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zzz……”
    “有灵需要帮忙吗？”
    “这边！”
    “呼……zzz……”
    “哈，多亏有你，鸣。这下我们能存下更多的灵果了！”
    “互惠互利嘛。”
    “呼……zzz……”
    “这家伙……”鸣一边向浮游法阵注入魔力，一边回头鄙视着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的瑞恩，明明早已习得对灵魂有所杀伤的新招数，却从来不为退治恶灵出力。
    思瑞儿心领神会，退出大厅时从瑞恩身边路过，狠狠用尾巴扫过瑞恩脑袋，把遮着眼睛的羊皮卷打飞老远，然后假装无事发生，大方方地摇着尾巴走远了。
    只留瑞恩迷迷糊糊抬起脑袋，揉揉有些发疼的耳朵，弄不清发生了什么。晃晃脑袋，看见羊皮纸躺在地上，瑞恩终于离开捂暖的沙发，到地上伸伸懒腰，把羊皮卷捡了回来。
    “早。”瑞恩打着哈欠往鸣身边走去，看她熟练操控着浮游魔法扫荡恶灵，一切都是往常模样，其他窗口的野灵虽有些手忙脚乱，但依然将未成熟的灵果保护得很好，损失不足一成。
    不过情况还是不容乐观，纷至沓来的鸦形恶灵如乌云般遮天蔽日，一眼望不到边际。
    “早个头。”鸣瞥了他一眼，显然她耐心也早被磨得所剩无几了。
    三个月前，她们同公主汇报情况后，居然又在坎特洛特遇上了猩红风铃，再次一番追逐，被她跑进风铃房间，借助废弃的迁跃阵法逃去了恶灵界。几龙没胆量继续追击，上次被恶灵围杀的记忆仍然刻骨铭心，最终只能借助传送石再次来到野灵界。
    可野灵界正遭遇恶灵潮，野灵们无暇自顾，更别说帮上什么忙。佩珀见野灵们忙成一团，计划无法推进，只能中途退出，回去当她的近卫，守在缇娅身边。黑耀则回去水晶龙族，帮瑞恩筹备铸造龙杖的原料，以瑞恩的水准，想必自是得准备不少练手材料。而瑞恩和鸣则是留了下来，帮助野灵渡过难关。
    然而瑞恩就以自己实力十不存一为由，把帮忙的活计全扔到鸣身上。自己去把洛林和风铃的研究搬空，到这边挨个读了起来，毕竟，在吸引仇恨这方面，他一直很擅长。
    但瑞恩没心思在意拉不拉仇恨，三个月下来，刻骨越捧越重，重的当然不是情报，而是他无法理解——为什么洛林会比我还了解风铃和灵焰？明明是我先来的！
    “已经有狼形出现了，恐怕这波恶灵潮没那么简单。”最初来这边时鸣还算满心欢喜，总算能离开无趣的狼群找乐子了，最初几天也确实如此，每天操作着三门浮游炮射爆漫天恶灵。然后没几天，鸣就对这般单调的游戏感到无聊了。若非有灵果做报酬，她早就撂挑子了。
    “大概吧。”瑞恩兴致不高，望着在大厅中央被树枝缠绕保护的风铃，一副没睡够的样子。
    在鸣的帮助下，几位首领也腾出了不少时间，跟瑞恩讲明了治愈风铃的可能——在恶灵界魔灵紫树之下，沉睡着一位强大的灵魂，她一定有办法帮助风铃。
    “闲着也是闲着，去帮我拿个灵果。”鸣也是雷龙族懒于炼雷的一员，即使有种族天赋优势，但雷电炼体依然痛得不行，相较之下，吃几个果子有所提升，效果还要比雷电炼体要好！于是她非常自觉的霸占了瑞恩的份。
    瑞恩听话地拿来了一枚快要成熟的灵果，还在缓缓地逸散着灵魂魔法，捧在爪心酥酥麻麻的，遍体冰蓝仅果柄上残留一抹灰色，但依然很是诱人，瑞恩咽着口水小心翼翼把它摆到鸣的身侧。
    “谢谢咯。”懒得和瑞恩多客气，用尾巴卷起果子扔进嘴里，嚼也不嚼便生吞下去，舔舔嘴巴，语气难得正经起来，她已经等了太久，瑞恩却一直没有透露的意思，终于还是问出口来，“那里面，有和灵焰姐相关的情报吧？”
