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人,真是感人!”看着这振奋人心的一幕,我忍不住鼓起了掌,接着又看向赵黄河,“你呢,你有什么宣言?”
“没有!”赵黄河微笑着:“二十年前,你父亲就失败过一次了……今天你也会失败的!有我们在的一天,龙门商会就永远别想涉足一线商会!”
听着他的豪言壮语,我忍不住冷笑出声:“你能活得过今晚再说话吧!”
“……”赵黄河没有回话,眉头却忍不住微微皱起,显然想不明白我是哪里来的底气,同时忍不住眯着眼睛看向四周。
似乎是在看我有没有其他的埋伏了。
“别跟他废话了,直接干他!”笑阎罗已经迫不及待,当即就要握着刀冲过来。
因为丑阎罗的事情,他怀恨在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们这边的一众人也都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等等!”赵黄河突然喝了一声,“老阎,你听,周围是什么声音?”
“什么?”笑阎罗站住脚步,虽然一脸的莫名其妙,但在赵黄河的示意下还是仔细倾听起来。
现场的其他人也听到了一些声音,密集如鼓点、纷乱如雨丝,像是有千军万马包抄过来,而且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周围的树林中已经隐隐约约看到一些身影。
“怎么回事?”赵黄河立刻问道:“是盛世商会的人吗?”
“不是!”笑阎罗立刻摇头:“正德商会一直盯着,他们的人没动……是龙门商会的人吧,从金陵城过来的?”
“也不是!”赵黄河同样摇头:“龙门商会在金陵城的人也没动……就连雷万钧都老老实实呆在武市!”
看得出来,他们的确做了充分的调研。
“那到底是谁?”笑阎罗愈发不解,迷茫地看着左右。
赵黄河没有答话,眼睛直勾勾盯着四周。
我们这边的人同样都很疑惑,他们也不知道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滕飞鸿终于忍不住再次问道:“宋二公子,现在能说一下你的计划了吧?”
我微笑着:“不用说了,马上就知道了。”
“噼里啪啦……”
与此同时,脚步声愈发清晰起来,大片人影终于从树林之中浮现,齐刷刷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就见他们统一的制服、统一的大盖帽、统一的枪械和盾牌……
竟是警察!
大片的警察,至少有几十号,甚至是上百号!
突然来了这么多的警察,笑阎罗和赵黄河当然无比吃惊,他们各自所属的商会在姑苏城都不弱,有点风吹草动应该第一时间传到耳朵里面才对。
但是如此数量的警察行动,他们竟然没有提前收到一点消息。
那就只能说明一点:幕后操作这件事情的人级别很高,高到他们根本触及不到。
“是钱子平!”笑阎罗咬牙切齿:“一定是他,从招标会开始,一切都是个局……吸引我们上套的局!”
“怎么可能?!”即便答案已经如此明显,赵黄河还是非常不可思议:“宋渔何德何能,和钱子平能扯上关系?他要这么厉害,龙门商会早就在姑苏城插旗了,至于求爷爷告奶奶的让滕飞鸿帮他么?”
“……我不知道!”笑阎罗嘶吼着:“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赶紧撤吧!”
“好,撤!”赵黄河也迅速下了令。
警察来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打起来了,但如果被抓了还得辛辛苦苦地往外捞,这种时候尽快撤退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这么多的警察一起出动,一群人也顾不上队形了,当然是大难临头各自飞,谁也管不了谁,谁也顾不上谁,分头朝着四面八方散去。
与此同时,我已经在二愣子、夏瑶等人耳边低语一阵。
几人点头表示明白,也迅速朝四周散去了。
滕飞鸿还傻愣着地站在原地,直到现场乱作一团,有人被抓,有人逃跑,谩骂声和哀嚎声不绝于耳,才转过头惊讶地冲我道:“你真和钱先生有关系啊?”
“那怎么可能呢?”我微笑道。
不是有意瞒他,确实不太方便对外人提起来。
“我也觉得不可能!”滕飞鸿咂着嘴说:“你要真认识钱子平,早就来姑苏城了,还用我帮你啊?”
