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神庭,不仅杀人如麻,还中了合欢散。她离不开这寝殿,法力也无处施展,想来这境地已是不尽危险了。
她必须想个法子自保。
而神庭却只是静静坐在榻边,并始终以一种灼热的目光盯着她。看上去似是神志清明,呼吸平顺,不是中了合欢散的迹象。
她指了指他的榻:“你不是说,你的寝殿从未进来过任何女人么?那……那个狐妖是怎么来的?”
“她是死人。”随即扬起一抹微笑,“你吃醋了?”
她哭笑不得:“我是想告诉你,下次若要带女子回来想一尽缠绵,也考虑下这寝殿里还有我这么个大活人,我可不想站在此处,亲自观摩堂堂魔界之王与人鸾凤交欢的场面!”
“你不想观摩?”笑意更深,“亦或是,你想来亲身演练一番?”
茗城喉间一噎,只觉这话一点不好笑:“你才当着我的面杀了人,还是一个对你有爱慕之心的女人,我这心里还怕着呢!”
“她对我图谋不轨。”
“我还想杀你呢!”
“你的意思是,我也该将你掐死?”他眸光一沉。
“你也不是没想过。”她冷哼道,“诛仙阵不是为我准备的?”
说话间,她快步走到茶桌旁,将酒壶往旁处移了移,一边思索逃跑计策,一边抓起茶壶便倒茶,汩汩饮下后,才发觉今日这茶水味道极是不同:“所以,她没有给你下合欢散?”
身后没有声音。
她回首望去,那人却慵懒地斜靠在榻边,合眸养神。她不由一叹,果然还得是他神庭,才掐死个人,居然还能若无其事地休息。
当她还在困惑于这茶水滋味怪异时,榻那边传来他慢条斯理的声音:“合欢散下在茶水里。”
茗城如当头棒喝。
神庭你个挨千刀的!
但她已没有太多理智去往下思考,只觉脑中一阵恍惚,身上是止不住的燥热袭来。
她长叹了口气。
这个狐妖也确实该死,这合欢散居然没下在酒里,而是下在了茶里!
神庭此人,一生从不爱喝茶,只喝酒!连她茗城都知晓之事,那个爱慕他许久的狐妖居然一无所知,就这点用心,还如何勾引心爱之人!
茗城感觉身体已开始不受控地打晃,周遭一切也都模糊朦胧起来。
该死的狐妖!下药好歹也备个解药啊!她此刻快难受死了,只想赶紧找个湖跳进去!
但此处没有湖,只有一个神庭。
并且,他不知何时已从榻上来到她身后,一改往日的妖异,而是谨慎又沉重地站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唤了她一声。没有得到回应,却听到了她异于平常的急促呼吸。
他眼角微微一敛,不由向后退了半步。未曾想,她却忽然回身扑了上来。
柔软又火热的气息拂在他的唇上,才一瞬间,便点燃了整个身体,仿佛比喝了合欢散还要炙热。
他垂眸紧盯着那双从未对他显露过温柔的清眸良久,深吸几口气才问:“你可知……这里是哪?”
“当然知道……你月秋宫的寝殿啊……”她又向前凑了凑。
“那你可知我是谁?”眸中带着急切。
她踮起脚,靠近他耳畔,也正是这个瞬间,心底最后一丝克制也轰然崩塌:“神庭。”
他将所有犹豫全部抛之脑后,将她打横抱起,直至轻放到榻间,并快速欺身压上,只觉呼吸从未如此刻这般又急又粗。在他正要不顾一切吻上那抹朱唇之际,他终是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怀中人扯了扯眉,似是在逼迫自己思考,却始终没有回答。
“茗城,回答我!”心底的那份欲望,和那股又甜又酸又苦的情愫,正在疯狂缠绕并席卷着他好不容易才捞起的一丝理智。
他的渴望,并不仅仅是占有这个人的身体。
但他终究没有等到她的答案。在她压制了那个燥热许久之后,忽然张开双眸,抬起头向他凑近。神庭向后快退几寸,并扭开脸,躲避她温唇的靠近。
待她重新靠回去,带着迷蒙又困惑的眼神看他时,他才缓缓转回脸,在她额前抚上一道微芒,令她沉沉睡去。
看着她恬静的睡颜,神庭的手指不禁摩挲起她的脸颊,并在她的额头上留下轻轻一吻。
“我知道你心里没有我。”离开她的额头后,又慢慢退离她的娇躯,在平息过心底最后一丝火焰后,沙哑道,“所以,更不能让你恨我。”
……
待天光重亮,温暖涌进寝殿中时,茗城挤着眉头醒来。
眼前,是神庭的床榻,令她不由心头一凉。
她快速起身,自己犹是衣衫完整,榻上除了她自己,便是方才被自己迅速拉开的锦被。
不远处,神庭正坐在桌旁,一杯接一杯地纵醉。
茗城起身,疑惑又小心地走过去,直到他开口,才停在他身后一步之处:“真希望……昨日喝下合欢散的是我。”
还未及她开口回答,他却忽然起身,向她缓缓逼来,令她生起一抹没来由的恐惧。
直到被他逼到门边、环在他双臂之间,那个炙热又急促的呼吸扑在她的嘴角上时,她嗅到了一股独属于云雾的清香,不由惶恐地瞪大双眸。
但他却扫过她的脸庞,贴近温热的耳廓,轻吟着问她。
“山水一程,你可愿……助我洗去一身铅华?”
她没有回答,只是微不可察地向另一旁躲了躲。
只片刻后,她听到他只是轻哼一声,随即是一股自喉咙间涌出的凄苦笑声。
在她反应不及时,神庭忽然抬起手指,在她额前轻轻一点。
随即她便感觉周身轻盈起来。
她正困惑着神庭这一番举动究竟是何意图,他却快速拉开门,将她推了出去,在大门关闭前,她看到他脸上仍挂着一丝不甘。
“你若未想好……便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