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寞名边往外走,内心边想着:这是什么家庭啊,一件酒好几万,两件就是十几万,过年带两件还不行,那一车的酒得上百万啊,再说只是那一件窖藏酒单独拿出来就得好几百万呀!狗资本家!
李寞名此刻突然有点理解周继先的感受了。
看着李寞名一趟趟搬着酒,杨清河问道:
“你这次带了多少啊?咋整这么多?”
“也没多少,都是别人送的,我自己也不怎么喝,放着不是放着吗?老爷子喜欢喝酒,就拿来孝敬老爷子呗。”
说着转身又对老爷子说道:
“我这次还带了一件窖藏酒,几十年的,你留着自己慢慢喝。”
老爷子听完便大声笑起来,
“还是你懂我呀!”
杨清河却是来到了外边,他原本想着就三五件,李寞名自己搬就完了,结果一听还有好多,就出来帮忙了,看到后备箱还有十几件,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但是丝毫没有拒绝的意思,直接就开始往房子里搬。
倒不是杨清河贪便宜,他是知道刘老板不怎么喝酒的,另外则是他们之间的关系,不需要计较这些。
整个过程,刘老板都没有参与,就在后厨待着,而张洪伟则进到房子之后,就坐在了火炉旁,就这么看着他们忙碌,也没有加入的意思。
李寞名和杨清河搬完酒,也来到了厨房,毕竟做这么多人的饭,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杨清河的老婆也加入了其中,整体速度也快了起来,一道道热气腾腾的菜被端上了餐桌。
饭菜齐备之后,所有人围坐一桌,杨老爷子很开心,要和刘老板好好喝一顿,但是刘老板却始终不松口,就是滴酒不沾,杨老爷子没办法,就转身找李寞名,得知李寞名也不喝酒,顿时就兴趣全无。
“张教授可以和你一起喝。”
最后刘老板的一句话,成功把张洪伟拉入了这个圈子,但是给张洪伟倒上酒之后,他也只是示意性的抿了一口,并没有放开喝的意思。
刘老板显然是知道张洪伟能喝酒,而且很喜欢喝酒,只是在项目上很少碰,毕竟担了很大责任,不过看他现在的表现,却什么也没说,连调侃一句都没有。
按理来说,过年了喝点酒一点问题都没有,他这样显然是不正常的,刘老板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而是转头问道:
“今年这次地震,你们这边受到的影响大吗?”
听到他的话,张洪伟微不可察地抬了一下眼皮,很显然他对这个问题很在意。
“要说没有影响嘛,肯定不可能的,但是也只是乱了一阵而已,家里养的动物闹腾了好几天,我们这边也有震感,但是没受什么损失,房子也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地震过也就那样了,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杨清河答道,作为这个村子的村长,而且他们这个村子应该是离地震最近的村落了,显然是最有发言权的。
“前面来参观的人感觉怎么样?你觉得对他们怎么安排比较合适?”
刘老板继续问道,他在震后组织受地震影响迁移过来的人来这里参观过,就想看看他们是否会接受这里的生活。
“他们有些人本来就是做农业的,对这里比较感兴趣,但是还有一些人是经商的,对农业属于一窍不通,但是也可以接受这样的生活,毕竟我们这边土地面积广,只要经营好了,收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而且有我们这个村子作为榜样,他们可以看到未来的前景。
但是他们要来的话就需要再开辟一个新的村落了,我们这里已经快住满了,容纳不下那么多人,而且,他们过来之后,分给他们的土地距离也会更远,投入生产的话要麻烦很多,还不如在他们的耕地区域再开辟出一个村子。
我个人建议,就直接让他们自己去搞,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们该帮的帮就是了,这里面肯定有人能坚持下来,有人坚持不下来,但是这些都得等他们尝试了才知道,毕竟这里的生活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担得起的。”
杨清河直接说明了状况,也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那后续的工作就由你来指导了,毕竟在这里生活你是最有发言权的,我会安排人配合你,争取让这片土地改头换面。”
刘老板给出了肯定,并继续说道:
“昨天晚上的一场雪,虽然不大,但是也给我们增加了很大的信心呀,我们继续搞下去,这里肯定会发生很大的变化。”
听到他这句话,李寞名和张洪伟都抬起了头,他们是懂这些东西的,只是这一句话,就听出了好多信息,不禁被他的想法震惊到了,他这是要改变一方水土呀!
