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7章 向阁老认罪服法 正宪帝论功行赏
作者:独唱何须和   牧渊:我在大渊搞扶贫最新章节     
    就在向栉哆哆嗦嗦不敢答话的时候,祁翀已经替他说了:“这样吧,朕有两个提议:其一,你二人共同下狱,七日刑鞫若都能挺过来,那就都无罪释放,仍任原职;熬不过来招供了的凌迟处死;若直接死在刑讯之中,那就各安天命!其二,只刑鞫罗汝芳一人,若他招了,你就安全了;可若他挺过来了,那就反推你为泄题者,那你今日拒不承认泄题之事可就算是欺君了!科场舞弊再加欺君,满门抄斩不算过分吧?两条路,你自己选!”

    向栉汗流浃背,瑟瑟发抖,脑子里却在飞快地盘算着。正宪帝给的每一条路都看似有一线生机,但同时却也承担着巨大的风险——与收益不成比例的风险!

    他心里十分清楚,选第一条路,以六十高龄连续受七天酷刑还能挺过来这几乎是痴人说梦,就算他嘴严不说,可死在刑罚之下的可能性太大了!选第二条路那就更是一场豪赌了,唯一的胜算就是罗汝芳死在刑讯之下!可他此时虽紧张脑子却还没糊涂,没有忘记罗汝芳的儿子就在大理寺任职,且深得邱维屏器重!所以,大理寺直接打死罗汝芳的可能性有多大?

    向栉绝望了。他发现自己没有胜算!无论哪条路都是死路,无非是死法不同、牵连范围不同!

    就在他恍恍惚惚、茫然无措之际,正宪帝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朕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到底有没有泄露考题?从实招来,罪止于自身,朕保证不牵连你们的家人!”

    “臣从未泄露考题!”罗汝芳毫不犹豫地大声道。

    “臣......臣......”向栉牙关打颤,额头豆大的汗珠不断滴落,所跪之处已然湿了一大片。

    “说!”正宪帝厉声呵斥道。

    “臣有罪!陛下饶命啊!”向栉再也扛不住了,跪伏在地大哭起来。身旁的罗汝芳惊讶地抬起头望着他,同时双肩也微微松弛了下来。

    “既然认罪,那就说说吧!”正宪帝冷冷道。

    “回......回陛下,”向栉收敛心神,哆哆嗦嗦道出了原委,“前日晚间,郧州刺史汪臻之子汪珩前来拜访,还带来了汪臻的一封信,请求臣在今科会试中照顾他儿子一二。臣与汪臻本就是老乡,又是同一座师门下的弟子,故碍不过人情,这才将刊印《农政全书》的那期《平原商报》给了汪珩,算作提示。此事是臣有罪,臣愿领死罪,不敢推诿,但臣仅泄密于汪珩一人而已,这之后为何会传的尽人皆知,臣也不知情,请陛下明鉴!”

    “你给汪珩的当真只有一份《平原商报》?”

    向栉犹豫了一下,咬牙道:“臣的确只给了他一份《平原商报》。”

    “放肆!”正宪帝勃然大怒,“当着朕的面你还敢撒谎!老韩,给他看证据!”

    “是,陛下!”韩炎冷冷地斜了向栉一眼,转身到屏风后取来了两页纸和三本书、一份礼单、一份报纸。

    “向阁老,你可看好了!这是汪珩的供词,他亲口承认他于昨日申末酉初之时又去找过你一次,这次你给了他三本书。喏,就是这三本——《论语》、《汉书》、《农政全书》。巧的是这三本书中都有折页,而所折之角所指向的正是那三道考题的出处!而这份礼单经汪珩辨认,正是他前日晚送给你的礼单!不过你倒也算精明,把信给烧了,而且礼也没提前收,而是约定事成之后再收,否则物证就不止一份礼单了!

    至于这份商报——上面有几处人为改动痕迹,向阁老,解释解释吧?”

    从韩炎拿出那三本折页的书开始,向栉就已经闭上了眼睛。

    完了!任何辩解已经全然无用,他死定了!

    “的确是臣向汪珩泄露的题目,臣有负君恩,罪该万死!”向栉面如死灰,认罪之后便一头栽倒在地,昏迷不醒。

    韩炎忙上前查看:“陛下,应该是吓晕了!”

    “押入大理寺候审吧!”

    韩炎押着向栉去往大理寺,祁翀走下御座,伸手扶起了罗汝芳:“向栉舞弊做的还算隐蔽,直接证据不足,又毕竟是阁臣,他若不亲口承认,朕也不好定他的罪。为了吓他一吓,不得不让先生陪审,委屈先生了。”

    在韩炎拿出证据的那一刻,罗汝芳已经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如今又听祁翀亲口所言,总算松了口气:“这么说,陛下并不曾怀疑臣?”

