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叔，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求求您了，你不看在我爸的面儿上，那可怜可怜我也成，我儿子才一岁多，上次发烧差点烧没了，这乡下我们是待不下去了，真的 ，你抬抬手，让我回来吧。”是赵杨，要不是这声音熟悉，她还真差点没认出来。

    当初那个嚣张跋扈的副厂长的儿子，短短三年的时间，已经沧桑的不成样子了。

    现在正站在林家的门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在那喊着林长河，旁边站着一个看不清脸的女同志，那女同志的怀里抱着一个孩子，孩子被赵杨这大嗓门给吓的直哭。

    “林叔，林叔，您好歹吱一声啊。”赵杨见林长河不搭理自己，就准备继续哟呵。“林叔，当初要不是您和曲厂长，我们家也不至于是现在这个样子啊，林叔，”

    周围的邻居都围着门口的地方，一个一个的，隔壁王老太太呢，还在那里帮腔呢，“哎哟，这不是老赵家的老大嘛，真可怜呐，”

    王老太太帮腔，但是其他人根本不接话茬，大家心里都清楚着呢，当初这林赵两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这事本来就是老赵家不讲理，当初就闹到了人家老林家门上，那会儿还是赵杨他妈上门来喊打喊杀呢，这次轮到儿子赵杨了，不过，这赵杨倒是比他妈道行深点，人家来示弱了，来上门求人了。

    王老太太见没人应和，有点尴尬，用手摸了摸鬓角，就想提点别的话题。

    “哟，我当是谁呢，这么热闹，是你啊，姓赵的。”林立钟把行李放到了墙角，示意林二爷爷带着林二奶奶先避一避，省得等会儿溅一身血。

    “你谁啊？”赵杨刚酝酿好的情绪，被人这么一喊就卡住了，只能回身先看看人。

    “你姑奶奶！”林立钟也不废话，上去就招呼了赵杨好几巴掌，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机会。

    赵杨根本没来的及反应，一下子就挨了好几巴掌，关键这巴掌还怪疼的，一下子就给他打蒙了，他旁边站着的女同志倒是机灵些，见林立钟直接动手，就往旁边稍了稍，避免被波及。

    林立钟打了几巴掌，当然了，她没往人脸上招呼，不过，也够赵杨受着了。等赵杨反应过来要还手的时候，林立钟就停下来了。

    “怎么着啊，还想还手呢，你好意思啊，”

    “是你！林立钟！”赵杨很快就把对面的人给认出来了。

    “对啊，是我呢，我都一眼认出你来了，你怎么还得这么长时间才认出我啊。”

    “你怎么打人啊，你爸妈就是这么教育你的？”

    “我打人那是因为你该打，关我爸妈啥事儿？”

    “你，你。。。。。。。。。。。”给赵杨气的，指着林立钟的手指头都哆嗦了。

    “你啥呀，真是的，你是咋好意思，腆着张脸跑到我家门前的，还口口声声地求我爸，”林立钟根本不给对方机会，嗯，在靠山村这几年，她还是有长进的，就比如这嘴皮子，现在已经称得上是利索了，“你是不是忘了咱们两家之间有仇了啊，别以为当初我们家不说，就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行了，把你那可怜样收一收，大家伙可是都知道，你当初是怎么被开除的，我四哥又是怎么病的那么凶险的，”

    “对啊，当初立北那小子，都昏迷了，老赵说要不是把药及时找全了，这孩子就要交代了。”

    “这么凶险呐，”

    “可不是咋滴，赵老头那人咱都知道啊，看病从来没有水分的，说几服药治好就是几服药。”

    “对，对，赵大爷从来不拿病症开玩笑的，”

    “那这么说的话，林家那老四，当初差点没了也是真的了？”

    “肯定真啊，老林两口子啥人咱们街坊这么多年了，还不知道啊，”

    “哟，那这治病的药肯定也不便宜吧，”

    “吊命的药，你说呢，”

    “哎哟，那这赵杨当初可是做孽了呀，人家老林算是厚道的了。”