“就是的嘛!”我点着头。
人类会自行脑补自己无法理解的事,倒是省得我瞎编了。
“那这些警察是怎么回事?”滕飞鸿愈发疑惑。
“怀疑笑阎罗和赵黄河今晚会捣乱,所以提前报警了呗……别说啦,赶紧跑吧,人马上就来啦!”我转头看着左右,试图在一片天罗地网之中寻找可以穿插出去的缺口。
滕飞鸿本来还有疑惑,但这时候不得不接下最新的话茬:“你跑什么,咱们是受害者!咱是来吃饭的,没招谁没惹谁,就被人围攻了……进了局子,也是做个笔录就能出来的事……放心吧,咱们绝对站得住理。”
“那不行,我跟局子犯冲,一看见那地方就头晕脑胀,严重的时候甚至会吐出来!再见,我先跑了!”话刚说完,我便寻到一处缺口,当即一溜烟地消失不见了。
“哎哎哎——”滕飞鸿带着施罗等人本来想追上来,但也确实没有我跑得快,不一会儿双方就失散了。
眼看左右狼烟四起,警察正在四处抓人,施罗忍不住说:“滕总,咱们也赶紧走吧,兄弟们手上多多少少都有一些案子……进了局子还真不太好说,想捞他们要花不少钱的,盛世商会已经欠我三个月工资了……”
滕飞鸿沉着脸,假装没有听到,盯着四周的乱象瞄了一会儿,才缓缓地道:“今晚的一切都太奇怪了……你们先跑,我找个地方藏起来,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滕总,盛世商会欠我三个月工资……”施罗重复了一遍。
“少废话,快走!”滕飞鸿还是假装没有听到。
“……是!”施罗只能答应,吩咐各自的兄弟散去。
滕飞鸿也迅速消失不见了。
……
这天晚上确实够乱,警察一拨、笑阎罗一拨、赵黄河一拨、滕飞鸿一拨、龙门商会一拨,简直各忙各的。
但实际上,还有一拨人也在现场,并且从头到尾都没现身。
滕飞羽、白九霄、蔡元和霍风。
一栋造型古朴的度假小木屋背后,看着整个山庄里的乱象,滕飞羽幽幽地道:“看来宋渔要大获全胜了。”
“……是啊。”白九霄叹着气:“虽然滕总自始至终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但他一直站在宋渔那边……这就够了,起码没有犯错,盛世商会并没栽在坑里……咱们也没理由出手!”
滕飞羽轻轻地咬着牙,显然并不服气。
“滕总的运气真是太好了……”白九霄喃喃地道:“什么都不用干,跟在宋渔身边就躺赢了,他这个少东家当得可真是轻松啊!”
“所以,不能让他这么轻松!”滕飞羽的眼神中满是恨意,从齿缝中挤出了几个字。
“……怎么做?”白九霄一愣。
滕飞羽凑过头去,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好,好,我知道了……”白九霄点着头,随即冲蔡元和霍风说:“跟我来!”
……
揽月山庄地处郊区,背后就是一座大山,郁郁葱葱的树林之中,皎洁如水的月光下,一个人影正在快速飞奔。
为了躲避警察的追捕,赵黄河和自己的几个徒弟早已走散,这种时候“大难临头各自飞”是对的,省得拖泥带水、互相影响。
“踏踏踏——”
赵黄河快速穿行在树林之间,耳听着身后的追兵越来越少,嘴角忍不住浮现一丝微笑。
仅限微笑。
因为对他来说,逃避警察追捕实在是件轻而易举的事,过去的几十年里不知发生过多少次,实在没有什么可骄傲和自豪的了。
但他奔着奔着,突然停下脚步,且眉头也蹙了起来。
因为就在前方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倚着一个又高又壮的身影,正是龙门商会的二愣子。
“你一开始就跟着我。”赵黄河瞬间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眯着眼睛说道:“警察现身是第一步,驱散众人是第二步,单独盯我是第三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另外几个人去围捕笑阎罗了!”
“很聪明。”二愣子慢慢转过身来,面带微笑地说:“不愧是纵横江湖几十年的顶级高手,一眼就看穿了所有。”
赵黄河没有说话,眼睛缓缓看向四周,淡淡的、朦胧的月华之下,尽是看不到边际的丘陵和树木。
“放心吧,就我一个人。”二愣子面色平静地道。
“……我以为你至少会带一个帮手。”赵黄河轻轻地咂着嘴。
“渔哥本来是这么安排的,但是我拒绝了……我说其他人对付笑阎罗就好。”二愣子耸耸肩。
“你一个人,就能拿得下我?”赵黄河皱起眉头。
“不知道,试试吧,反正我是挺有信心的……”二愣子呼了口气,慢慢握紧了拳头。
指骨挤压、弯曲发出的脆响声,在这片漆黑的丛林中扩散开来。
“信心是不是太足了?”赵黄河仍蹙着眉:“根据我的了解,你刚成为‘顶级高手’不久,因为缺乏战斗经验的缘故,之前还败在笑阎罗的手上过!”