    “先生人品如何,朕岂会不知,怀疑谁也不会怀疑先生啊!”祁翀笑着拍了拍罗汝芳的手以作安抚。

    罗汝芳果然稍感欣慰,但想想此事还是心有余悸,躬身道:“陛下厚爱,臣铭感五内。只是考题泄露,臣身为主考竟然一无所知,失职之罪,不敢推诿,请陛下免臣今科主考之职,另选贤能!”

    “先生言重了。向栉泄题本就隐秘,而且也只向汪珩一人泄露了而已,你又怎么可能知道?这算不上是你的错!”

    “可再隐蔽,陛下不还是知道了吗?”

    “朕能知道此事也实在是出于偶然。汪珩在酒楼与他人谈论此事,被别人听到了,这才暴露了出来。”祁翀含糊地解释了一句。

    “原来如此,”罗汝芳点点头,忽又想起一事,疑惑地问道,“那《农政全书》脱销又是怎么回事?既然向栉只告诉了汪珩一人,那其他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就怨汪珩处事不周了!他得了题目,原本自己悄悄知道也就行了,偏偏义气地很,要去跟自己的几个朋友分享。其中一个叫李文规的,知道自己肯定考不上,就算提前知道了题目也作不出好文章,便起了歪心思,偷偷又将题目高价转卖了出去!他也是贪心,竟然同时卖给了好几个人!这几个人前后脚去买《农政全书》便引起了其他士子的注意。毕竟,赶考的士子大都住在京城那几家最大的客栈里,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有那聪明之人猜到了缘故,于是都去疯抢此书。”

    罗汝芳听得半信半疑,刚想说“那也不至于传的这么快呀”,忽然又意识到了什么,便心照不宣,不再打听。

    “那——陛下,参与买卖考题的举子如何处置?”

    “名单已经交给了学部,除了汪珩、李文规下狱之外,其余人褫夺功名,永不许为官为吏。让学部就此事出个告示,正告诸学子不要存非分之想,再有企图买卖题目的,一律下狱问罪!另外,此事你既已知,如何处置汪臻,你们内阁和三法司议定吧!林仲儒外放,向栉下狱,内阁缺额两人,你们也可以让大伙儿先议一议新的人选,择日公推!”

    “臣遵旨。”

    学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涉案举子带走,打了一顿板子扔了出来,又出了告示褫夺了这十余人的功名,舞弊之事这才大白天下。

    震惊之余,许多人也为朝廷的雷霆手段所震慑,一时间人心惶惶。

    与此同时,城东一处客栈中,一名年轻书生匆匆敲开了一间房门,房门微微开了道缝,将那人让进去之后便又“咣当”一声关上了。

    “七表叔,汪珩被抓走了!”年轻书生进来后便焦急地说道。

    “放心,他知道的不多,也没见过咱们!贾绅呢?”

    “被学部打了板子、夺了功名,我已经将他安置好了,不过十天半个月是起不来床了!只是,如此一来,岂不是耽误了我们的大事?而且,向栉那边......”

    话音未落,突然又传来几声门响,二人的谈话戛然而止。房主小心翼翼挪到门边透过门缝看清了来人,这才打开了房门,一个头戴帷帽的男人进入屋中。

    “您可来了,怎么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呢?”那年轻书生急切地道。

    来人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取下帷帽缓缓道:“不必担心,虽然有些变故,但也在可控之中。汪珩本来就是汪家准备的弃子,只不过提前废了而已。至于向栉,他心里有数的!”

    “那咱们的计划呢?”

    “计划不变,只不过贾绅原来要做的事,只能是你去做了!”

    “您放心,学生定不辱命!”

    房门再次开启,两名访客一前一后离开,远处除了一名店小二拎着大茶壶挨屋送水外,无人注意到这间屋子的异常。

    向栉下狱的消息所带来的震惊还未消散之时,征南大军终于浩浩荡荡回到了京城。正宪帝在城外亲自迎接凯旋的将士,并召见了有功之将,并予以封赏。

    其中,庆郡王祁槐晋封亲王,董肇封为平南伯,常愈、邹浩、杜含、柳恽封为子爵,李稚君、韩登、鲍沣、刘晦、丘宝祥等封为男爵。阵亡的王潜追封为子爵,由其子王表袭封男爵。

    征南大军也向正宪帝贡献了巨额的财物以及从东吴后宫掳掠来的上万宫娥、内侍。

    正宪帝当场宣布将所有宫娥赏赐有功将士为妻,迎来了将士们的山呼万岁!

    然而不少细心之人却发现,这份封赏名单中少了一个重要的人物——柳明诚!而对此,枢密院给出的解释是,项国公柳明诚在江南仍有要务未曾完成,待功成之日一并封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