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珺擎听说入宫的人只有顾思,还和尚德打趣说道:“沈大人不会是想说,这一路而来,他的身子骨还不能入宫复旨吧?”
尚德笑了下:“西北严寒,舟车劳顿,行程又很急,沈大人身子骨弱,又带着伤,此刻回了京,松了口气,可能还真病下了。”
秦珺擎摇摇头,没说话,示意他宣顾思进来。
“皇上万岁。”顾思走进御书房就跪下了。
“怎么就你一人啊,粮草监军呢?”秦珺擎问道。
“请皇上责罚,回来途中遇到雪崩,沈大人……”顾思磕在了地上:“沈大人已经昏迷了一路,此刻就连气息都有些探查不到了。”
“你说什么?”秦珺擎瞬间起身:“沈书元这是又玩什么呢?着人去沈府,多派几个人过去,查完脉象,回宫复命!”
“是!”尚德脸色也沉了下来,连忙弯着腰退了出去。
顾思则一直跪在下处,不敢动上分毫。
过了半个时辰,御医回宫复旨了。
“回皇上,沈大人只怕……无力回天。”
“只怕?你们御诊处去想法子,需要什么药直接取,若是沈书元救不回来,你们就都去给他陪葬!”
秦珺擎吼完之后,又加了一句:“是全家,都去给他陪葬!”
几个御医跪在下处,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还跪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滚去沈府!”秦珺擎用力拍着桌子说道。
几名御医赶紧起身,快步走出了御书房。
“皇上,不用如此生气。”梁鹤川听闻此事,也是第一时间就入了宫。
“沈书元是为何受罚?”秦珺擎问道。
“逆鳞之罪。”
“为何逆鳞?”秦珺擎继续问道。
“为西北军和西北的百姓要粮。”梁鹤川轻声说道。
“所以,他回京之后就咽下了这口气,你说朕就能独善其身了?”秦珺擎问道。
顾思跪在下处,也算是听懂了,此番之行,沈书元就算真是因为雪崩,才受冻而亡,但世人不会信,民间什么猜测都会有,甚至不止民间,就是朝廷都会有各种声音。
所以沈书元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死。
宵歌看着府中进进出出的御医,看着他们的脸色,就知道他们心中定然没有把握。
他急急去书房写了两封信,一封让人快马送去给老爷,一封则让人去凌越山上找道人。
沈书元千算万算,就连刚回京会是何种局面都猜到了七八分,却独独没有想到,他回京的十日后,戚许入京了!
杜蓝这几日心情本就不好,今日上朝还被侍郎拉来,说是今日要和礼部吵上一吵。
他这人官微言轻的,也就只能算个人头,还要站在这听他们争论不休。
今日朝上吵得是豫王之事,他现在虽然离京去处理抚州难民之事,但这京中的宅子,总是要尽快定下,不然于理不合。
这件事吏部会被搅和进来的原因,就是豫王身边有些自己任命的官员,是下了官品文书的,若是也要住在府里,当然也有要循的礼制。
吏部觉得这是豫王的‘家事’,他的官员,他负责安抚和安置,和吏部有什么关系?
礼部觉得,吏部给了文书,那就是朝廷官员,当然不能随便安置,不然当初这文书就不应该给。
杜蓝觉得这是皇家的事情,皇上开口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至于他们两部之间吵成这样吗?
他还在发呆呢,就听到殿外喊道:“兴护将军戚许殿外求见。”
他诧异的转头,其实不止他,整个殿中的人都有些诧异,此刻西北正在闹雪灾,又是每年和北珏作战之际,兴护将军怎么会无召回京?
秦珺擎却似乎一点都不吃惊:“宣!”
他这个字一出,大殿中的人,又都低下了头,各自开始琢磨自己的心思。
戚许走进殿中:“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这次回京可还顺利?”秦珺擎的语气很是温和。
“顺利,谢皇上挂念!”戚许行礼说道。
“西北现在的局势,是不是还很严峻?”秦珺擎皱眉问道。
“是,西北这次雪灾,军中受损马匹五百,伤者五千,亡者四百,兴州……不计其数!”戚许说道。
秦珺擎点点头:“既然回来了,那边的事情朕自会找人处置,放心吧!”
大殿中的人又开始面面相觑,找人处置?谁?戚许都已经站在这了,那就代表处置的人肯定已经到了西北,但朝中却没有半点消息!
退朝之后,戚许才发现大殿之上并没有清知,他低眸想了想,估计是刚回京,皇上准他休息一段时间。
想明白这些,他转身准备直接出宫,回去洗漱好了,稍微打理一下,就去沈府找清知,他看到自己回来了,定然很开心。
“戚许,戚许……你慢点!”杜蓝在后面追的气喘吁吁,他以为戚许是要去看清知的。
清知到底是怎么了,朝中并没有传出,所以杜蓝一直以为他还是因为杖责之事。
“清知的身子好像还没养好,皇上有旨,不准旁人前去探望,我都还没去看过呢。”杜蓝说道。
戚许停下脚步:“什么叫还没养好?”
杜蓝微微一怔:“清知身上有伤,你不知道?”
之前他心中就有疑惑,清知怎么回京还没好,难道到了西北,戚许居然没有帮他好好医治一番吗?
现在看来,戚许是不知?
戚许一把握住他的肩膀:“什么意思?”
杜蓝随便一想便明白了,抬手推开戚许的手:“我还说刚才殿上,你怎么那般淡定,都没对皇上有任何不满,原来你是不知。
送去给你们的粮草,是清知硬要来的,皇上罚他逆鳞之过,赏了三十杖责,被直接扔出了京城,让他做粮草监军,送粮去西北。”
“三十……杖责?”戚许不敢置信的重复了一遍,脑海中都是清知没有血色的脸颊,腰间裹得厚布,上楼时略显蹒跚的脚步。
还有就算自己百般诱惑,都能坚定拒绝的态度。
那时他虽然觉得不对,但以为是西北太冷了,清知身子弱,没受过这种寒冷,自然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
居然是因为身上有伤?
清知怎么能半语未言?
“戚……”杜蓝看着立刻狂奔而去的戚许,抬手无力说道:“宫中不准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