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周顾猛地叫住博纳尔。
“嗯?”
博纳尔偏头瞧他,眸子深处却是有抹不易察觉的戏谑之色。
他当然不是不经意点开这羊首的照片的。
“这莫非是……十二兽首中的羊首?在您的家族?”
周顾顾不得那许多,问道。
像是十二兽首这样可以说世界知名的文物,他不觉得博纳尔家族会弄不清其底细。
“对。”
博纳尔点点头道:“这正是羊首。还是前些年我祖父从一位富豪家里购买回来的,他很喜欢这尊羊首,现在都被摆放在他的卧室里边观赏。”
周顾微微拧着眉头,“不知……您能否将这尊羊首转让给我?”
在博纳尔家族的藏宝里边,可以说还有比羊首更为珍贵的文物。
光从文物本身而言,十二兽首不过是圆明园一喷泉池的装饰而已。说难听些,就是水龙头。
哪怕是由郎世宁主持设计,由当时的宫廷匠师制作,也绝对远远达不到国宝的级别。
可能还不如一幅名人画作。
但周顾却是比博纳尔家族其他任何珍宝,都要更在意这尊羊首。
只因为,这十二兽首在国际上名头太大了。
而且回归的历程太坎坷了。
2000年,牛首、猴首和虎首铜像出现在香港佳士得和苏富比拍卖会上。
保利集团公司分别以港币七百七十余万、八百余万、一千五百余万的价格将其拍下。
这当时便让十二兽首名声大噪。
两家拍卖公司的这种行为也让国内各界人士愤慨不已。
也是从这,不少爱国藏家心里就种下了将十二兽首全部弄回国的种子。
03年,国宝工程顾问何鸿燊博士捐款给中华抢救流失海外文物专项基金,从美国藏家手中以六百余万价格购回猪首铜像。
然后到07年,苏富比竟然还要以“八国联军-圆明园遗物”为名,举办马首铜像的专拍。
又是各界哗然。
不知道多少爱国人士和组织提出抗议。
在这关头,又是国宝工程顾问何鸿燊博士以接近七千万港币高价,在拍卖行举办前将马首给购买下来。
其中经历过怎样的曲折,不为外界所知,但肯定有不少。
而且光是这价格,就是敲竹杠了。
而到09年,法国佳士得拍卖公司的拍卖会上,鼠首和兔首现身。
经过一番不知道怎样的操作,拍卖价格更是被抬到一千四百万的惊天价格,还他娘的是欧元。
所幸,最后买家蔡铭超先生出于某些原因并没有付款,才避免了被佳士得痛宰一刀。
后来这两尊兽首又不知经历过怎样曲折,被法国皮诺家族买下,并于13年无偿捐赠给了中国。
可直到现在,十二兽首也不曾齐聚。
这可以说是国内无数藏家心中的遗憾。
周顾自然同样如此。
他相信,如果是别的藏家瞧见羊首,也会想方设法的把羊首给弄回去。
这也让他顾不得博纳尔是不是钓鱼了。
龙、蛇、羊、鸡、狗,这五件至今下落不明的兽首,不管遇到哪一尊,他都绝不会轻易放过。
博纳尔当然不可能不知道羊首的底细和意义,也没有故弄玄虚,只皱眉道:“我倒是乐意将这尊兽首转手给您,我知道他在你们中国藏家心目中的份量。只是它又是我祖父的心爱之物,这事……我还得要经过我祖父同意才行。”
“拜托了。”
周顾只道。
有商量,那就说明有可能。
能够看到希望就好。
博纳尔点点头,转头看向艾琳,“老婆,那你在这陪着周顾先生他们,我去见祖父?”
“好。”
艾琳微笑着点头。
博纳尔又冲周顾他们笑笑,这才走出去。
周顾继续在这保险库内观赏博纳尔家族的收藏。
他是真的眼热啊。
可也清楚,想要从博纳尔家族手里把好东西给弄回去,肯定不容易。
人家家族根本就不缺钱。
他甚至都为购买羊首做好被杀猪,或者被其他刁难的准备。
“只要价格不低于五个亿,那自己想办法凑钱,也要把羊首给带回去。”
周顾心里如此想着。
如果是再多的钱,他却是不愿意掏了。
还不如另想办法。
毕竟被别人当成猪狠宰,这种感觉可并不爽。
而且这要是传出去,说不准以后其他的兽首露面,想要弄回去就更难了。
大概过去半个小时,周顾都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博纳尔才回来。
到周顾面前后,博纳尔面有难色,“周顾先生,不好意思,我想这尊兽首,您没法带回去了。”
“怎么?您祖父不愿意将这尊兽首出售吗?”
周顾道。
博纳尔挠挠头,“您也知道,到我祖父这个年纪,他已经不把金钱放在心上了。即便是大笔大笔的钞票,也不如他的心爱之物重要。”
周顾紧皱眉头,“任何价钱都不行?”
博纳尔讪讪,“这倒也不是,只是,想要到我祖父心动的价格,怕是会让您很为难。”
“您不妨……”
周顾还要再说。
博纳尔却是又打断他的话,道:“不过您也别太着急,也许,这尊羊首还是有机会到您手中的。”
“怎么说?”
周顾问道。
博纳尔道:“我和我祖父说您是我极为要好的朋友,希望他能够成全您将贵国文物带回去的心愿。我祖父看在我的面上,只是给我提了个要求,说是让我把最近发现的一处油田开采权给拿下来,他便给我这个面子。”
周顾又不傻。
听博纳尔这么说,哪能不知道博纳尔这会儿才把事情说到正经上。
说不定,博纳尔热情洋溢邀请他,就是为这什么油田。
只是他又想不明白,他既不是做油田生意的,又对任何油田都没有发言权,博纳尔盯上他做什么。
这美国人也不直爽。
周顾心里嘀咕了句,懒得和博纳尔绕来绕去,直接道:“多谢您为我争取了,只是不知,在油田开采权这件事情上,我能否帮得上忙?”
他嘴角挂着微笑,意思告诉博纳尔,我已经知道你是什么心思,就不用再演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