    “对啊，对啊，当初赵杨他妈还找上门来了，吵吵吧火的，人家杨华一提医药费的事情，她就没声儿了，”

    邻居们心里都明白着呢，一来，老林两口子确实是厚道人，平时谁家有个着急的事儿啊，需要借钱周转啥的，只要找上人家，人家能帮的，从来没有推脱过。

    这二来嘛，林家的五个子女都大了，而且个个都发展的不错，再加上老林已经是机械厂的副厂长了，这以后说不定还有求到人家的地方，所以，站到哪一边不是显而易见的嘛。

    赵杨的脸色逐渐变的难看起来，他今天过来，其实就是算准了，林长河会在乎名声，不会自己这么一直在门口闹腾的，只要他出来，自己一定是有办法让他答应些什么的，哪怕是回机械厂，干个临时工呢。

    “当家的，咱回去吧，天赐都饿了。”马欣华实在是没耐心了，这都闹腾了多长时间了，一点用都没有，周围的人又开始指指点点了，怀里的孩子也快醒了，不能再耗下去了。

    “赵杨，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林立钟只发挥了一半，剩下的话都让大家给说了，弄得她还有点不适应呢。

    “哼，我家里还有事儿，”赵杨拉着他媳妇赶紧灰溜溜地离开了。

    “立钟啊，这是回家了啊，”王老太太赶紧跟林立钟打招呼。

    “是呢，王奶奶，我这不是快要开学了嘛，先回家来看看爸妈。”之前这位老太太可不是这个态度，唉，也不知道这两年都发生了些啥，好好的一个明事理的老太太，都成了现在这副样子了。

    “开学？立钟，你考上大学了啊？”

    “啊，对，考上了，考上了，”林立钟本来是想气一气王老太太的，结果，大家倒是很热情。

    “哟，咱们巷子里也出大学生了，厉害了。”

    “立钟，回头来婶子家吃饭啊，”

    “对对，一定要来家里坐坐，”

    赵杨走了，热闹也就散了，大家跟林立钟热乎地聊了一会儿也就回去了。

    等人都散了，林立钟一行三人才回了林家。

    “果然，我爸妈都不在家，不然怎么会让赵杨那混蛋在门口乱叫。”林家只剩下许茜在，林嵩小宝贝被赵杨的喊声给吓到了，许茜在屋里一直哄着都没哄好。

    “茜姐，小宝怎么样了？”林立钟一进院子就听到了孩子的哭声，她还以为是大哥家的小子呢，没想到是林嵩。

    “二爷爷，二奶奶，立钟，是你们回来了啊，太好了，赶紧先进屋，进屋。”许茜在屋里哄了一会儿孩子，发现外面的声音消失了，就想着出来看看，是不是人走了，没想到，是林立钟带着林二爷爷两口子回来了。

    “哎哟，小宝哟，来，让太奶奶看看，”林二奶奶见孩子还哼唧着想哭，就赶紧把行李一放，上前把孩子给接了过来。

    林嵩这小子，从小就是林二奶奶和许茜一直照顾的，所以，此时他也不认生，林二奶奶伸手，他就扑过去了。

    “哟，我们小宝长胖了呀，不怕，不怕，我们小宝可厉害，可勇敢了。”林二奶奶接过孩子之后颠了颠，然后安抚了几句。

    “嘿嘿，咯咯，奶，奶。”林嵩见到熟悉的人，听到熟悉的嗓音，很快就恢复了，笑了起来，现在的林嵩小朋友，已经不是除了睡就是吃的奶娃娃了，已经两岁的他，开始一个字一个字地冒话了。

    进屋之后，林立钟就带着林二爷爷和林二奶奶去安顿了，她之前给家里来了电报，林妈早就收拾好了，老两口住堂屋的东边，原来是林爸的书房来着，现在改成了卧室了。

    东西简单放好之后，就都回到了客厅这边。林立钟给泡了茶，一人一杯，都喝上了，没办法，下火车的时候，已经没有热水了，他们一路坐公交车过来的，也没来的及喝口水，门口又碰上那么一出，得，林立钟觉得自己这嗓子都要冒烟儿了。

