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伽所说的，是近三年前的事情。
穆辰洲经历过，也记得清楚。
当时，山地联邦那怂样，不知道被多少人耻笑过。
刀枪未动，就让出大量领地，不顾颜面，全部躲回山地里，成了真正的“山地”联邦。
若不是如此，阿斯兰特王国也不会早早暴露在耶西尼亚人的铁蹄面前。
“卡伽先生，北方派系的人是不是都来自北方？”穆辰洲问道。
“是的。各部族都有自己的领地，北方派系的领主们，原先的领地都在山地联邦北部。”卡伽回答道。
“我明白了。”穆辰洲说道，“耶西尼亚人占领的是西边，战火没烧到他们家门口，他们当然主张不战了。”
穆辰洲边说着，不由得冷笑一声。
“你说得没错，先生。后来耶西尼亚人得寸进尺，要攻占山地，北方派系也坐不住了，才匆忙组织调遣军队。”
卡伽的话语中，夹带着明显的鄙视。
“现在，他们的老毛病又犯了，依然不想参与战争，企图与耶西尼亚方面保持和睦。这……怎么可能？”
穆辰洲一直好奇，两大派系间，卡伽是属于哪一方的。直到听卡伽用到了“他们”一词，他心中有了答案。
“你说‘他们’，这么看来，你不是北方派系的人。也就是说，你是西方派系，而白天追杀你们的人，是北方派系。”
很合逻辑的推理。海雯向穆辰洲投来一个眼神。
她似乎只注意听卡伽讲故事去了，并没有仔细思考其中的条理。听穆辰洲一说，才觉得像是那么回事。
然而一秒钟后，他的推理翻船了。
卡伽略带歉意地说道：“不是这样的，穆辰洲先生。”
“追杀我的人，应该是北方派系的手下，这不假。但我并不是西方派系的人。”
“前面我也提到过，我是谁无足轻重，我只是跟我的朋友参加了孤崖城里的一个集会。那个集会聚集了希望王国同耶西尼亚开战的人，全都是些普通平民，当中不少人都在战争中失去了亲人，甚至失去家园，流离失所。”
“原来是这样。”穆辰洲挠挠头。
卡伽年纪不大，剑术似乎也一般，不参与政事才是正常现象，不该把他跟索罗的定位相比。
“是的。我们经常在孤崖城广场上聚集，宣讲抗争的必要。大概因为这个被北方派系的人盯上了。这一次，我们一队人本来打算到黄铁矿山去，在那边做宣讲，半路上就遇到了那些骑马的人。”
穆辰洲脑补卡伽他们参加集会的画面，应该跟电视里的抗议游行差不多。
那些情绪激昂、奋力喊着口号的，以年轻人为主的游行示威者，聚集在一起，一定被联邦的贵族们视为了非法集会。
集会宣讲的内容是倡议与耶西尼亚帝国开战，因为这个就要招来杀身之祸的话，那么那些贵族的手下需要杀掉多少人才能罢休？
穆辰洲想起在山道上，那些骑马者追逐徒步奔逃的人，一刀一个的残忍画面。
随意杀这么多人，不会受到律法制裁吗？
由此可以想象，山地联邦这些掌权部族的势力有多大，内幕有多黑。
“这些人太过分了，只是举行集会，就要被他们肆意杀害。”海雯双拳攥紧，愤恨道。
“那么西方派系呢，不应该支持你们的行为吗？”穆辰洲问道。
如果西方派系不予以支持，只靠平民们小打小闹的集会，注定掀不起多大的波澜，反而无端招来杀身之祸。
穆辰洲的问题让卡伽感到很无奈。
他颓丧着摇摇头，说道：“其实西方派系的态度很温和。他们不主张向耶西尼亚示弱妥协，但也不建议主动参战。”
“崔卡斯领主他们认为这次的战争与上一次不同。虽然两者间仅仅相隔了几个月，但是上次是耶西尼亚人侵犯山地联邦的领土，这一次却是兰提克斯王国首先对苜蓿国发动了攻击。先不看山地联邦袭击塔拉尔塔长滩的事件怎么处理，他们认为至少联邦领土是完好的，耶西尼亚帝国军在逐步撤出，不应该在这时候又去添上一把火。”
“呵呵……”穆辰洲冷笑一声。
说到底，西方派系的立场就是两边都不得罪，恨不得坐山观虎斗，让兰提克斯王国和耶西尼亚帝国到苜蓿国的地盘上去争斗，不关山地联邦的事。
“西方派系的地盘，大多数就在西方对吧？”他说道，“这一次对他们来说的确不一样了，家园没被攻击，就觉得事不关己了。终究也是为优先为自身利益考虑，这同北方派系没什么本质区别。”
“这样的话，目光似乎短浅了些。”海雯评价道。
西方派系越想置身事外，就越不能如愿。公主和索罗正是考虑到这个原因，才有了将山地联邦拖下水的绝密任务。
卡伽对两人的话深表赞同，他使劲点着头，跟晃动的烛火产生呼应。
“王宫里真正主张正面战争的，其实是中部派系的奥图克森子爵。”他说道，“不管是几年前，还是现在，他都一直呼吁，要抵抗外来者的入侵。”
“哦？中部派系？”
“听你刚才说，中部派系的势力是比较弱的。”
穆辰洲和海雯已经熟悉了山地联邦掌权者们的格局，大概就是两强一弱的分布。
“没错。但在战争开启以后，奥图克森子爵的地位有所提升。原因在于，王宫魔法师是在他的麾下。”
卡伽提及到王宫魔法师，让穆辰洲夫妇双眼一亮。
“海雯女士，您是强大的魔法师，应该对王宫魔法师的事情有所了解吧？”卡伽问道，“关于魔法的事情我一点都不清楚，不知道为什么，王宫魔法师总是与奥图克森子爵保持一样的立场，坚定地与其他两大派系划清界限。”
海雯思索几秒，说道：“魔法的事情我很了解，但山地联邦内部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