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成朔立刻会意,提枪跃马来到阵前,叱喝道:“双枪将董平是堂堂正正的英雄好汉,岂容尔等轻辱,速速退下!”
待一众骂阵男女退了去,高成朔对城墙上的董平拱了拱手,道:“在下梁山马军教头高成朔,素闻风流双枪将的威名,而今朝廷昏聩,不识良将,将军何不弃暗投明,共谋大事?”
董平居高临下,喝道:“你既知我名声,还敢来侵扰东平府?”
高成朔微微一笑:“正因我识得董将军威名,才斗胆前来招揽,凭董将军的一身艺业,做一个兵马都监岂不是可惜了,今日来我梁山,明日便是建功立业的栋梁!”
董平被高成朔几句话捧得十分舒服,道:“看你也是个省事的,你下马弃枪入城,我保举你做个官,总好过在贼窟做个小头领,如何?”
高成朔道:“承蒙董将军抬举,但在下虽不才,却不愿居于庸人之下,你若能胜过我手中这杆枪,莫说在你手下为官,就算是为奴为仆也不在话下。”
董平哈哈一笑:“你有多大见识,敢说这话?”
高成朔道:“在下没什么见识,却有一身本领,实不相瞒,这么多年走南闯北,还没遇到个像样的敌手。董将军今日能压住我这条枪,我敢放言,率手下两千人并辎重粮草投诚,不知你敢是不敢!”
董平微微动色,他倒不是在意高成朔说的两千人,以他的武将身份,更不敢随意收拢降军,只因他曾在程万里处放下大话,平日东平府土兵都敬他如神,此刻被人当面挑战,自然没有不出手的理由了。
“抬我双枪来,看我擒下这厮!”董平一声大喝,掉头下了城墙。
片刻后,东平府城门缓缓开启,一彪人马冲出,为首的董平已不是刚才打扮,而是换了一身白盔白甲,座下一匹乌骓马,双手分持一杆铁枪,腰间箭壶上还插着一杆小旗,上面写着一联:“英勇双枪将,风流万户侯。”
高成朔横枪端坐马上,他一看董平这两杆铁枪粗细,便知对方非易与之辈。要知道双枪比单枪难练得多,对腕力要求更是极高,但他只记住了武松的那句话“莫要留手”,于是将枪尖一指:“董将军,刀枪无眼,你可要想好了再战,莫将一世英名折在此地。”
董平气极反笑,自己是阵上厮杀出来的将军,反被一个山贼说这种话,便骂道:“贼厮鸟,我叫你有命来,无命回!”
董平双腿一夹乌骓马腹,这匹马前蹄扬起,带着啸音冲了过来,双枪一高一低,用的是琵琶阴手式。
高成朔从未与双枪将对敌过,但他武学功底极其深厚,心中岿然无惧,只是将大枪略提一提,渊渟岳峙一般等着董平近前。
董平暗自冷笑,双枪比普通钢枪要短,但两杆枪有四个枪头,最适宜马上近身缠斗,一旦近身三尺,双枪施展开来,其左右开弓,前后架打,枪花乱舞,任谁也难抵挡得住。
高成朔见董平的乌骓马越来越近,忽地将点钢枪夹在胁下,借着腰力一转,点钢枪如风扇般转了半周,发出呜呜呼啸声。
董平未料高成朔枪势如此凌厉,使个“并枪式”,双枪都合在手中竖起格挡,兵刃相交,金铁鸣击声中还有董平的惊呼声:“哎呀,好贼子!”
高成朔膂力本就出奇的大,又借着腰力轮枪,如鞭子一样,岂是单靠臂力挡得住的?只这一招,董平但觉两条前臂发麻,本想与高成朔纠缠几招,却被其浑厚的膂力所震慑,当即再夹马腹,堪堪走了一个回合。
“董将军,小心了。”高成朔调转马头,笑吟吟看着董平。
董平心中暗骂,贼人如此本领,刚才吃亏在轻敌冒进,可要慎重对待了。他再度提枪驱马,两个人三杆枪斗在一处。
武松等人看这二人相斗,禁不住和身边的李应、花荣道:“董平的确下过一番苦功,双枪颇有章法。”
李应道:“大头领说的是,亏得高将军出战,若是我下场,恐怕敌不过他。”
花荣道:“李庄主太过自谦了,双枪之妙,最妙在换手,握点上下挪动,忽近忽远,可谓出神入化。”
李应笑道:“原来如此,眼见高将军枪落如雨,已压制得董平无法换,看来他已寻到了破解之法。”
“不错,我早年也练过一阵子,双枪素来以快奇诡胜出,要想胜过他,只能以快打快,高将军真是枪法大家。”
武松也不禁慨叹,高成朔身上虽然流淌着开平王的血脉,但历经百年家学渊源依旧传承,必定也是熬受了不少磨难的。
这边刚说了几句话,场上胜负已分,高成朔枪如蛟龙,全程都在压着董平打。董平主场作战,又是朝廷官员名正言顺,本以为能打个漂亮仗立威,回去再和程万里求亲,谁能料到本该露脸的事,反将屁股露了出来!
越想越是心慌,董平枪法已呈现乱象,被高成朔抓住个破绽,左右磕开双枪,枪刃下落,正刺在董平的大腿根上。
董平一声惨叫,丢了双枪拨马便向城中逃,高成朔岂能错过如此良机,大喝道:“随我占了这城!”
武松、李应、花荣、史进等人率身后马军,一窝蜂地跟着董平向城内冲。城头上有土兵拉开弓,正在犹豫要不要放箭,花荣和庞万春的羽箭已经开始点名,哪个举弓就射哪个。随着五六具尸身倒下,城头上已看不见土兵了。
按理说,只要拉起吊桥便能御敌于外,可董平身受重伤,根本顾得上守城,只想先找个随军郎中包扎伤口,有他带路,梁山数百骑毫不费力,径直冲入了东平府。
史进、刘唐等人早擒住了几个小兵,问清楚太守府所在,众人又各司其职,占城头的占城头,抢旗帜的抢旗帜,武松等人则带着百余骑直扑太守府。
站在太守府门前,武松不禁有些恍惚,一兵一卒不费,这么容易就打下东平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