能杀掉一些老魔王的部下。”
这次点的四名上将，除了她，其余都是阿撒兹勒培植出来的。
而她的部下全部驻守在外围了，并不会参与这一节小战事。
言思张口结舌，原来今夜并不太平。
那些天使们像是早就知道了魔族军队的具体位置一样，如同陨落的流星一样整整齐齐地朝着同一个方向冲去。
“可它们……为什么不赶快回天族？”
“外围有精锐的哨兵把守，它们自知出不去，就留下来帮天族多杀几只恶魔，也算是贡献了最后的价值。本来也是些供人寻乐子的物件，如果不是在计划内，它们下场就是受辱至死。”
莫斯提马见小人类面色转阴，便问道:
“这就害怕了？”
言思摇了摇头，定定地望着天空，看那白点变成白色光堆，一道道划过天际，最后却一点白光也寻不到了。
她低下脑袋，小声开口:
“莫姐姐，萨麦尔还要多久才能回来？”
“估计要等你睡着之后了。”
“睡着后回来吗？”
“是。”
言思默默回到萨麦尔的席位上，喝下他倒的自己的那半杯甜酒，满上，一饮而尽，再斟满……
她不想知道那么多实情了，一心只想快些睡着。
莫斯提马起身阻拦她时，她已经喝有大半壶酒了。
言思自认为意识还算清醒，可眼皮却越发沉重了。
“莫姐姐，我就要睡着了。”
“好，你睡。”
莫斯提马一搂住她的腰身，小人类顺势就把脑袋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她努力撑开眼皮，想要抵挡困意。
“我睡着就看不见血肉淋漓的场面了，莫姐姐，你现在可以去帮萨麦尔了吧。”
女恶魔眯了眯眼睛，并未想到她会说这话，随即应道:
“可以，你睡吧。”
话音刚落，林场开始燃起蓝色的火焰，火势越少越大，一直蔓延到场外的宴席上。
莫斯提马抱起小人类，展翅飞跃过林场，向着约定的地点行进。
在完全酣睡前，言思瞥见了地面一眼，她看见有个地方是红白红白的，好像还夹了些黑，最后又都被蓝色的火焰吞噬了。
一场火足以毁掉所有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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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喝了多少酒？为什么不看着她？”
萨麦尔立刻把小人类从莫斯提马的手中抱回来。
“半壶吧，她自己要喝，我有什么办法。”
女恶魔摊了摊手，随即道:
“你杀了几个？”
“只留了个报信的。告诉他们，是精灵干的，我去抓了。一切处置妥当后尽快回驻极目山，养兵，摸清蝙蝠的底儿。”
言罢，他就带着他的人类消失于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