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一家叫做迎鹤楼的酒店内,一个消瘦的光头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气势汹汹的推开了一扇房门,房间内,一个大光头正背对着门口,站在一口巨大的水缸前,听到动静回过头来,只见此人正是小栈的当家人,牧由。
牧由看向来人,见其气势汹汹,手中还拿着一个文件袋,于是便问道“出事了?”
“啪”
来人将手中的文件袋重重的摔在一旁的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随后拿起一旁的茶杯一饮而尽。
牧由见其尽管气势汹汹,但还有心情喝水,便知道并非什么紧急的事情,于是便轻声道“老刘啊,凉茶性寒,首伤脾胃。”
老刘将茶杯放下,双手掐腰,咬牙切齿道“不寒压不下我心中这火气啊!”
“哦?怎么回事?”
老刘将文件袋打开,掏出里面厚厚的一沓A4纸,一边在桌面上分放码开,一边恶狠狠的念到“这是不久前,哪都通的人刚送到我们下属公益办公室的,您看看啊掌柜的!
《关于促进公益事业健康发展指导意见》、《关于加快公益事业高质量发展的实施意见》、《京城公益组织运营范围指导函》、《公益组织帮扶对象反馈及意见稿》!
您看看!这是连我们做公益都要掺和一手啊,哪都通那些人,他们懂什么是公益吗,他们做过公益吗!这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吗,之前他们没干预我们都做的好好的,怎么着,看着这几年出成绩了,现在开始干预了,明年他们企业年报一发,我们这些年做的工作,都算在他们的成绩里了是这么个意思吧?”
听到老刘的抱怨,牧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上前翻看起桌面上摊开的各种函件。
老刘见状一边从里面找出一份文件,一边说道“这些倒也就不算什么了,您看看这个《京城公益活动从事人员培训》!哪都通竟然要对我们进行培训,笑话,他们知道什么是公益吗!
最可笑的是,我们免费做公益,他们不懂公益还要对我们培训,还不是免费培训,是收费的!简直是荒唐!”
牧由接过老刘手中的文件,慢慢翻看了起来,同时不解道“第一期培训,就我们跟耀星社?”
老刘闻言点点头“可京城,也就我们两家正儿八经的公益组织了,他要培训他不去找那些草台班子,偏偏给我们这来充大尾巴狼来了。”
“咦?”
牧由翻到最后,看着文件签发人,不解的问道“赵董露面了?”
老刘被牧由问的一愣,随后也向最后一页的签名栏看去,只见赵方旭三个大字异常醒目。
“啊,没有吧,没收到任何消息啊,而且这才过去几天,哪有这么快就能出来主持工作……”
牧由将手中纸张微微卷曲,签名上反射出异样的光泽,明显是手写的无疑,随后来到墙边的书架,随手从抽屉中翻出一份文件,翻到最后,同样是赵方旭的亲笔签名。
牧由拿着两份文件,皱眉看向签名,沉声道“这事不对啊!”
老刘闻言顿时来了兴致,三步并做两步来到牧由身旁,饶有兴致的问道“这签名是伪造的?”
牧由将两份文件递到老刘手中,沉声道“恰恰相反,这签名绝对是真的,而且看笔迹,看痕迹,绝对是今上午刚签的!”
老刘闻言也如法炮制的比对起两份签名,随后不解道“那有什么不对的?”