“是啊!”回忆起自己刚刚成为“顶级高手”的那个晚上,本来信心十足地挑战笑阎罗,结果反而被揍得步步败退,就忍不住有点想笑。
不过,他很快又严肃起来:“还好,经过这么久的训练,我的实力有了很大提升!”
“败在笑阎罗手上这件事情,也才过去两三个月吧?”赵黄河面露疑惑,“你又有了提升,还是很大提升?”
“是的!”二愣子不是个善于说谎的人,干脆地承认道:“这就要感谢并州军区的领导了,他们总是派我去做很困难的任务,走南闯北、东奔西走,有时候还到边境和国外去……确实经历了不少凶恶十足的狠人,原来天下之大,高手可真不少,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感谢这些经历,让我有了飞跃式的进步,填补了我战斗经验不足的短板!”
“再怎么飞跃式的进步,我也不信你能在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里,能超过我这个已经拥有几十年战斗经验的绝顶高手!”赵黄河怒喝一声,“踏踏踏”朝二愣子狂奔过去。
得知二愣子是一个人,他的信心很足、底气也很足,认为自己干掉对方是没什么问题的。
“单独来挑战我,还是在这种荒郊野岭,将是你从生下来到现在做出的最错误的决定!”赵黄河大步流星地奔跑着,脸上露出狞笑,“就冲你这种愚蠢的行为,龙门商会还想崛起,下辈子再说吧!”
片刻间,赵黄河便奔到二愣子身前,狠狠一拳朝着他的面门击了过去。
二愣子不紧不慢,举拳还击。
“砰!”
一道闷响过后,仿佛连大地都在颤抖,二愣子往后退了四五步,赵黄河则往后退了七八步。
这不是个好现象!
赵黄河的心中顿时一沉,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他自己很清楚,刚才那一拳绝对使出了十足的力道。
第一拳就落于下风,说明自己似乎真不是二愣子的对手!
但怎么可能呢……
怎么可能有人能在两三个月的时间里成长到这种地步啊,那他这几十年来的辛苦、训练和经验算什么?
赵黄河咬着牙,又朝二愣子扑了过去。
“砰砰砰——”
朦胧的月色下,幽深的丛林中,赵黄河疯了一样地攻击着二愣子,一拳又一拳地砸过去,一脚又一脚地踢过去,仿佛要把自己这几十年来的毕生所学全部发挥出来。
赌上自己所有的尊严去战斗!
赵黄河的心气儿很高,他的年纪不是很大,还不到五十岁,是标准的壮年,虽然鬓角有了一些白发,但一把子力气从来不比年轻人差。
杀!杀!杀!
像是一头下山的猛虎,赵黄河使出了所有的手段,甚至年轻时候学过的截拳道都拿了出来,但想击败二愣子始终差了那么一点点、一丝丝。
“砰砰砰”的声音仍旧不断响起,二人始终缠斗不休,很快就战了上百招。
虽然看上去各有损伤,但总得来说还是赵黄河的伤更重些。
比如说二愣子的鼻头只是歪了一些,赵黄河的鼻子则彻底裂开了;比如说二愣子的眼睛肿了一只,赵黄河的两只眼睛则全部乌青了;比如说二愣子的一条胳膊轻微骨折,赵黄河的两条腿都有点站不住了;比如说二愣子吐了两口血,赵黄河则喷了五口血……
在这样鲜明且惨烈的对比下,最终还是赵黄河扛不住了,又是一番激烈的交战过后,随着两条腿踉踉跄跄,“咣当”一声狠狠栽倒在地。
“嘿嘿,我说的没错吧……拿下你没问题嘛!真当我这几个月是白训练、白提升的?”二愣子嘿嘿笑着,擦了擦脸上的血。
接着一瘸一拐地走过去,从怀里掏出一截绳子,将赵黄河捆了个结结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