    “茜姐，大嫂呢，”喝完水之后，林立钟才有功夫问家里人，林二爷爷和林二奶奶则是逗弄林嵩去了。

    “咱妈带着大嫂和孩子去医院打针去了，是疫苗，小满也六个月了，可以打了。”小满，就是林立东的儿子，这孩子的出生那天正好是小满，就有了这么一个小名，大名林岳。

    “啥时候回来啊？”

    “快了，早上不到八点就走了，这会儿再慢也该回来了，对了，爸今天被喊回厂里去了，要不要给爸打个电话？”

    “成，那我去打吧，你在家招呼着吧。”林立钟跟林二 爷爷说了一声之后，就出门去了，她们家附近最近的能打电话的地方就是邮局了，倒是不远，走着也就十分钟的路。

    林立钟推着自行车出门的，家里有自行车，干嘛走着啊。

    到了地方，林立钟立刻就给林爸去了电话，结果拨了三次都没人接，得，今天这电话费算是省下了。

    从家里骑自行车过去的话，到机械厂要四十分钟，林立钟犹豫了一会儿，就往机械厂赶去。

    门卫大爷还是那一位，就是白头发多了些，林立钟跟人打好招呼，登记好之后，就进了机械厂。

    机械厂的办公楼很显眼，也很好找，就是不知道林爸现在在哪个办公室了。

    “哎，这不是林工家的老五嘛，”刘胜利，现在已经是刘工了，之前是林爸手底下的技术员来着，这两年跟着林爸一起去了大三线，这次回来也跟着一起回来了，去的时候是刘技术员，回来就升级成刘工了。

    “小刘叔叔，是你啊，”林立钟听到声音就回头了，才发现是刘胜利，这人她熟悉啊，比她大十岁，原来是他爸带的技术员来着。

    “立钟，你这是回城啦？”

    “嗯，对，回来了，小刘叔叔，我爸呢？”

    “林工，哦，不对，现在是林副厂长了，呵呵，林厂长在车间呐，估计再有半个小时就能完事儿了，你要不先去他办公室等着？”车间那地方，现在可不是随便能去的，就算是林厂长的闺女也不成的。

    “行，那我等等吧，对了，小刘叔叔还得麻烦你带我过去，”

    “对，你看我都给忘了，你爸换办公室了，走吧，我带你过去。”

    林立钟跟着刘胜利身后就往办公楼那边去了，一路上陆续碰到了几个认识的人，林立钟都跟人打了招呼。

    “走吧，林工现在的办公室在三楼了，”刘胜利一边走，一边跟林立钟介绍，“现在这三楼，一整层都是我们技术部的了，”

    “哦，那变化还挺大的，小刘叔叔，你这回来也有自己的办公室了吧 。”

    “有了，有了，这还多亏了师傅啊，行了，前面就到了，我给你提壶水去，你先进去吧。”

    “成，谢谢小刘叔叔。”

    林长河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走错了，茶几上摆着两个水杯，里面是热乎乎的茶水，旁边是花生壳，瓜子皮儿，还有几个糖纸，乱糟糟的，就那么摆着。就当他忍不住喊人的时候，林立钟从厕所出来了，一眼就看到了办公室门口的林长河。

    所以，林长河还没来的及转身，就听到背后有人喊他“爸”。

    “小五？”林长河不用转身也知道，是自家闺女喊他。

    “爸，你怎么在这站着啊，不进去啊。”

    “咳，对，进去，进去，你这是刚回来吗？”

    “嗯，今天上午才到家的，对了，爸，我二爷爷和二奶奶也一起来了，现在就在家呢，”林立钟进屋之后显然也看到了被她造的不成样的茶几了，赶紧就收拾了起来。

    “你二爷爷也回来了？”

    “对啊，我来之前给你打了好几遍电话，没人接，就直接来找你了。”

    “哎哟，刚才车间出了点事情，大家都跑过去了，行了，我给车间那边去个电话，咱们这就回去。”林长河赶紧拿起了电话，跟那边安排好之后，就带着林立钟走了。

    爷俩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林妈早就去中午忙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