“程序不对啊!”牧由来到茶桌前,倒了一杯茶水,随后将茶杯把玩在手中,沉声道“如果咱这位赵董恢复工作了,首要的应该是公开露面,消除影响,这才是重中之重。”
老刘闻言顿时想明白了牧由什么意思,于是便晃了晃手中的文件,恍然大悟道“掌柜的,你说这事办的,像不像古时候帝王临终前,剪除大臣时的情况,已经病重难以露面,可又实在无法消除某些影响,只得装作安然无事的样子,实则现在开始,已然是暗藏杀机了。
只不过现在没了皇帝,圣旨也变成了这红头文件。”
牧由点点头,轻声道“没错,犹如当年魏明帝啊,否则的话,这一切都说不通啊。”
老刘闻言叹了口气,无奈道“唉,得了,这明摆着就是盯上我们了,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解散下属的公益组织?还是按照私下里的规矩,直接移交公益组织的实际控制权?下个月换主管,一年换主体。”
“不急。”牧由轻点桌上的文件,若有所思的说道“虽然这几年我们一直在较劲,但是却又不得不承认,最近这些年,耀星社做的确实成了气候,毕竟他们是专心做公益,而我们只是捎带手的,要说京城第一公益组织,那确实是耀星社。
这次就得让曲彤知道知道,跟我们争了这么多年,把我们小栈的组织比下来,一个行业的龙头,不是这么好当的!凡事有耀星社顶在前面,我们静观其变。”
老刘闻言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对啊,我怎么把那娘们忘了,我说掌柜的,姓曲的那娘们看着可不像好人啊,搞不好她得跟公司来硬的!”
听到老刘对曲彤的评价,牧由也不由的嘴角微微上扬,随后轻笑道“我们静观其变,软的还是硬的,看看不就知道了。”
与此同时,在京城耀星社内,曲彤也看着手中这厚厚的一沓,由哪都通的工作人员亲自送上门的文件陷入了沉思。
耀星社不像小栈,曲彤也没有什么人可以商量这种事,曲彤的身边,要不就是水平低能力低的耀星社边缘成员,稍微有点见地,有点能力的,都被曲彤使用双全手操纵,唯一的正常人,就一个马仙洪,而且马仙洪明显已经对曲彤不信任了。
所以,此时的曲彤在只能靠着自己想,自己慢慢的琢磨……
哪都通总部,赵弘毅端坐在办公桌前,手中的黑色签字笔在指尖不断转动,桌面上展开的则是之前纳森王上岸与各方势力会面时,所举行晚会酒店的基建图纸。
赵弘毅一边在图纸上勾勾画画,一边摩挲着手上马仙洪留下的通讯戒指。
入夜,依然是密云水库,还是那条观光长廊,还是那身宽大的雨衣,赵弘毅全身隐入黑暗,站在河堤旁借着微弱的星光看着结冰的水面。
突然,脚步声响起,赵弘毅扭头向一旁看去,只见马仙洪双手插兜走了过来。
马仙洪走近之后,见赵弘毅一直看着自己,随后眉头微微皱起,不悦道“你还是见不得人……”
“陶山公你见过吧?伍子你见过吧?还有地行仙小刘。”
马仙洪的话被赵弘毅突如其来的追问打断,听着赵弘毅问出的几个名字,马仙洪的脸上更是露出了震惊之色。
片刻之后,马仙洪才不解的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
兜帽下,赵弘毅沉声道“这些人是什么人,马教主新的上根器?你多久没见陶山公他们几个了?”
听到赵弘毅的声音,不知怎的,马仙洪的心中顿感烦闷,沉声道“不要跟我打哑谜了,有什么话要说就快说。”
“他们现在都被关在哪都通。”
“什么!?”马仙洪闻言,震惊的同时脸上浮现出丝丝怒意“你们凭什么胡乱抓人!”
看着怒发冲冠的马仙洪,赵弘毅也不打算再绕圈子,而是直接说道“陶山公和伍子他们几个,你最少也有一周没见到了吧,他们去了一个叫做异人之岛的地方,去那里执行一一项特殊任务,从岛上带回一个叫阮丰的人,阮丰是谁,我想你应该很清楚吧?那份名单,你肯定有!”
赵弘毅话音落下,只见马仙洪的脸上怒意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怀疑与不解。
“三十六贼阮丰,八奇技之一,六库仙贼的领悟者,阮丰?可这能说明什么?”
