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许看着人都走了,才坐到床边握住沈书元的手:“在想什么?杜蓝说的事情不对?”
“以讹传讹总归会消散的,但就怕现在落下了一点痕迹,以后被旁人利用。”沈书元呼出一口气。
戚许不解:“什么意思?”
“现在若是大家都相信了我们是什么大仙的座下童子,日后若传谁是妖孽,是不是就更容易取信于人了?”
沈书元担心的是,这是不是谁在为以后布局,他和戚许的身份,还可能会影响以后的储位之争。
“那我最近让于人八打听打听,反正我不在府里他也没什么事情。”戚许将沈书元抱进怀里,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坐着。
沈书元侧头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但是被屏风挡住,当也看不见什么。
“想去哪?”戚许看到他的神情,轻声问道。
沈书元微微摇头:“不是想去哪,而是,想到杜蓝说的话,才反应过来要过年了。 ”
“当初马车上清醒交代了宵歌一些事情,此刻想来却有些后悔了。”
“什么事?让他不办了便是。”戚许疼惜地低头亲了下他的脸颊。
沈书元摇摇头:“我让他通知爹,若是我还活着就瞒着娘,让他来帮我主持大局,若是已经咽气……”
他深深叹出一口气,没有再说话。
戚许紧紧的抱着沈书元,知道因为他们两人的事情,清知在孝道上已经亏欠许多,此刻心中只怕更加难过。
沈书元算着日子,回来宵歌就让人去给爹送信,若是赶的快,爹应该已经收到信了吧?
不知道会寻什么样的借口骗娘亲呢?
少时以为陪伴爹娘,承欢膝下是这世间最简单的事情,可等到真的离开家门,才发现太多的身不由己,太多的言不由衷,就连心里的记挂也不敢尽数言出。
“我原先是想等着京中更安稳些了,就劝爹把欶县的生意了了,带着娘来京城居住,我们俩的事情,到时也能慢慢说给娘听。
娘不满也好,不快也罢,我会一直护着你的。”沈书元呼出一口气。
“我知道你就算受了委屈,也不会离我而去,我会慢慢再补偿给你的。”
戚许贴着他的脸颊,笑着说道:“我哪有什么委屈,你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我,我只会心疼,只会开心,只会满足,没有委屈。”
沈书元听到这话,转头亲了一下他的脸颊:“妖精,我这书生真的这么好?”
戚许专注的看着他:“为了你这书生,妖精我可以不求仙问道,就这么和你厮磨终生。”
两人的唇慢慢的贴到了一起,彼此的呼吸纠缠,热度升温……
“咳咳咳……”还没吻上一会,沈书元就受不住的咳了起来。
戚许心虚的回头看去,才想起来师父去杜蓝那了,他长呼一口气:“再被师父逮到一次,只怕他不准我再陪着你了。”
沈书元不甚在意:“他不会愿意我心中郁结,所以才不会赶你走呢,他知道,没了你,我可好不了。”
戚许笑着站起身:“我来看看你身上的伤,今日的药该上了。”
沈书元自己缓缓趴下:“杖责的伤已经都已经好了七七八八吧?”
“嗯。”戚许点点头。
“留疤了吧?”沈书元自己没有碰过,他知道这是一种躲避,但他还没想好怎么面对,这件事情于他而言,算是奇耻大辱。
只是成了事情,这点代价便不算什么了。
“嗯,有疤。”戚许轻声应道。
沈书元笑了下:“以后啊,我看着你背上的疤心疼你,你看着我腰间的疤心疼我,我们俩能彼此心疼一辈子。”
戚许正要擦药的手顿了下,他喜欢一辈子这个词,他笑着点点头:“嗯,心疼一辈子。”
沈书元的身子渐渐的好了起来,贤然道人就见不到他一天到晚粘着沈书元了,因为他在什么都亲力亲为,可现在的沈书元,很多事情必须自己来。
所以道人就经常找借口将他轰出府,让他去买东西。
戚许就算不愿意,但也没办法,只能出府去办,每次都是快去快回。
这天他刚从药铺出来,就有两个人拦住了他:“戚将军。”
“我不是,你认错人了。”戚许侧身避过,抬腿就走。
“戚将军,我们家王爷,想请将军过府一叙。”那两人赶紧跟在戚许的身后说道。
戚许不搭理他们,只是后悔今日没有骑马出来。
“将军,我家王爷说了,和沈大人有关,是件天大的事情。”
戚许脚步停下,他知道不该,但还是忍不住开口:“你家是哪位王爷?”
“宁王殿下。”
戚许垂眸想了下:“领路!”
秦骁砺看着戚许走进屋中,笑着站起身:“戚将军许久不见,这么说起来,当初受将军相救,本王还没感谢过呢。”
“不必!”戚许不想纠正他,自己已经辞官的事情,他愿意这么叫自然随他。
秦骁砺看着戚许站在门前,也没给自己行礼,面上有些不高兴,但随意又笑出了声:“本王今日将将军找来,就是因为有份大礼要送给将军。”
他站起身,走到后面的柜子里,取出了一张纸:“这京中的事情,本王知道的多,就连你和沈大人的事情,本王也是一早就窥见端倪。”
戚许没说话,只是站在门边看着他。
秦骁砺坐下身之后,将手中的纸,往前一推:“戚将军,看看吧。”
戚许微微皱眉,他进府就观察过,这间院子里面的守卫不多,基本都在院外巡逻,但宁王府不小,他就算从此脱困,也不代表就一定能离开王府。
他面上不显,心里却十分注意宁王会不会突然发难。
他并没有坐下,抬手拿过纸,摊开看了眼。
“合昌二十一年,十月二十九,戌时初至,沈书元入齐王府,进东香苑沐浴,浴毕,散发着白衣白纱赤足,入齐王寝殿,侍之。子时出屋,齐王赐腰牌离府。”
戚许似乎不解自己看到了什么,将纸上的字又看了几遍。
宁王看着他的模样微微弯唇:“十月三十,沈大人殿上犯逆鳞之罪,罚杖责三十,唉,为了一批粮草,他还真的是倾尽所有啊……”
戚许的唇上没了一丝血色,若说刚才这张纸上的内容他想不分明,但配上宁王此刻的言语,他却也能窥见一二。
他捏紧手中的纸,直接转身就冲了出去。
“不用拦他,好戏开场了!”秦骁砺微微一笑。
大仙的座下童子?也不知道谁敢散出这种荒谬之言,但妖孽是谁,现在不是已经一目了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