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月娇连忙行礼道。
“你这孩子,慌什么?”汤哲庸说道。“快起来,将这些绫罗绸缎带去给夫人瞧瞧,这都是陛下所赏赐的。”
“陛下的赏赐?”月娇问道。“陛下为何会赏赐夫人这些?”
“这你就甭问了,陛下自有深意,快拿进去吧, 也好让夫人高兴。”汤哲庸说着,吩咐两个小太监,“你们两个,也随月娇姑娘一同进去,将绸缎搁下再出来。”
“是,”二人应道。
月娇看元淮一直朝着院中张望,也不说话,只对他行了个礼,就带着两个太监往幽篁院室内走去。
诸葛忆荪和甘缪一看那两摞绫罗绸缎,都是一脸疑惑的样子,况且上头的都是诸葛忆荪从前穿过的,这些衣裳都是三夫人才可以穿的,而元淮竟然让人将这些衣服寻了出来,还亲自送到幽篁院的门外,难道是要复立诸葛忆荪的位份吗?
“这是何意?”诸葛忆荪问两个小太监。
“回禀夫人,陛下昨日看夫人身上的衣裳不成样子,不能御寒,因此特意赏赐这些绫罗衣裳,让奴才们送来给夫人穿。”
“如今我是废庶人之身,哪里能穿这样华丽的衣裳?若是让旁人知道了,岂不是要坐实了我僭越的罪名?”诸葛忆荪说道。
“夫人大可放心,这些衣裳都是陛下赏赐,既然陛下让夫人穿这些衣裳,满宫之中,谁还敢说个不字?”小太监康祝说道。
“你倒是个伶俐的。”诸葛忆荪说道,“可是自古以来都是名不顺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我如今的身份,是穿不得这些衣裳的,即便是陛下应允,我也不能穿,你们还是将这些衣裳带回去吧。”
“还请夫人超生,若是奴才这样回去回话,那奴才们的小命就要不得了。”另一个小太监康祁说道。
“是啊夫人,既是陛下赏赐,夫人还是留下吧,到底也是陛下的一番心意啊,陛下说了,这些衣裳全都由着夫人自行处置,这一件衣裳价值数金,即便是夫人赏人或者自行发卖了都好,岂不是比白白送回去,让陛下颜面难堪的好?”康祝说道。
\&这底下的又是什么?”月娇从底下翻出来一件衣裳,披在身上观摩着。
“奴才告退。”康祝连忙拉着康祁退了出去。
“姐姐,这是咱们越人的衣裳款式,和咱们从前在雪川穿的一样呢。”月娇看着身上的衣裳说道。
诸葛忆荪一看,那衣裳的做工、面料、款式都是西越的样式。
“陛下也是有心了,”月娇说道,“西越万里之遥,竟然能在宫中寻出西越的衣裳,特意寻出来给姐姐巴巴的送来。”
“这有什么?当日崔友植派人将王府劫掠一空,王府中多少的堆金积玉的锦衣罗裙都被崔友植那混账抢到了帝京来,崔友植的府邸被抄没入关,这些衣裳自然也跟着一同进了宫中的府库,从府库中寻出一两件来是什么难事?”诸葛忆荪说道。
“可是我看着倒不像,”月娇说道,“这些衣裳都新的很,仿佛是刚做的,崔友植抢来的那些即便是小心存放在柜子里,积压了这一两年也旧了,那里像这些,像是刚织成的一般。”
“你这丫头,看见好衣裳便入迷了。”诸葛忆荪打趣着说道。
\&可不是?咱们离了雪川这一两年的光景,不是穿南虞人的衣裳,就是穿黎人的衣裳,样式倒是不俗,可终归是别扭得很,哪里像咱们越人的衣裳穿着舒坦呢?”
诸葛忆荪看院门还开着,仿佛还有几个人立在门前,于是问月娇,“方才你去开门时,除了这两个小太监,可还有谁在门外?”
\&姐姐怎么知道?”月娇说道,“陛下也来了,只是未曾进来,还有汤公公,他们二人想必此刻仍旧在门外呢,姐姐收了衣裳,可要让陛下进来?”
“哪里就能那么容易?”诸葛忆荪说着,对一旁的甘缪说道,“甘缪,你去将院门关上,里头插上门栓,不许有人进来。”
可甘缪看月娇穿着一身越人百褶罗裙的样子,如同看到了天上的仙女,眼睛都看直了,哪来听得见诸葛忆荪的话,只痴迷一般地看着镜中月娇的样子。
”甘缪?”诸葛忆荪也看出了甘缪这两日有些反常,刚才看甘缪看月娇的神态,更是明白了大半。
“啊?”甘缪听诸葛忆荪连续叫了他几声,这才缓过神来,“夫人方才说什么?”
“你去将外头的院门关上,合上门栓,不许放门外的人进来。“
“是。”甘缪连忙出去,结果走到院门口,没想到站在院门外的人是皇帝元淮,甘缪连忙跪下行了个礼、磕了一个头。
“快起来吧,”元淮对甘缪说道,“夫人吩咐你出来做什么?”
“夫人……夫人说今日刮北风,屋里有些冷,让奴才出来将院门关上。”
可元淮看一旁的风拂过柳枝,那柳枝朝着东面摇曳,那分明刮的是西风,况且春风和煦,即便是他站在风口里,也丝毫不觉得冷,更何况是在屋子里。
元淮明白,是诸葛忆荪让甘缪出来关门的,不许他进院子里去,甘缪怕当着众人元淮的脸面上过不去,才故意这样说。
“也罢,你且将院门关上吧,春风还凉得很,莫要冻着夫人。”元淮说道。
“陛下……”汤哲庸担心元淮觉得屈辱,于是叫道。
甘缪于是缓缓地将院门关上了,可元淮仍旧不禁地朝着里头张望,看着诸葛忆荪所在的堂中,心中觉得哪怕看看这堂屋也好,可是随着甘缪将院门轻轻合上,那门缝中的堂屋之影越来越细宅,直到院门紧闭,只留给他一扇冰冷的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