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
金香还没等马车彻底停好,就迫不及待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然后抬脚就往程晚家跑。
“爹!爹你在哪儿呢?”
邓熊默默地把贺春来从车厢里提溜出来,然后牵着马车从侧门进入车马房,贺春来亦步亦趋地跟在邓熊身后。
“你跟着我干啥?”
邓熊长得凶神恶煞,但贺春来知道邓熊的性子很是简单单纯,所以他一点儿也不怕邓熊。
“我想跟着你学赶车,这样以后姑娘出行,我好给姑娘赶车。”
“要叫大人。”邓熊纠正了贺春来一句,然后回头看了眼贺春来,“你现在太矮了,赶不了车,等你再长长个子,我就教你赶车。”
贺春来学着邓熊给马儿抱了些草料,语气认真,“那咱们可说好了,等我的个子再高些,能赶车了,你就教我赶车。”
“行,没问题。”邓熊把车马房的侧门从里面插好,又带着贺春来从车马房的院门出去,刚一出去,就看到金香和她爹在对着抹眼泪。
“我爹他们没和你们一起回来?还有桂花和艳秋呢?”程晚凑到邓熊身边问道。
邓熊摇摇头,“干爹他们去买东西去了,说是随意楼里的有些东西快用没了,他们把随意楼收好尾再回来,这会儿可能在回来的路上了。
桂花和艳秋要跟着张奶奶她们一起逛逛朔阳城,和张奶奶她们一起回来,春来不想逛街,我就把他带回来了。”
说起邓熊认程大牛做干爹、王氏做干娘就是程晚“养伤”这几日的事儿,而且还是程晚提议的。
程大牛一直是把邓熊当自个的亲子侄看的,王氏更是把邓熊当自个儿子待了,除了程三平读书学习要用到的东西,王氏给程三平准备什么也会给邓熊准备什么。
邓熊有时候邋里邋遢,王氏会直接上手拍打邓熊的背,一边嘟囔一边给邓熊收拾。
那态度,完全跟对自个亲儿子似的。
所以那天程晚趴在床上听到邓熊喊王氏“伯娘”,就觉得趁着大家都在家,不如让邓熊干脆认她爹娘做干爹干娘算了。
这个提议自然不会有人不同意,尤其是邓熊,当时高兴地跑到他奶的牌位前,咣咣咣地嗑了仨响头,激动地说自己要有干爹干娘了。
这事儿定下来以后,林老太和王氏、程小姑还专门整了一大桌子菜。
插上门,邓熊当着一大家子的面向程大牛和王氏磕了三个头,改了称呼,这干亲就算认下了。
到今天,邓熊这“干爹”、“干娘”喊得已经是极为自然顺嘴了。
程晚点点头,没打扰金香和她爹说话,转身回了厨房。
她得继续剁馅!
明天包饺子!
金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递给她爹,刚哭完的嗓子说话还有些沙哑,“爹,这是我挣的工钱,你拿着,回去给娘和小弟、小妹买些好吃的,还有大姐,也给大姐买些好吃的。”
“收好!”金香爹脸色一正,“你自己挣得钱自己拿着,我们在家不缺吃喝,不用你操心。”
金香又想哭了。
“怎么就不用我操心了,家里那些人什么德性,我还不清楚吗?你上次偷偷带我跑出来,这次又来看我,每次一来一回得好几天。他们指定又阴阳怪气、骂你们、欺负你们了,是不是?”
金香说着说着又哭出了声,“爹,你看你,都……都瘦成什么样了?娘和小弟、小妹是不是也……也更瘦了?”
金香爹哽咽着抹了把脸,强撑着露出一抹笑,“过日子不就这样吗?总能慢慢过好的,你别操心我们,顾好你自己就成。”
金香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姑娘说了,遇到事情不能光哭,得冷静、利用自己手头拥有的东西或资源,想办法解决问题。
“爹!”金香突然攥住她爹粗裂的大手,盯着她爹的眼睛,认真道:“爹,咱们分家吧!”
不等她爹说话,金香拉着她爹走到一旁没旁人的地方,接着道:“爹,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无非是我爷我奶不愿意让咱们这房分出去,还有就是你担心主动提分家会被人骂不孝,那我们可以想办法让爷奶主动把咱们这房分出去!”
迎着金香爹迷茫的目光,金香的眼睛越来越亮。
“爹,我奶虽说不讲理,但这家是我爷说了算,只要搞定了我爷,分家这事儿就有戏。
你回去跟我爷说,我现在在外面给人干活,一个月能拿一百文钱。我愿意每个月给他一半的工钱,就当是咱们这房孝顺他的,我就想让咱们这房分出来,过自己的小日子,这样你们的日子能稍微松快一些。”
金香爹皱着眉头,“这能行吗?你爷能同意?”
“爹,爷虽然偏心,但你是他亲儿子,我和小弟、小妹是他的亲孙子、孙女,眼看着咱们这房的日子能好过一些,难不成他会见不得咱们好?故意难为咱们?他又不是咱们的仇人。”
金香爹按捺住心中的激动,“那你爷要是怀疑你每个月的工钱不止一百文,或者分了家以后他想捏着我们把你的工钱全部要走怎么办?”
金香抬着下巴,表情和程晚说某些事情时有些神似,带着股说不出的自信和冷意。
“他要是不信,你就说带他亲自来问,爷他一辈子没出过远门,他肯定不会因为这个和你来的。
如果他来了,那就更简单了,我和我们姑娘提前说好,工钱想说成多少是多少,我甚至还能在他面前装装可怜,求他每个月再给我留点儿工钱。至于他想捏着你们把工钱全部要走……”
金香眼睛微眯,“爹,你就直白地跟他说,不可能!你告诉他,我出钱是想让你们的日子能稍微松快一些,但凡我发现你们的日子还是那样,甚至还不如以前,这钱我就不给了!我会找人直接把你们都接走。”
金香压低声音,小声道:“爹,咱们借一下姑娘的势,你就说我的东家是当官的,还认识凉州世子,他要是不信尽管自己来求证。”
“总之,爹,你先许利,再吓唬吓唬我爷,我爷指定会同意的。
另外,如果成功分家,肯定有好信儿的人问我在外头是在干什么活计,爹你就实话实说,他们不信你就作势要硬拉着他们来看。不能因为他们乱七八糟的猜测,影响我大姐和小妹的名声。”
金香爹攥着拳头,明显是被金香说动了,只是他面带犹豫,一时还是不能下定决心。
“爹,我在姑娘身上学到的东西之二,一是换位思考,二是敢想敢干。”
金香仰头直视她爹的眼睛,嗓音平静沉稳,“爹,你别把爷他们想得有多恐怖,你把我刚才那些话仔细顺顺,和爷他们一说,说不定他们觉得我如今出息了,对我有利可图,从而对咱们一家的态度都变好了呢,他们又不傻。”
金香爹听着金香冷静又条理分明的分析,看着金香沉稳从容的表情,忽地产生了一种不真实感。
“这还是我闺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