这时杨老爷子适时说道:
“不得不说,你这个想法真的可行,当初我听到你的规划的时候,都觉得不可能,还跟清河大吵了一架。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几年,这里就会成为整个国家另一个粮仓了,这里的气候环境也会发生很大的变化,就是这里总水量还是太少了,地下水也少,发展起来还是有些慢。”
听到他这么说,李寞名和张洪伟再次被震惊到,他们现在做的不就是解决水资源问题吗?而且刘老板安排的泄洪口就是打穿天山山脉,直通这里的。
只是他们什么都没说,毕竟这个水库项目还属于绝密,显然这一家人并不知道这个项目。
“这个问题不是你们操心的,我会尽量解决,你们做好你们的事就行了,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专业的人来做,但是有一个问题,”
刘老板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无意识扫了李寞名和周继先一眼,继续说道:
“我正在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但是如果到时候我们没有控制住水量,引发洪水怎么办?到时候你们的农田可能会颗粒无收,甚至人员也会有生命威胁。”
听他说到这里,场面瞬间安静下来,这是他们最关心的问题,李寞名和张洪伟也安静了下来,他们也特别想知道这些本地人对他们正在做的事情的态度。
过了大概一分钟后,杨清河说道:
“如果我不知道这里的未来,我可能会第一个站出来阻止,但是现在我看到了,尤其昨天的一场雪,这里的水土流失明显得到了改善,我们是可以把它做的更好的,这属于是开辟新时代的事情,我支持你做。”
对于他的回答,刘老板好似早有预料,他们的所作所为也好像都在刘老板的计划之中,如果早一年他们听到这样的话,兴许都会直接反对,但是现在他们接受了这些。
当然了,他们接受了不代表所有人都能接受,这样的大事牵扯到的人太多了,不可能所有人都理解他的用意,但是刘老板好像并不在意,他也不会去征求每一个人的意见,因为这些已经在做了,他此刻这么说好像只是在打个预防针。
“你格局小了,刘老板想的怎么可能只有这些?”
面对杨清河中规中矩的回答,杨老爷子表示不认同,
“这件事如果真的能做成,那真的是大功一件,你的出发点绝对没有问题,不管对当地百姓也好,还是对于整个国家也好,都是有益无害的,这个需要得到支持。
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如果发生不可控的事件,那谁也没办法,就比如新省修建的那一条贯穿新省南北的公路,大家都知道这条公路的重要性,谁知道只是建一条公路,还需要那么多人的性命呢?
还有豫省的一条水渠,那时候更艰苦,死的人更多,但是你再回过头来看,就算让他们知道了会牺牲掉那么多人,他们也依然会这么做,因为这是利在千秋,福泽子孙的事情,只要是有担当的人,就都会这样做。
如果真的出现了意外,农业受到损失反而成了最小的,人员伤亡那才是大事,到时候你可能会遭受怀疑,甚至是谩骂,但是只要能做成,那就值得。
你们要做的是把你们能力范围内的事情做到极致,尽人事知天命,能不能成功就看天意了,做到问心无愧即可。
别人我管不了,如果这事能成,我死了那也是带着笑的,这是多大的功德呀!”
“快呸呸呸,这大过年的,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呢?”
