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蔡思常身高只到姜芋肩膀,把手里的东西举高。
第一眼还以为是异类照相机,大约有手提包大小,工业银白色,看上去非常精致,顶部有一个提手,一侧是半面玻璃屏幕和排列不规整各种形状的旋钮或按键,另一侧有个比普通望远镜大一圈的镜头,足有拳头大小。
“拿一下,”蔡思常示意姜芋握着提手,接着扳动机身上两个卡扣再往上一提,往前一拉,顿时形成一个“U”形结构,有些像怪异的马蹄铁,接着把带有镜头一面对准前方,再侧着身子按了几下屏幕旁的按键。
随着一面泛着水纹般绿色占满整个屏幕,随即意识到这是一台类似扫描仪一样的机器,只是不知道具体是做什么用的。
而下一秒,就在姜芋揣测面前的头羊到底要做什么时,蔡思常背对着站在镜头前,高度正好位于自己颈部。
泛绿的屏幕上立刻投影出一截颜色相对暗沉的图形,在不明显的对比色下,相对容易看出是人类的颈椎,确切地说是蔡思常的颈椎。
“这是便携式ct?”姜芋有些意外问道,“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仔细看,”蔡思常没有回答问题,而是用极慢的动作微微左右扭动脖子,一边缓缓做着动作一边问道,“看出来什么了吗?”
姜芋只好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绿色的显示屏上,手里机器颇有些重量,不过在头羊的不断扭动的脖子中发现一些端倪,尽管不太明显,但在来回比对中还是比较找出不同点。
是寰椎和颈椎c01中间,枢椎的正下方,连接着前纵韧带作为“卡子”——是一块大拇指指甲盖大小的阴影,代表着非人体组织。
“那是……”姜芋把手里仪器前后推拉,最终落在一个比较清晰的定位,阴影很明显,巧妙嵌入在两块颈椎骨内侧,同时又不影响脖颈的正常摆动。
“还没完,”蔡思常又转了个方向,这回是用半边脸对着镜头,十字中心点位置是右脸颊,“再仔细看。”
绿色屏幕出现整个颌部的特写,尤其是上下两排整齐的牙齿,包括牙冠、牙根以及牙颈清晰可辨。
“看到了吗?”蔡思常微微抬高牙床高度,干脆直接放出答案,“欸,第二磨牙,下边!”
姜芋同时调整手里机器,对准头羊的下牙,拨动旋钮提高精密度,随后发现在靠里第二颗磨牙的牙釉质上开了一扇“小窗”,凭着整齐的切口,明显是人工所为。
“还没看到吗?”蔡思常掂高的姿势有些累人,不得已放低耸起的肩膀。
姜芋扫过手里仪器最下方一行小字,“宠物用x光机”,不知道面前头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把机器塞还回去,“你的磨牙不好,有人帮你蛀了一个洞。”
“看到了不早说,”蔡思常把递过来的x光机随手放在一旁,指了指自己脖子说道,“一颗连接中枢神经的芯片外加传感器,用生物能供电,植入一次,保质期五年。”
“什么?”姜芋望向头羊的“羊脖子”问道,“你在说什么?”
“字面的意思啊,”蔡思常带着想不到的困惑道,“是我说的外星语吗?芯片加传感器,喏,在我脖子里,你刚才见到了。”
“我是问你,”姜芋望着一脸惊异的头羊说道,“为什么你脖子里会有芯片?”
“抱歉,”头羊忽然用一种机械式的声音,“回答受限,你要问我不在限制范围内的问题。”
“……”姜芋感觉到一阵无语,“你是在学某个电影吗?搞怪?”
蔡思常像是知道会有此一问,又张开嘴指了指自己的最靠里的一颗牙说道,“你说的‘蛀牙’,里边有一个微型续变器外加0.5毫克的酸氯丙嗪,如果滑进嗓子,会在90秒内脏出血,呼吸系统以及大脑衰竭而亡。”
姜芋眯起眼睛盯着面前一脸带着戏谑的家伙,没有看错的话,眼底透着一抹狂热。
“天!”见对方没有任何反应,蔡思常带着夸张的语气,“不是吧,姜芋,你是可以在全校两千多人排第七的位置,联想不出?”
“无外乎两种情形,”姜芋望了眼放在蔡思常身后桌上便携式x光透视仪,“要么你是自愿的,要么是被胁迫的,不过从我认识你以来,前后两年,判若两人,没有猜错的话,属于前者。”
“抱歉,”头羊复读机似的重复道,“对于你的问题使我的回答受限。”
“如果你再用这种语气——”姜芋抬起手腕活动了下,“这里是羊圈,发生什么都被认为是正常。”
“不是我不想说,”蔡思常下意识摸了摸后颈,“5nm的芯片,能分析我说的每一句话,不仅包含设定的400个关键词,同时能逻辑分析,一旦我回答了你的指向性问题,哪怕是不小心,”说着又指了指自己脸颊,“里边的东西会在一分半钟把我送走。”
“如果——”姜芋比划了个手写的动作。
蔡思常嗤笑着摇摇头,“别忘了还有感应器,任何书写的动作会被感应器捕获,芯片随即进行分析,评估是否有泄露的风险,如果有——”嘴巴咧开,“还是一个字‘噶’。”
“为了什么?”姜芋从面前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家伙眼里读出一丝无奈,“钱?还是?”
“抱歉,”蔡思常摇着头,“我的回答受限,你要问我正确的问题。”
“……”
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姜芋接着问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抱歉……”
姜芋按捺下无名涌起的怒火,从大衣内兜里掏出此行的目的,薄薄的三张A4,尽管已不抱希望,“你是从哪拿到的?谁给你的!”
“抱歉!”头羊望着姜芋举起摊开的纸,“我的回答受限,这不是正确的问题。”
“你要玩儿?”姜芋把纸张重新揣回包里,“告诉操作你的人,我会找出他!也许还会杀了他!”
蔡思常没有应答,嘴角扯出斜吊的笑意,尽管不能写不能说,却从眼神里流露出炽热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