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边吕有为懵懵懂懂的魂魄被两个鬼差带到了地府阴律司,泾河龙王敖驯隐匿了气息,一直悄悄跟在了后面。判官左案崔相公卿查看了生死簿,非常惊讶:时间还没有到,怎么就来了,太奇怪了!名字特别标注,涉及特殊因果的人,极少出现这样的情况,一时陷入沉思。
旁边的右案夏相公卿查看了善恶簿,一个天真可爱的读书人:前半生为秀才,经常打抱不平,帮人申冤,让一些官员忌恨在心;一腔热血,多次为民请命,状告贪官,官官相护联合起来,革除了他的秀才功名,流放充军,后来妻离子散,家破人亡,阳寿未尽怎么就来了?善恶簿有关他后面的记录,为什么都是模模糊糊的,显然出现了异数,有人为干扰的痕迹。右案夏相公卿用判官笔点开了吕有才的“宿世因果”……原来如此,夏相公卿眉头紧皱,都说天公地道,其实并非完全如此。
袁守诚先生虽然泄露了天机,但他也促使西天取经工程顺利启动,大乘佛法东传,让大唐的许多冤魂得到了解脱,这是莫大的功德,怎还会受到这么严重的处罚呢?
右案夏相公卿附耳对左案崔相公卿说道:崔兄,天庭与地府当年对袁先生的处罚是否过重了,有失公允?十世怀才不遇,郁郁而终,贫病交加,凄惨离世,是否太过残忍?如果传出去,会让天下仕子和读书人寒心。而且骂天七声,处罚他轮回七世没有功名,未审先判是多么的荒唐!和人间的司法腐败有什么两样?
左案崔相公卿(西游记中的地府判官崔钰)能在地府立足数千年不倒,是个左右逢源的老滑头,对他比划:指了指上面,悄悄说道:上面的意思,我们都没有办法。
右案夏相公卿忧心忡忡的对左案崔相公卿道:他又没有骂错,世间确实有一些庸碌之辈,所谓的“学术精英、砖家叫兽”尸位素餐,厚颜无耻的带偏了天下读书人的风气,导致后世学子没有一点血性,文人都没有一点风骨,全是一群溜须拍马,赴炎趋势之徒!都只知道卑躬屈膝抱大腿,歌功颂德粉饰太平,掩盖朝政失误及社会民生问题,从上到下都在自我陶醉“天朝上国”,不知道居安思危、励精图治,长期以往华夏危矣!炎黄子孙必为蛮夷外族所欺侮,有亡国灭种之祸。
左案崔相公卿打了个哈哈:夏老弟呀,你还真是个另类的奇葩,来地府千年了,还是当初的热血愤青,满腹的愤世嫉俗,我俩在这儿杞人忧天,没有任何意义。天下的事,不乱到一定程度,是根本不会引起上面高层重视的!
右案夏相公卿生前也是学富五车的饱学之士,也是因为怀才不遇,终生穷困潦倒,含恨而终到了地府,当了一名阴司文书,因其才学和正直无私,步步提拔到了判官位子,地位在三位判官之下。因此他平生最佩服真才实学,有真本事的人。连忙吩咐小鬼给吕有才松绑,并给他搬了个凳子,夏相公卿还亲自沏茶,此茶大有来历,名为清心宁神茶,吕有为连续两日滴水未进,潜意识里非常口渴,也不客套连喝了几杯,开始恢复了神智,看到眼前的一切:周围环境阴森恐怖,骨子里都感觉寒气逼人,已经明白了一切,索性随遇而安。
一般的人来到这里,早就吓得腿脚发软或直接瘫在地上了,他竟然还这样镇定。判官左案崔相公卿非常欣赏吕有为的淡然,道:袁守诚先生稍安勿躁,你的事我们作不了主,得等十殿阎王与另外三大判官到齐了,会审过后集体商议而定夺。
搞得吕有为一头雾水:你们鬼差勾错魂魄了吧?我叫吕有为,不是你们口中的袁守诚先生。
夏相公卿解说道:说的就是您!先生早忘了前尘往事,您是初唐钦天监袁天罡的叔父袁守诚术士,上知天文,下识地理,有经天纬地之才,算无遗策,因妄泄天机,引发一系列因果业力纠缠。泾河龙王为了辖区水族免遭渔夫屠戮,与您打赌,私自篡改长安附近各地下雨的点数与时辰,致使民间洪涝和旱灾,泾河龙王被玉皇大帝下令诛杀于斩仙台。
而您也触犯了天条,处罚您轮回三世,每世皆为经纶满腹、学富五车的大才子,但被剥夺了功名,纵有盖世才华,终生怀才不遇,郁郁而终。在您轮回第三世时,又是才华惊艳之士,但恃才自傲,得罪了主考官,那考官的门生众多,被圈子集体封杀终身不第,因此戾气冲天,大骂天道不公,有眼无珠让无才无德、庸碌之辈把持庙堂,坏了天下文运,骂天七声,又轮回七世。呵呵!
吕有为听得云里雾里:我不管什么前世与来生,这辈子已经家破人亡,但总算报了仇,也生无可恋了,我记得前两天用那杆杀猪棒了结了那作恶多端、祸害一方的狗官性命,顺便收拾了前来送死的一帮爪牙,然后什么都记不清了,也不知道怎么就迷迷糊糊地跑到这里来了?
