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小院里,窝在椅子上的老太太应该已经僵硬了。
听师父讲,老太太得了肝癌。
这病一旦觉查出症状,基本已经是晚期,治疗起来很遭罪,也只是拖时间。
现在就这么死了,还真是便宜了。
突然,那间房子,墨色的幕布窗帘被拉开了一角,很快又轻轻合上。
只那一晃间,血红色的眸子闪着冷光,让好久都没有梦魇过的玲珑心里发紧。
他知道,这一回并不是害怕,甚至有点兴奋。
那人就躲在厚重的窗帘后面,玲珑很想要一拳轰过去,将那个恶魔拖出窗口,重重的摔向地面,砸入烂泥里,永世不入轮回。
他内心压抑不住的小宇宙快要爆发了。
突然,耳畔又传来小鸟弱弱的鸣叫,玲珑下意识回头。
刚刚的那只小可怜,正穿过枝丫跌跌撞撞的自由落体,许是撞的疼了,叫声听起来更惨。
玲珑伸手一捞,准确的将小家伙捞到手心里。
小东西劫后余生,又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小脑袋一扭一扭的往手心更深处钻。
微微的温度,又一次将玲珑马上就要出逃的理智拉回来。
“小东西,你还真是及时雨!”
他都怀疑,这小家伙前世是不是住在观音殿前!
看到小脑袋上被大鸟啄的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本就是一只不被父母待见的宝宝,可能是刚刚身上沾染了他的气息,为了其他宝宝的安全,鸟爸鸟妈选择将危险扼杀在摇篮中,放弃了这只身体羸弱的小家伙。
“哎!你也是受我连累的可怜鸟!我会对你的鸟生负责!”
摘下旁边卷曲树叶里包裹着的小青虫,塞到小家伙张的比脑袋还要大的嘴巴。
不一会,小东西就吃的肚皮滚滚,居然四仰八叉的睡着了。
玲珑找出一条小手帕,小心的将鸟包裹起来,塞进了运动服的帽子里,这个位置不影响他行动。
天色更暗了,街面上已经没几个人了,刘韶穿着黑色的大兜帽出现在小院里。
“老三,你干什么去?身体不舒服就不要乱跑!”
刘朝岩心里发慌,装着若无其事的整理院子。
刘韶回头,一言不发,只是黑洞洞的脑袋对着摇椅上的母亲,眼底泛着不明的情绪。
刘朝岩拿着铁锹的手指骨节发白。
“你母亲累了,一会儿我会叫醒她,回屋睡!”
刘韶冷笑出声,“哄骗我有什么用?有本事处理干净了!”
说完就往外走,语气里的寒冷,令人不寒而栗。
“站住,你干什么去!”
刘韶脚步仅仅一顿,“放心,我不会举报的,毕竟活人总比死人重要,您说是吧!我的父亲大人!”
撂下话,转头就走。
当、当、当……
每一步如同戏耍的警钟,刘朝岩脚底生寒,踉跄着跌坐在泥土里。
他知道自己被轻松拿捏了,死老婆子的担子落在了他的肩头。
“狗改不了吃屎,他怎么不去死啊!”
想到这里,刘朝岩立马回到房间,拨通了大儿子的电话。
玲珑看着男人走出大院上了一辆私家车。
指尖滑动,几颗晶莹的水汽泡泡慢慢悠悠的飘向空中。
他走到无人的角落,推出一辆不起眼的电动车,跟上了小气泡的方向。
郊区的一处隐蔽的院子里,杜奕辉就是这次的小可怜、倒霉蛋,他早就醒了,只是全身没有力气,门口也有人守着,他不敢妄动。
最初,他是被二爷爷家的大伯带走的,那几个人想要用他换钱,逼迫爸爸给他两个儿子买房子,给闺女出嫁妆。
说实在的,那几个没脑子的怂货,他没看在眼里,而且他信任父亲和爷爷的能力。
只是后来,脑子越来越清明,肚子越来越饿,他就对各种气味敏感起来。
环顾四周,干净整洁,他被反绑了手脚丢在空旷的大床上。
可就是有一种淡淡的血腥味,夹杂着消毒水的味道。
他突然意识到,绑架他的已经换人了。
杜奕辉把鼻子埋在白色的床单上,深深的吸了口气,消毒水的味道更加明显了,不同于一般家庭用的消毒液,这是医院的味道。
少年挣扎着抬起身体,心中有了惊恐的猜测。
前一段时间刚刚看的关于贩卖器官、人体实验的国外恐怖电影里的情景立马浮现在脑海里。
杜奕辉打了个冷战。
一旦有了想法,他的思维更快了,眼睛成了聚光的探照灯。
很快,他就在床头、床尾、桌角发现了棕褐色的干涸污渍。
为了证明猜想,他慢慢的靠过去,在污渍上吐了口水,稍等片刻,用袖子去摩擦。
白色的校服袖子很快就出现了一片不和谐的红。
“的确是血迹!”
再看看四周,大大小小几十处,多半是喷溅上去的,他都能想象出,手术刀划过被扒光衣服的人体,血液四溅的场景。
杜奕辉呆傻了两秒后,立马觉得自救。
左脚蹭右脚,他顺利够到了右脚的鞋子,那里藏着一把锋利的手术刀。
这还是跟杨其恒那家伙学的,据说是小瑾姐姐的亲传弟子就这么做,关键时刻还保了一命。
小小的刀片握在手里,杜奕辉心里踏实多了,他很快就割断了手脚的绳子。
他蹑手蹑脚的走到窗边,窗户是封死的,门外似乎有好几个人,硬闯就等于白白送死。
“要冷静,要冷静,一定还能做些什么!我不会那么无能!”
少年心里快速计算,额头浸出了细密的冷汗。
很快,院外传来了汽车声,随即脚步声响起。
“三爷,人在里面!吸了药,还没醒!”
“外面没有动静吧!有人找吗!”
“没有大动作,估计是个住校的学生,两边打了个时间差,家长还没发现!”
脚步声穿过院膛,杜奕辉用最后的时间剪断了放在桌下的插排线,一头通上电,另一头露出电线里明晃晃的铜丝。
顺便把一旁的暖水瓶打开胡塞,水慢慢淌到在地上,阴湿了一片。
最后一刻,杜奕辉跳上大床,双手放在身后,恢复假寐。
吱扭一声,门被打开,昏暗中,声音无限放大。
少年的睫毛颤抖,拼命的夹紧指间的小刀片,机会只有一次,他必须把握住。
有人悠悠的坐在窗边,杜奕辉放软的身体,被人扶住肩膀掰正。
“三爷,您看看,满意吗!”
气息贴近少年,喷洒在他的脸颊上,一只没有温度的手轻轻的拂过他的脖子。
杜奕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害怕、恶心,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腐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