    这些刻骨光明正大地堆在大厅角落，但除了瑞恩，没有其他任何人动过，像私自窃密这样的罪行，也就瑞恩会被无条件原谅吧。
    “嗯，那具骸骨，是灵焰姐没错。”瑞恩说出冰冷的语句时面无表情，即使他早已得知此事许久，如今说出口来依然伤神。
    “究竟发生了什么！”鸣急切的转过脑袋，关于那具骸骨的身份，她也早有猜测，但听闻猜测被确定，她手下魔力的灌注也迅猛起来。
    “露娜公主安排灵焰姐与前代洛林通信，她没能与前代洛林见面，恐怕就是那时候出的事。当时正是诸神围剿前代洛林的时间，也许是她被当做同伙杀害，也可能是卷入了其他事件。”
    “诸神围剿？”鸣在生灵界从未见过神，更别说诸神了。
    “总之，按他的说法，火神留下来治疗思瑞儿，光、林两神回归神灵界，山、风两神则去了另一方向，如果没错的话，灵焰姐的死，跟山风跑不了关系。”
    “神……吗？”鸣的脸色有些灰暗，“我们如何能跟神明讲道理……”
    硝焰因迷失情绪化为巨龙，灵焰的灵魂在瑞恩眼前消散，因灵焰又与阿粟断绝来往，小时候的捣蛋小队就只剩下她和瑞恩抱团取暖了。
    “会有办法的。”瑞恩坚定地说，前代洛林能成为单挑诸神的存在，他所认识的洛林一定也行，还有实力远超一般天角级的奥娜，天角之上便是亚神，“如果真是神害死了灵焰姐，我也会让他们陪葬。”
    恶灵咆哮着，但只能在漫天光束下化为飞灰，在鸣的帮助下，灵果的损失已经降低到不足一成。接替和辅助的野灵们也在周围有说有笑，比往年轻松得多。
    似是为了改变气氛，鸣甩甩脑袋，换上往常沉着的表情。
    “那她呢？还有那红色的家伙。她们又是怎么回事？”
    “唉，这说来话长。”瑞恩全然不是讲故事的口气，幽怨得像个受了气的小娘子，“当时风铃感觉身体有不对劲的情绪作怪，所以就去找洛林帮忙，还完全瞒着我……”
    “因为你是龙，被情绪影响会很糟糕吧？”鸣的分析很公道。
    “那至少应该告诉我啊！瞒着我像什么样子……”
    “好啦好啦，不要生气，然后呢？”鸣勉为其难腾出一只爪摸摸瑞恩的大脑袋。
    “然后他们发现风铃的属性似乎不是风。”
    “对啊，我也知道，她不是治愈属性的么？”
    “哪有这种属性。是说那个不对劲的情绪，似乎不是简单的情绪，而是她属性的一部分，就是她使用生死相易提高魔法强度之后的那副模样。洛林给这个属性命名为‘熵’。”
    “哦？”鸣没见过风铃使用生死相易，就连雷龙汨泽那一战都没有，而仅凭先前在木屋的短暂交手也能感知到猩红风铃的强大，此时她才格外惊异，或许即使没有她特意留下的三叉戟，风铃也能收拾掉阿古斯。
    “风铃的治疗魔力并不会治疗，而是重新创生；她的红色魔力也不是简单的破坏，而是彻底的湮灭。”
    “怪不得当时佩珀一下就不行了！”
    “一直以来，风铃只能通过生死相易才能启动猩红风铃的状态，但那股代表湮灭的魔力不知为何突然开始增长，才导致了风铃的异状。”
    “所以她就变成那样了？”鸣随意挥霍着魔法，全没注意自己攻击尽数落空，周围窗口的守卫赶紧出声提醒，鸣才算叫着抱歉赶紧将冲到果实前的恶灵一扫而光。
    “所以让你别打岔嘛。”瑞恩借此埋怨着鸣，“洛林提出将变多的湮灭魔力从体内取出，然后附着到魔器上使用。结果在使用剥离魔法时出了问题，风铃被整个拆成了创生属性的风铃和湮灭属性的猩红风铃，并且全都具有肉体。”
    “风铃那好奇心上来了，我都按不住她，更别说洛林了。风铃上来就要抓住对方研究一番，结果把猩红风铃吓得够呛……”瑞恩绘声绘色描述着。
    “等等？他们的研究记录会写得这么细？”鸣吧唧着嘴，很想掏桶爆米花出来。
    “那倒没有，这些是写在洛林的日记里的。”
    “喂……”
