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方改变了策略。

    因为害群之马暂时无法从团队中剔除，他们仍在努力。

    出面迎接的帝德食堂经理巧妙地接棒讲解工作，一袭职业裙装看起来干练精明。

    这种场合她已经经历过数十次，十分了解应该从哪些角度着重凸显自家食堂的优势，比如专业的人才队伍、一流的卫生环境、新鲜的食材质量、科学的加工流程、严谨的检查流程等等……

    顾宝珠开始连连表示赞叹，看得周围人一阵无语。

    崔护则面无表情地接连巡视过料理台、西点房、快餐点，看起来毫不在意，但也并非毫无回应。

    他不时点头，脸上仍旧带着些许薄红，漂亮的面颊透出玫瑰般红润的色彩，随时都要洇染到别处的样子。

    可食堂的温度即便是再控制也是如此，会比其他地方的温度更高一些，众人只好去更加凉快的地方。

    崔护感到眼睛被热气熏蒸得难受，愤怒和恼意几乎要冲破眼眶，他微微调整着呼吸，抬起手，手指轻轻点了下顾宝珠的手臂一侧，“抱歉，不过方便带我去洗手间吗？”

    顾宝珠看向崔护，一时间有些哑然。

    哦，精英教育下不被允许说出的秘事这不是很轻松地被说出来了吗？说到底就是规矩总是在限制弱小的一方呗。

    “请跟我走，”顾宝珠没有忘记那两分多钟的礼仪教导，比出中位指引手势，带着崔护走向洗手间位置。

    崔护身后的人也跟过来，表示要站在外面坚守。

    顾宝珠深表理解，是啊，这种事的确很危险的呀……

    还好校方的人并没有跟过来，毕竟是那种秘事，良好的教养不会允许他们随行……顾宝珠观察着形势，在洗手间外站定，看了看腕间的位置，脚掌自觉抖动起来，虽然没有腕表，但不影响她成为一个没有耐心的厕所伴侣。

    可惜尊敬的指导老师并没有怎么看自己，呼吸声也很大的样子，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好像很生气……但只要稍微读懂她的暗号就可以配合退场了，那样现在她早已徜徉在知识的海洋了，啧啧。

    顾宝珠东想西想，却没想到崔护并不想直接进去。

    “……”崔护看着顾宝珠心不在焉的模样，竟气笑起来，他发出一道气声，用力扯住她看向的那只手腕将顾宝珠也拖进洗手间。

    “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崔护边走边大声控诉起来，连带外面的随从也一并向远处走了走，将隔离圈放大，确保不会被人听到。

    顾宝珠张了张嘴，无语地瞪着眼睛看向崔护，你这是在干什么？演小品吗？干嘛说我的台词。

    崔护看着顾宝珠茫然而震惊的表情，像是厌烦似的捏住她的脸颊挤压成一团，“不许装可怜！你让我成为了笑柄，他们都合起伙来欺负我！你明明可以站在我这一边的，可是为什么没有！只要你再坚持一下……”

    我就会彻底变成你的所有物了，甚至连监护权都被你掌握在手里，那样真的太可怕了，幸好我离开了，即便是付出了一些代价……顾宝珠静默地望着他，胸腔仿佛因为情绪的变化重重起伏着，她的眼睛向下垂落，流露出怜惜与不忍。

    不是的啊，我起码让你幸福过，人只有在最接近幸福的时候最幸福，你那时候不是很高兴吗？一切关系都不会永远地美好下去，就像童话故事里面的王子一旦娶到公主就要谢幕，你就该从童话里走出来了。

    崔护仿若被顾宝珠眼中的怜悯刺痛，他的瞳孔收缩着，脸上是大片的绯红，肩膀也耸立起来，声音断断续续，但却愤怒无比，连贯成一句话就是“你凭什么不听我的话，因为你不听话，所以我才会这样！”

    顾宝珠只好继续沉默，这事儿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我不想被你圈养起来，就这么简单。

    但是看着崔护那副你不说话我就用脸撞扁你的脸的意思，顾宝珠还是叹口气，伸出巴掌将崔护推得远一点，只是手上的水泽令她感到有些怪异，温热得过分，“那你有没有想过，我并不想……”

    “你别忘了！是你要喜欢我的，是你抢走我的初吻的，你应该对我负责，起码你不该这样。”崔护嗓音颤抖起来，径直抢过顾宝珠的话，眼中的热意仿佛劈开了某种隔膜，令他将困扰许久的自怜、恼怒、恐惧变为微乎其微的一部分，他紧紧地环住顾宝珠的肩膀，感受着她耳侧温暖的触感，心脏一片炙热。

    “……”等等，我好像有点听不懂中文了。你说什么？我踏马按住你亲嘴了吗？我会做那种要利息的事？

    顾宝珠用力地将崔护甩开，却只是连带自己也被作用力甩飞了一下……啊啊啊啊我的本意不是转圈圈啊！甚至来不及感到羞耻，崔护已经转而紧紧抓住了她的校服，强迫自己泪眼朦胧却坚定无比地注视着顾宝珠。

    唉，到底是谁装可怜啊……当初一个好好的反派头目怎么就变成…不知道，是鼻涕虫吗？

    “撒手，快撒手！”顾宝珠向后跳了跳，挣出一只手在口袋里摸了摸，掏出一包纸巾出来递到他面前，“擦擦脸吧，鼻涕要蹭到我衣服上了。”

    “……”崔护愣了下，随即又忍不住笑出声来。

    顾宝珠松口气，但知道这事没完。因为崔护很快反应过来，表情也变为更深层次的阴冷。

    他的情绪在层层递进，像是抹茶千层苦涩、苦涩、更苦涩的口感。

    于是，顾宝珠先发制人，“我明明已经快要原谅你了，你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的面前，也许你说的对，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离你太近的。”

    好耶！甩手离席！

    “你想要利用我的愧疚然后把你好好送走以后互不牵扯吗？”崔护扯住了顾宝珠后背的衣物，像是扯住了一头穿着不合身大衣服的小驴，所以衣服的后方被扯出巨大的空腔，顾宝珠感到有风灌入自己的后背，脸也因为用力憋得通红。

    崔护只是好好站定，依然扽着顾宝珠的衣服，“不会的，我不会那样做，你也不值得我愧疚，我知道你喜欢什么样子，如果你喜欢那样，我可以也这样的。”

    顾宝珠暂停了下，感到有些茫然，她有些好奇究竟是哪样。

    “来我的学校，我可以要求让班上的人每节课都给你鼓掌的。”崔护一脸笑容，同方才判若两崔。

    顾宝珠瞪大了眼，羞红了脸。

    “……”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住嘴！顾宝珠咬牙耻辱道：“那是他们自……”

    “自发性的行为是吗，我也可以让他们说是自己自发性的鼓掌，你会喜欢的。”

    “……”我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