赵弘毅闻言则是继续说道“他们想用强制手段,带回阮丰,并且在公司的员工明确告知其身份后,他们还一意孤行,所以便被两豪杰为首的众人活捉,对了,你得庆幸当时两豪杰在场,要不然的话,陶山公这些人,都得步柴言和肖霄他们的后尘。
这是他们被捕的前因后果,而地行仙小刘,他呢则是在昨天的时候与其余四人一起,袭击了一处公司的临时安置点,意图劫走一位重要证人,同样,在公司的人亮明身份后,他们依然反抗,随后被拿下。
马教主,是你给这几位新的上根器,安排了特殊的任务吗?”
马仙洪闻言眉头紧皱,沉声道“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搞错了?”
“绝对没搞错!”赵弘毅笃定的说道“而且你知道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马仙洪被赵弘毅这话问得一愣,心说在你们看来与公司作对这不就已经很重要了吗,还有什么最重要的,不过想归想,嘴上还是问道“是什么?”
“最重要的,便是这十人都被洗脑了,都被八奇技之一的双全手洗脑了!”
听到赵弘毅斩钉截铁的声音,马仙洪不由得一愣,随后想起曲彤之前展现的能力,那左手上蓝色的炁。
看着马仙洪陷入沉思,赵弘毅好似猜到其心中所想,于是便轻声道“没错,你见过的双全手,蓝红两色的流光,红色改变肉体,蓝色改变灵魂,你现在的面孔不就是红手改变的吗,至于你的记忆,则是受到了蓝手的影响。”
原本听到赵弘毅前面所说,马仙洪的心中还在回忆当初自己改变面容时候的情形,虽然不想,但心中也知道赵弘毅说的,就是事实,可是当马仙洪听到赵弘毅最后一句的时候,却是犹如受到刺激的猫科动物一般,瞬间炸毛。
虽然看不见赵弘毅的面容,但马仙洪还是阴恻恻的盯着赵弘毅的兜帽,咬牙切齿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东西!”
看着濒临爆发的马仙洪,赵弘毅叹了口气,沉声道“公司找到马元禄了。”
“什么?”马仙洪闻言,震惊之情无以复加,此时也顾不上刚才赵弘毅说自己记忆受到双全手影响的事情了,连忙追问道“竟然找到莪爷爷了,他现在在哪!我要去见他!我要知道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弘毅看着神情激动的马仙洪,沉声道“你先冷静一下……”
“我没法冷静!”赵弘毅的话被马仙洪打断,只见马仙洪歇斯底里的大喊道“这十几年,我一直在找他,姐姐也在帮我找他,可是却一直找不到他,你们既然找到他了,那一定看到了吧,他的腿!我不知道他这些年是怎么过的,我要问清楚,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的脑子里为什么一点记忆都没有!我要问清楚……”
赵弘毅看着彻底陷入癫狂的马仙洪,无奈的说道“可是马元禄老先生的记忆里,没有你。”
话音落下,刚才还无比激动的马仙洪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瞬间呆立在了原地。
赵弘毅看着瞬间定住的马仙洪,先是看向其脖子——没有新的三宝珠,随后看向四周——没有王也的身影。
“嘿!”赵弘毅喊了近在咫尺的马仙洪一声,而马仙洪还是没有反应,随后赵弘毅伸出手,推向马仙洪的肩膀。
只不过就在赵弘毅的手刚触碰到马仙洪肩膀的同时,刚刚还毫无反应的马仙洪却是突然有了动作。
只见马仙洪突然双手抓向赵弘毅的手臂,随后瞬间顶肘,赵弘毅的另一只手堪堪抵挡,垫在胸前,紧接着马仙洪猛然背身发力,将赵弘毅拉向空中,随后猛然按向地面。
只不过赵弘毅却是在落地时腰马合一,瞬间调整好姿势,双脚撑地,这才避免了自己背部与河堤的亲密接触。
而马仙洪见状则是侧身提膝下砸,重重的击向赵弘毅的胸膛,同时一只手扯向赵弘毅的兜帽。
赵弘毅见状心中暗骂一声,紧接着便瞬间消失在原地,而马仙洪的这一膝则是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