    “总之，在两边差点打起来的时候，洛林把风铃按住了，三言两语解释清情况，发现猩红风铃完全继承了风铃的记忆，但性格方面却又有着极大差异。非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谁也挡不住的好奇心吧。于是风铃和猩红风铃达成共识，找了个隐蔽地方把她安置下来，时不时过去拜访，相互研究对方……”
    “这样的话，她为什么要逃跑呢？她至少应该认得你吧？”据瑞恩所描述，无论是洛林还是风铃，心思都相当谨慎，怎么会预料不到被发现的可能？又怎么会全无准备？
    “还不是洛林那家伙搞得鬼。他告诉猩红风铃，无论如何也不能被人控制，如果哪天其他人找到她，第一时间逃跑，然后去找他们俩。真是多余……”
    “哦哦哦！这不就接上了！怪不得她会跑来野灵界！”
    “是啊，大概他们有办法得知彼此的方位吧。”
    “可她也没出现在这里啊……”
    “我怎么知道……”
    “那，我们还要找她吗？”
    “我怎么知道……”这些问题瑞恩早就想过，唯一能得出的答案是不知道。
    鸣白了瑞恩一眼，还没说些什么，本只有十余个守卫站岗的大厅突然乌泱泱闯进一群野灵，四位首领被簇拥在中间，克曼德尔烦躁地挥手，把挡路的野灵们赶到一边，“两位，我们有事想和你们商量。”
    四只野灵凑到鸣身旁，准备接过两人工作。
    鸣与瑞恩对视一眼，乖乖撤去魔力，跟着四位首领沿着蜿蜒的枝条走向最高处的房间。缠满楼梯的藤蔓昭示着此处已经荒废多年。护栏上也满是荆棘，漆黑的针刺反射着绿色荧光，寒意凌然，鸣只是面无表情地蹭了过去，瑞恩却像是躲避什么脏东西一样蹑手蹑脚。
    进到房间，这圆桌会议室也同样破败不堪，木质的圆桌上满是蘑菇，就连这些蘑菇也充满灵气，放着淡绿色的光芒，显得整个阴暗房间分外诡异。四灵顺手将桌子周围快要垂到地面的藤蔓斩去，各自抬过椅子坐下。
    风铃和瑞恩则面对一大一小两个座位，相互对视一眼。瑞恩立马扑向较大的座位，而距离更近的鸣则是一把将其抽走，让瑞恩重重摔在地上，给楼下天花板震下来许些灰尘。
    “公平一点不行吗？”抢跑失利的瑞恩抱怨着，不情愿地摘下龙石化身为独角，才勉强坐在那只能撑起半个屁股的小座位上。
    “别闹了。”思瑞儿对正要大发起床气的维琪赔笑着，赶紧叫停两龙，但语气依然温和，“还没跟你们讲过恶灵潮的细节，劳烦先听一下吧。”
    “所谓恶灵潮，就如同生灵界的雨季一样，在灵果成熟的时日就会发狂似的突破边界，冲来这边掠夺还未长成的灵果。被打过几次措手不及后，我们重振旗鼓，在紫灵树上开凿窗口作为火力点，安置浮游法阵对抗恶灵，几轮下来也算勉强守住了些果实。借助这些果实，大家的力量有所提升，同时，那些被击杀的恶灵也化作养料，促使紫灵树结出更多质量兼具的灵果。
    可恶灵也很快得到了相应的加强，居然开始有狐形和狼形的强力个体出现，但所幸其实力还未超过几位首领的掌控。不过，按这实力提高的规律，这次恶灵潮怕是要有更强的个体出现。到时究竟如何可就又是两说了。
    所以，我们计划攻打恶灵界，把所有恶灵一次性扫荡干净！”
    思瑞儿的话语铿锵有力，可在场几位的实力根本不足以让这事成真。
    “所以……希望你们能帮忙……”思瑞儿为表郑重一直盯着瑞恩，但尾巴依然不自觉得想伸到眼前，“希望你们能借我们点兵力。”
    “这……”瑞恩有些犹豫，他们是洛林重要的家人，况且风铃也是依靠他们的治疗才得以维持状态，于情于理他都不想拒绝，可这个要求不是他有资格一口答应的，“我的族人和我一样，在这里可发挥不了太多实力……”
    思瑞儿点点头，并未表露什么情感。
