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观楼提着酒菜来到老张头家,今儿他要好好同老张头聊聊。
老张头独身一人居住,儿子儿媳住在别的地方。
这是极为少见的情况。
通常都是三代同堂,甚至四代同堂。只要长辈还在,晚辈就不能分家独居。一大家子人挤在一起,热闹是真热闹,麻烦也是真麻烦,矛盾更是难以避免。但,没有人想过,或是想过但不敢提出来,小两口搬出去独住,会被人戳脊梁骨,骂不孝。
当然,更有可能是家里的经济条件有限,不足以支撑租房开销。
陈观楼好奇老张头为啥独自居住,但他很知趣没有问出口。
没想到老张头竟然主动解释,“干我这行,身上血气重,不祥,容易冲撞到身边人,尤其是小孩子。小孩子跟我接触,晚上会做噩梦。”
陈观楼张张嘴,不知该从何说起。
类似的说法,后世也流行。就比如在殡仪馆火葬场工作的人,大家都不爱接触,更不会握手。别管心理作用,还是真的有类似的信仰,大家都下意识排斥这类人,能少打交道尽量别来往。
“一个人住也挺好,清静。”陈观楼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就是一个人住,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老张头哈哈一笑,“你跟我不同。等你成了家,那才是真正的家。有婆娘有孩子,才叫家。”
“成家的事,我是一点不着急。”陈观楼轻描淡写的说道。
“我倚老卖老劝你两句,你别嫌弃。整日在青楼厮混,不是长久之计。还是要抓紧成个家,养几个孩子,这才是正经事情。”
“是是是,你老说的对。等将来遇到合适的,我肯定成家。”
老张头瞧着,陈观楼根本没将成家这事放在心上,也就歇了劝说的想法。他是不理解,陈观楼不差钱,模样又好,又年轻,常年习武身体也棒,怎么就不想成家?就算担心成家后被管束不自在,大不了纳两房小妾,要么就娶个性子软弱的女子为妻。
想不通。
陈观楼赶紧转移话题,将下酒菜装盘,两壶黄酒摆桌上,“今儿我们爷俩好好吃一顿。”
“发财啦?”老张头调侃道。
陈观楼嘿嘿一乐,“小财,不算什么。今儿我来,其实有一个疑问想要请教。”
“你说,我听着。”老张头喝着酒吃着菜,心里头热乎。
陈观楼放下筷子,斟酌着言辞,好一会才开口问道:“这世上有没有药物,或是别的法子让一个陷入假死中,就算是最厉害的大夫也检查不出来。”
老张头有些诧异,“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就是单纯的好奇。”
“你是在怀疑谁吗?”
“你可别乱说。我能怀疑谁,我谁都不怀疑。就是看话本小说,上面有类似的内容,所以我才来请教你。”
老张头深深看了眼陈观楼,他放弃深究原因,对方不想说就算了。就当是闲聊,“假死这种事,的确有办法做到。”
“仵作都验不出来?”陈观楼立马凑上,急切地问道。
老张头想了想,说道:“药物能不能做到,我不清楚,没接触过。听说过一两句,也不能当真。不过,倒是能确定,有极个别的功法,练到高深境界,完全可以做到假死状态,瞒过世人。”
“必须修炼功法吗,单纯靠药物不行吗?”
“反正这么多年我没见过用药物假死,还能蒙混过关的事情。你是从哪听来的,别信路边的闲言碎语,都是胡说八道。”
陈观楼嗯嗯两声,心里头却想着,会不会因为老张头接触的人有限,一些仅存在于上层少数人掌握的隐秘手段,他无从知晓。
他始终相信,无论是神秘且庞大的稷下学宫,还是神秘且庞大的皇室一族,肯定掌握着不被世人所知的秘密,掌握着一些惊世骇俗,世人无法理解的隐秘手段。这个世界的核心秘密,肯定不在书本上,不在民间传说,而在于少数人手中。
真相同真理一样,始终都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当然,他也有收获。至少知道了这世上有少数功法秘籍,可以做到假死脱身。
数日后,城外发现一具无名尸体,据说是刘府管家。
陈观一听,当即托关系,前往停尸房查看尸体。
尸体腐败极其严重,根本看不出本来面目。除非这年头有dna技术。
他问一旁的仵作,“你们根据什么,认定这具尸体是刘府管家?”
仵作告诉他,发现尸体的时候,尸体旁边有一枚玉扳指。问过跟刘府管家相熟的人,刘府管家身上的确有一枚扳指,是刘道闻赠送给他的,从不离身。有扳指作证,这具尸体的身份昭然若揭。
“就靠一枚扳指?”
“当然!”
陈观楼暗自叹气,就这条件,不能要求更多。
如此一来,刘府管家身死,下了海捕文书。
如果,他真是诈死,自此之后,改头换面,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走出衙门,陈观楼深吸一口新鲜空气,洗去浑身的尸臭味。只是微微靠近,身上已然臭不可闻。难怪仵作是比狱卒还要低贱的贱业。狱卒好歹是跟活人打交道。
此时此刻,他越发坚定刘道闻很可能没有死。
别问原因。
问就是直觉。
他坚信自己的直觉不会出错。
刘道闻一招金蝉脱壳,刘府管家诈死脱身。这对主仆,呵呵……果然不能小看天下人啊!
刘道闻没有武脉,却将朝廷诸公玩弄于手掌之间。谁说这世道只能靠武力取胜。狭隘了!
名声赫赫的贪官,果然有其独到的本事。
再次验证了那句话:凡是在本行业混出名头的人,都不可小觑。
当晚,陈观楼披上一层马甲,化身富贵公子,前往青楼潇洒。
人声鼎沸之间,他似乎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当他追上去的时候,人影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归结于喝多了酒看花了眼。
然而,就在他的脚下,一条密道,数十人正在秘密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