这时日游神凑过来,伸了个大拇指,赞叹道:吕有为壮士好本事,一人干掉了一群恶人的性命,还把狄知州那贪官的一家老小都灭了口,虽然大快人心,却也触犯了律法,祸不及家人!你闯大祸了!有几个大限未到的枉死鬼告了你,这不本仙日游神作为见证人,都被阎王传唤过来了,还有当天的值日功曹,估计也快到了。
吕有为更加糊涂了:我没有见过您呀?我隐隐约约记得干掉了两个狗官,还顺便收了他们身边的几个狗腿子的性命,狄知州那个狗官许下重利:谁干掉我,得官府赏银五千两,并给他本州公务员的编制。蛊惑了一群见利忘义、趁火打劫之徒,都被我送他们上了路。实在太解恨了,好久都没有这么爽快过了?后来的事,我真的记不清了。
阿弥陀佛!一声庄严的佛号传来,常寂大师的元神杵着伏魔杖,也来到了地府,严肃的道:施主当时戾气冲天,双眼血红且眼露凶光,应该是被天魔外道附体了,后来的事你当然记不清了。贫僧法力低微,当时虽然布了佛阵,把那魔障从你身体赶了出来,但还是让它逃之夭夭了,那魔障实在太狡猾,我结的佛手印收势不及,还因此差点误伤了路过的天官值日功曹和地府仙官日游神。
常寂大师合掌对日游神躬身行了一礼:当日贫僧降魔,无意冲撞了仙官,幸亏仙官修为高深,否则贫僧尴尬了,降魔未成,反而差点误伤了自己人,实在抱歉!
一顶高帽给日游神戴上,捧得他很爽。日游神连连摆手:大师不必客气,那魔障化为一团黑影跑得大快,本仙都来不及助大师一臂之力呢!不过那魔障非常厉害,竟然能从大师的五方佛阵中逃脱,显然并非泛泛之辈。
吕有为突然想起了点什么:我当时好像确实人事不省,好像被什么东东控制了,断断续续地做了一个好久的梦,梦境中我用那根杀猪棒送好多人上了路,而且每杀一人,都感觉心里好痛快!后来一阵悦耳的梵音佛咒把我唤醒,但我实在是太累了,直接倒地就睡,我不知道睡了好久,也不知道怎么就稀里糊涂的来到了这里。当时耳边的声声佛咒原来是大师在救我,吕有为以秀才读书人的礼仪给常寂大师道谢。
常寂大师又一声阿弥陀佛:施主不必客气,你那不是梦,是真实发生的事。贫僧正纳闷着,是什么魔障竟然如此凶狠,竟然在施主身体内附体了那么久?而且看样子,还准备夺舍?
这时值日功曹也来到了阴律司,作为天官下界,必须要刷一下存在感,大声道:当时一道黑影从我眼前晃了一下,让我感觉很不舒服,明显是妖孽之气,本官正要追踪,就被你的几个金色的佛掌拍了下来,我还以为你是故意的,阻挠本官追查真相,不过那道黑影闪得实在是太快了。就算我用“神行太保”的身法,也未必追得上它。
常寂大师这些年游历红尘遭了不少罪,也懂得了“和光同尘”的道理,了解了好多人情世故,连忙对值日功曹躬身行礼致歉:贫僧法力低微,当日降妖伏魔,冲撞了天官,实在抱歉!都怪贫僧学艺不精,降魔不成差点把自己也搭了进去。幸亏天官当时在此地巡视,天威浩荡吓跑了那魔障。等贫僧坐禅入定醒来,却来不及给天官请罪,今天当着诸位大贤的面,贫僧向您请罪了,说完又一个躬身行礼。
他这一番谦卑的操作,为他消除了一个隐患。捧得值日功曹心情好爽:算你小子识趣,当天的值日记录,我会修改一下,将“某年某月某日某时,佛门弟子常寂和尚涉嫌故意袭击天庭命官,阻止天官追踪邪魔”,更改为:“某年某月某日某时,佛门高僧常寂大师出手降妖伏魔,维护三界秩序,本仙欲出手相助,奈何妖魔恐惧天威,逃遁太快难寻踪迹”。先贤说:“满招损,谦受益”,果然真实不虚,眼见一个业障,顷刻消散于无形。
值日功曹很大度的道:无妨!无妨!作为天官哪有这样小气,所谓不知者无罪,你也不可能预料,当时我和日游神在此巡视路过,我正要问你,你那金色的佛掌,好象是楞严咒心五方佛的手印威力巨大,什么邪祟如此厉害,竟然能在楞严咒心五方佛的手印下逃遁于无形……
不知什么时候,十殿阎王与三大判官(赏善司魏征、罚恶司钟馗、察查司陆之道)悄无声息的来到了阴律司,众人的对话,他们听得一清二楚。五殿阎罗王宣布肃静,阴司会审开始。
运用神通变化成蝙蝠的泾河龙王敖驯,倒挂在地府阴律司上方的房梁上,将所有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听到了耳朵里,并继续关注着事态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