刘老板直接开口说道,引得大家一顿哄笑。
这时,张洪伟却主动端起来酒杯,双手举杯,对着杨老爷子说道:
“杨老哥,我敬你一个。”
杨老爷子的一番话,似乎抹除了张洪伟内心的阴霾,不再自我质疑,敞开了心扉,接下来就见这两个老人你来我往,聊得不亦乐乎,毕竟张洪伟本身就是这样的性格,这才是他本来的样子。整顿饭都其乐融融,大家都很开心。
其实张洪伟的心里一直就没完全过去,他得到了同行的认可,但是却没有得到所有人的谅解,原本他过年回去,到内地走一走看一看,也能想开,但是偏偏他选择了自己消化这个结果,把自己关在了自己的内心世界,所以刘老板才有了这一出安排。
如果张洪伟还保持着那样的状态的话,他整个人就废了,他将不会再有任何提升,这个项目也再难进行下去。
杨清河也陪着喝了几杯,但是没有多喝,在吃到差不多的时候,就离席了,过了不到一个小时,回来对刘老板说了一句:好了,便又加入了进来。
等到吃完饭,刘老板便起身告辞,张洪伟则好像喝开心了,死活不走,杨老爷子也是极力挽留,让吃了晚饭再走,但是刘老板坚持,硬把张洪伟推上车,离开了这里。
李寞名有些不解,这大年初一的,一块儿开心一下怎么了,至于这么坚决吗?而且他们开始的比较早,这会儿时间也还早,但是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不对,因为他们没有向镇子的方向行驶,而是开向了反方向,刘老板还有安排。于是问道:
“我们这是去哪儿?”
“跟着走就行了,到了你就知道了。”
刘老板好像懒得解释,说完便不再开口,专心开着车,张洪伟坐在后座显得昏昏欲睡,没多久便传出了鼾声。
车子在这条公路上又行驶了一个多小时,路边的农田又变成了稀疏的草地,望着仍然看不到尽头的公路,李寞名有些好奇,前面那段还可以理解,但是这边这么远了,也不见任何人烟,去前方城市的话高速显然更方便,那这条路修建的意义在哪儿呢?
就当李寞名忍不住想要发问的时候,前方似乎出现了什么东西,像是一圈围栏,形成了一道分界线,看到围栏的时候,车速明显降了下来。
围栏从公路边沿一直延伸到山脚下,将这边的土地与另一边分割开来,在那一边的土地与公路之间也围着围栏,那里似乎是一个巨大的,人工建设的“圈”,养着什么。
来到近前,李寞名发现了不同,被圈起来的区域明显植被更加茂盛,在这边只有草边围着一圈雪,看着异常明显,而另一侧却是铺了一层,但是在积雪的下方却能看到整片的草原,就像真的来到了草原一样。
下方的枯草,配上薄薄的雪,在这广袤的土地上,好像一幅山水画。
车子继续向前行驶,前方景象也再次发生变化,竟然再次出现了树木,有独属西北地区的白杨树,也有生命力极强的榆树,虽然都是光秃秃的样子,但是却给这原本没有任何生机的戈壁滩增添了许多生机。
可以看出,这些树木都是人为栽种的,在这里种出这样的树木,可想而知建设这里的人付出了怎样的艰辛。
旁边的围栏仍然看不到尽头,车子也依然没有停下的意思,直到不知道多久后,围栏好像到了尽头,车子也才在围栏尽头处停了下来。
刘老板没有把车开进围栏,也没有停在路上,而是右打方向,停在了右边的空地上,这边没有种植植被,好像这片区域就是为了停车而留的。
车子停下,张洪伟也从睡眠中醒来,酒气似乎散了不少,却也没有完全清醒,大概扫了一眼窗外,迷迷糊糊的问道:
“这是哪儿啊?带我们来这儿干嘛?”
“带你们喂狼。”
刘老板说着便下了车。
张洪伟却是突然惊醒,喂狼?这狗资本家疯了吧,拿我们喂狼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他和李寞名对视一眼,都没有动弹。
这时,刘老板打开了后备箱,冲他们喊道:
“愣着干什么?来帮忙啊!”
两人无奈,不情不愿的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