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红老家,陈家村。
现在陈家村的日子并没有比以前好过多少,虽然机井有了,农技站有了,高产粮种也有了。
但是人也增加了。
有些孩子多的人,每年都要撂饥荒。
可好现在是新国家,要是旧社会,饿死人是正常的现象。
你人口,工分不够,大队让你赊欠。
换成旧社会,不卖儿鬻女,饿死几个都属正常。
赵若云手里数着日子,算算十年过去了。
也不知道红红怎么样了。
她虽然早就做好了外嫁的闺女,泼出去的水的准备,一切只能看命了。
但是毕竟是自己的闺女。
港岛那么远,这辈子还能再见吗?
陈峰在郑州,不过是在档案局工作。
具体原因陈峰自己我明白,所以心里没有多少抗拒,在这个位置上他已经坐了好几年。
媳妇是郑州本地人,小家碧玉型的,叫周琳,在妇联工作。
两个人的工作都很清闲,工资却不少,人又知足。
可以说生活圆满。
陈峰每天除了看报纸,就是读书,还练了一手毛笔字。
周琳也闲的够呛,不是打毛衣,就是做刺绣。
家里的枕套,枕巾,被子,毛巾上都有他刺绣的痕迹。
两个人现在也有两个孩子,都上小学了。
陈峰其实一直在偷偷留意国外的消息,期望可以看到自己姐姐和姐夫的消息,但是这又何其渺茫。
这天家里来了一位客人。
是新会农械厂的。
闫社旗是奉何厂长的命令来探亲的。
他进到陈峰家里,一个普通的院子,和农家院差不多。
男人三十来岁,女主人清秀有股子小家碧玉的感觉。
陈锋很疑惑。
“同志,你这是?”
闫社旗从包里拿出信件和一些特产。
这些特产,陈峰认识,曾经他姐夫给他们邮过。
“是我们何鑫何厂长让我过来探亲的。”
“这是他让我给你们带过来的信,还有向赵若云女士问声好。”
陈峰刚开始还感觉这人是找错人了。
听到自己自己母亲的名字,他知道别人没找错。
“同志,你贵姓啊,我要看看信,你们何厂长应该是找我妈的,但是我妈不在郑州。”
“没关系,我们何厂长说了,你们很久没有联系了,他是最近才打听到你们的消息的。”
周琳招呼着人进屋,然后端茶倒水,先让人坐下。
随后闫社旗开始打听赵若云的情况,这是何厂长要求的,他不能不重视。
周琳把家里的情况说了说。
陈峰也把信读完了。
何厂长的信和普通人的信差不多。
都是一些问候,又说了一下家里都挺好,让陈峰有困难就给他说的话。
但是陈峰却看出来了一些不同,里面说说什么风吹草低见牛羊,晚霞红红映满天,风风火火好日子。
再联想到特产和家里一切都好,有什么困难就给他说。
而且他还知道自己是陈峰。
大概这应该是自己姐夫的消息。
陈峰的心,一下子就踏实了。
不知道他担忧了多少年,不知道他妈担心了多少日日夜夜。
他们不说,不代表他们不想。
闫社旗在陈家吃了一顿饭后,就走了。
人走后,周琳才问陈峰这是他家哪里的亲戚。
陈峰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周琳先是一喜,随后又是一阵担心。
“这事儿,你谁都不要说。”
“咱们心里知道就行了。”
“这何鑫何厂长,你就当成一个叔叔辈的联系就行了。”
“别人问了,你就说,是咱妈那边的。”
“抽个时间,你回去一趟,亲口和咱妈说一下。”
“对对口供。”
不是她担心的多余,而是现在,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陈峰点头称是。
“听你的老婆,过两天我就回去一趟。”
“这些特产,你明天给咱爸咱妈带回去一点尝尝。”
周琳摇头拒绝。
“算了吧,咱们又不受待见,而且我妈又是大嘴巴,我爸的问题又多,别被他们搅和了。”
“咱们该咋过,还咋过吧。”
陈峰想到自己丈母娘和丈人的样子,觉得自己媳妇说得对。
好东西还是自己吃吧,给他们不落好还不说,说不定还要落的一顿埋怨。
丈母娘哪一家,算了,这时代,重男轻女的现象,很普遍。
人家还把自己媳妇养这么大,还供着上了学,自己也没有理由,说他们的不是。
当陈峰回到陈家村,把自己的猜测说过之后,赵若云的眼泪就憋不住了。
“这个不孝顺的东西,还能想起来我啊。”
陈峰劝了半天。
“妈,要不然你跟着我们去城里过吧。”
“我们俩现在的工资也不少,顾得住你。”
赵若云摇着头,态度坚决。
“你爸在这里,你爷爷奶奶,也在这里,我怎么能走,我走了谁管他们?”
“而且我在村里有工分,吃粮不要钱。”
“跟你去城里,天天糟蹋钱去?”
“别人还不戳我脊梁骨。”
“我在陈家沟,好的很,你不用管我。”
陈峰想了想,他们陈家沟都是一家人,有宗亲照顾着,妈在村里确实挺好。
村长还每天盯着大家练武。
在村里还有一群人玩和聊天。
去了城里,啥都没有,举目都是陌生人,日子其实也就那样。
“那你有事儿要说,每个月都要电话联系一次。”
“别省,该吃吃,该花花。”
“我们有空就回家看你。”
赵若云连连保证,这事儿才算结束。
杨庆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到年底了。
1975年,1月。
祁德尊前脚在大宋银行质押了和记国际30%的股份,融了两亿资金。
准备继续维持和记这个岌岌可危的巨无霸。
因为和记拥有大量的债务,所以他现在的股份已经不值钱了。
而且和记其他产业,也有大量的物业被质押。
根本无法动作,不然他也不会把和记国际的股份也质押了。
后脚杨庆就对黄埔船坞展开了收购战。
祁德尊明白,自己这是中了杨庆的毒计。
救黄埔船坞,和记国际的股份就危险了。
和记没了,拯救黄埔船坞还有钱吗意义?
不救黄埔船坞,和记将失去最优质的物业,和记就空心化了,很可能引起和记的崩溃。
“杨庆,杨庆………”
他恨不得打死杨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