    “我的族人倒是可以……但这里这么多野灵也不够吗？”鸣知道那些恶灵的可怕之处，若是这里这么多野灵都无济于事，那她家里那些不过兽灵满盈的战士大概也不足为惧。
    “野灵们没办法出战，只有思瑞儿和维琪出手。”克曼德尔和恩格仍是兽灵级，闯入恶灵界和自裁没什么区别，“据我们所知，恶灵界也有一棵魔灵紫树，恐怕若是有野灵在那边阵亡，也一样会促进那棵树的生长。”
    “那些恶灵最低都有兽灵级的实力，若不是固守，我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你们认为，进攻的胜算有几成？”倒不是瑞恩优柔寡断，而是他太清楚那些恶灵的可怕之处。
    “只要有足够的中流战力牵扯杂兵，我们有九成胜算！”思瑞儿的自信不是空穴来风，一匹蔚蓝色的母狼应声从幕后闲步走出，结果思瑞儿的话头，“那些过强的存在就全由我来解决。”
    “……”望着不知哪里来的陌生狼族，鸣和瑞恩异口同声道，“你谁啊？”
    “洛林的朋友，蓝希。”蓝希此次前来本是为了帮洛林传递消息，但踏入野灵界后，她才发觉似乎此处有些连她都无从得知的秘密隐藏，索性借着洛林的线混到了这里，不过，理由嘛，总得捡好听的说，“听说你们遇上麻烦，特地过来帮忙。”
    将信将疑地盯着面前的狼，瑞恩没再言语，但他记着奥娜想家时洛林所说的话。洛林，是不承认自己在那片地方有朋友的。
    “你不是洛林的朋友。”瑞恩坚定地说，决定诈一下这家伙。
    “何以见得？”蓝希轻笑着，并未动摇。
    “他……提过你的名字，说要我们小心你。”瑞恩现编着，对自己说瞎话的水平毫无自知之明。
    “这样啊？被他这样背后诽谤，真让狼伤心。”蓝希望了望捂眼埋头的鸣，自顾自离开房间，“那你们谈吧，我去找到处逛逛，开饭了叫我哦。”
    见蓝希晃着尾巴走出房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鸣狠狠扭了瑞恩的耳朵一把，“答应我，以后要诚实！”
    瑞恩灰溜溜的垂下脑袋，他就是单纯觉得这家伙不对劲，想睡觉就有人递枕头确实好，可递枕头的是陌生人不是很奇怪吗？
    “放心吧，瑞恩。”警惕心最重的克曼德尔也招呼瑞恩放松些，“她或许不是洛林的朋友，但她的确是来帮洛林传递情报的，并且是，传递给你。”
    “给我？”算计着时间，露娜殿下应该已经见到洛林了，那……她真是来捎口信的？
    瑞恩开始有些庆幸自己的龙鳞本就是红色了。
    “他希望你能在特定时机使用那个魔法。”思瑞儿并没有解释，因为她也一样不理解洛林的用意，“至于具体的时机……还是由那匹母狼来告知。”
    瑞恩眉头更是紧皱起来。
    那个魔法确实有逆转某些情况的可能，但是需要满足的条件太多，根本就是比鸡肋还鸡肋的存在。更何况这些条件居然还是由一只完全陌生的狼来传递，这一点都不符合洛林的性格。还是，那家伙以为我根本没有思考这种问题的脑子么？大概是那家伙真没什么朋友吧？
    不过，那个魔法如果没有洛林配合，是不可能施法成功的。这样说来，她倒确有可能真是来帮洛林跑腿的信使……然后刚好看到我们陷入麻烦，而正好她又强得没边，还闲得没事……
    无论如何也太巧了吧？
    而且，这家伙怎么进来野灵界的？
    “我明白了，”瑞恩向克曼德尔颔首，“我俩出去尽可能找帮手，一星期内回来帮忙。”
    “当我们出击野灵界的时候，没有灵能为风铃维持状态。”克曼德尔却叫住正要转身离开的瑞恩，“一旦任务开始，她的生命倒计时就开始了。”
    “多久。”瑞恩面无表情。
    “不超过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