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之下,淅沥沥的小雨提前浇灌着积雪尚未完全融化的冻土,季洵坐在周府的凉亭里,捏着白胜男新送来的信件发呆。
自知道她将御驾亲征后,季洵既为她高兴,又担心她的安危。
就目前的形势来看,被陈国和燕国统治的原季国领土都愿意归顺,但他们的前提也很明确,自己必须自立为皇,因为他们归顺的是季国储君,而不是秦国女皇,即便储君与女皇有婚约,也该是女皇嫁到季国,而非储君入赘秦国。
季洵为此与几个带头的老城主争论了数次,但每一次他们都不肯有丝毫的退让。
他不是没想过自立为皇,但就目前大乱的天下局势来说,自立等于自杀,只有与国局已经稳固的秦国联手才能站稳脚跟,即便季国的一百三十城远比秦国的九十八城要多,但总归要算作重新一统的新国家,与曾经的季国不能同日而语。
“公子在想什么呢?”李钟叼着一根枯草跳到他面前,“刚才周姑娘身边的丫头让我请您去看看周姑娘,说周姑娘淋了雨,感染了风寒,高烧中念着您的名字呢。”
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季洵并没有听到李钟的话,他很担心如果自己不得不皇袍加身的那一天该如何面对思兰,届时,思兰一定不会理解自己的。
自己又凭什么让她理解呢?
她的生命里已经出现过一个见利忘义的南宫禹了,再出现一个背信弃义的季洵,她该多难过。
“公子,您去不去啊?”
“去哪里?”
嘴里的枯草随着说话上下抖动,李钟道又把刚才那番话重复了一遍,季洵听后,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他不能给周星雅希望,一丝一毫都不能给,即便自己日后不得不与思兰割裂婚约,周星雅也不能进入自己的后宫。
“得嘞,那我就去回绝了她。”
李钟离开后,季洵又在凉亭里坐了一会儿,才回到房间休息,但当他回到房间的时候,却见到床上躺着个一丝不挂的女人,而那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周星雅。
“公子……”
“既然你喜欢这里,你今晚就睡下吧。”
没有因为女人的色相而失控,一向温柔的眸子反而瞬间盛满了冰冷,季洵面无表情的走到软榻边,把被子扔到她身上。
“公子……”
娇弱的声音并没有勾起任何怜香惜玉之情,季洵转过身不看她,负手冷言道,“女人最大的尊严底线是自重,如果男人已经明确拒绝了你,你就不该再自甘堕落。”
“周星雅,劳烦你转告周远达,若他想赶我走,我可以立刻就离开这里,请他再不要用这样的下策来伤害彼此的感情。至于你,你很漂亮,也很聪明,但我不会喜欢你,我也不想见你,明天之后,我希望你不要出现在这间院子的任何一个角落。”
说罢,季洵不理会周星雅追在身后如何解释今晚的一切都是她自己的想法、与爷爷无关,头也不回的钻进了书房,并把门反锁。门外周星雅哭的他心烦,便从书房的窗户跳了出去,趁着夜色躲进了李钟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