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者组前十已经决出，接下来的赛程将确定暂定前十排序，并开启败者组的地狱式轮战。

    按照赛前首领会议的规定，前十选手将通过一轮互挑，确定彼此在前十的排名。所谓互挑，是每个族群有一次挑选自己排名的机会，如果选中同一个排名，则选择同一排名的选手捉对厮杀，无论有几个，打出一个占上排名就行。

    胜者的排名按照从小到大排列，败者滚去选空出来的落后排名。譬如十名选手，其中选第一的六个，选第二的一个，选第八第九第十各一个，那么选第二的还是第二，选八九十的递补到三四五去，选第一的六个里头打出五个败者，老老实实挑后五个排名，如有重复就继续，直到分出前十排序。

    当然，要是没人选第一，反倒一群都选了第八第九的，照样如此递补，让前十的败者再选排名。

    这样一来，要想自家选手在迎接败者组挑战之前能有个好位置，就要看清自己的位置、看清它族的位置，对各族之间的博弈权衡提出要求，还算有点考究。

    对这事，灵山攻守同盟的几位都想好了。

    本来同盟内就拍好了名次，现在兔族和猪族进了败者组，能进前十排序的就剩下虎、人、熊、鼠。虎族早早发言要向妖兽们展示虎族实力，这时候可不能打半点退堂鼓，哪怕是故作淡定，也得将自己追求第一的标志打出去。

    虎族要了第一，人族这边智囊团特地嘱咐李俭，既然虎族要第一，那人族就报第二。如果虎族打输了，之后对败者组的假赛，只要人族站位足够高，起码还能把虎族送上去。至于第三第四就别报了，不仅没法达成灵山攻守同盟的要求，连智囊团自家的要求都达不到。

    熊族见它俩如此争锋，自家算是打了个求稳的样，约定报第四名。鼠族也打算求稳，它们仔细琢磨，报了个第七。

    进入前十的族群“独立地”将自家选手所挑名次“单独”交给裁判组，等着公布捉对厮杀的结果。

    虽说在这次定序后，面对败者组的前十名，胜者组还要再打一场才能确定万族大比的单挑战前十究竟是谁，不过最顶上的名次意味着一场不败，含金量相当高。只要这一把打得足够好，在各族面前展现肌肉的战略目标就算是达成一大半了。

    裁判组相互确认三次，公布捉对厮杀的名单。

    选择第一名：鹰族和虎族。选择第二名：蛇族和人族。选择第三名：犬族。选择第四名：熊族。选择第六名：牛族。选择第七名：鼠族。选择第九名：雉族和鹅族。

    李俭乐了。

    雉族就是野鸡，它们和鹅族一样，都是在万族大比中有点走狗屎运才成为前十的独立族群。野鸡的族群本来也算大，奈何在“足够大”上还是逊兔族和鼠族一筹，基础战斗力又偏低，在灵山矿区勉强团结起来，混了个独立族群的位置。

    鹅族族群不算大，不过它们基础战斗力和生存能力有保证，在灵气复苏后的世界中维持族群规模，日后还是在独立族群中占了把交椅。

    这俩族能一路走到前十，派出的选手在独立族群中算是很有实力，也颇有运气。只不过按照互挑的打法，无论它们中谁会赢，都会有一族短暂地居于鹰族或者虎族的上首。

    有好戏看咯。

    裁判组公布名单，请各族选手按照名单顺序上台。这是裁判组到目前为止最温柔、最尊重选手的一次。

    虎族选手与鹰族选手当先上台，在裁判指挥下分居赛场两侧。毕竟是决出前十的战斗，裁判组也不搞分赛场同时进行的活了，同时只进行一场比赛，让它们捉对厮杀。

    在比赛前的最后一刻，虎妖与鹰妖放出体内法力、神识、空间权能，在不会越界的情况下，为自己作完全的准备。

    李俭远远感应。这俩选手应该都得到了本族首领要求使出全力彰显武力的命令，此刻鼓动起来的力量，应该是它们的全部实力。与进场时引而不发所感应到的基础素质相比，它们的具体水平此刻明晰许多。

    六千单位的灵力，差不多这个水平。在人族金丹期中，都算是较强的一线了。也不知道它们的族群是如何培养的，这个水平并非苦修可以达成，就算把人族这边的可迭代功法教给它们，让它们在一两个月的时间内拼命迭代，六千单位的灵力也太夸张——只修炼的话，三千多灵力、四千灵力差不多了，越往后越困难。

    也就是说，大族不愧是大族，它们的领地中，肯定有什么可以直接利用的，加强基础素质的灵材。要不然，就是它们掌握了一定水平的炼丹技术。

    李俭宁愿是前者。

    随着裁判下达指令，双方选手撞在一起，顷刻间便是一番电闪雷鸣，光影撕扯着分赛场上空，爆炸声此起彼伏。

    智囊团的通话相当不看气氛地打了进来，让李俭从观赛中抽离：“李校长，针对本次胜者组的前十名单，我们有一些分析判断，认为您应该会感兴趣。”

    李俭将外部收音的呈现度降低，脑中过了一遍名单：“是说雉族和鹅族？”

    “是的。您应该发现了这两个族群的独特性，它们都属于具备一定飞行能力的、以地面生活为主的禽类。”

    “这能说明禽类在灵气复苏后很有竞争力？”

    “不，如果它们具备特殊的竞争力，那么它们也不止于独立族群。我们认为，这两个族群很可能是鹰族的附庸，它们目前的独立族群表现应该是一种掩饰。”

    “哪来的这种判断？”

    “族群领地、利益范围、食谱重合程度……有相当多维度的证据可以为此判断撑腰。请您注意关注鹰族蛇族对这两个族群的具体态度。”

    “好的，我知道了。是要我在首领会议上多多留心，别让其他族群做误判是吧。”李俭瞄了一眼左右两边的观战席。

    也不知道有多少大族会觉得这两个独立族群是鹰族的附庸，不过这俩玩意既然以独立族群的身份示人，哪怕是演，它们也会演得像一点。

    等李俭挂断和智囊团之间的通讯，举目看向赛场，虎妖和鹰妖的战斗进入白热化阶段。

    两头金丹妖兽的攻势不再如开场那般铺天盖地。虎妖身上的皮毛零落，眼瞅着划开几道口子；鹰妖身上的羽毛也早就带着皮肉飘飞，通体没几块好肉。

    如果鹰妖不靠空间权能飞行，而是靠它的一对翅膀，恐怕就得当走地鸡了。

    与它们的伤势相仿，它们的法力也不再澎湃。

    原本超过四千璇玑的法力量颤抖着在一千多璇玑的危险线来回波动，对于不具备成体系功法的妖兽来说，在战斗中恢复法力更加艰难，保持着一千多璇玑，对它们的最大法力量来说，即将跌到在战斗中连回气都做不起来的程度。

    能够将法力控制在危险线附近，意味着它们在刚才的战斗中将自己能够动用的法力与对手拼到了哪怕一点点的利用效率。如果它们对法力的利用效率有几个百分点的总体差异，都不至于在危险线附近纠缠。

    它们的神识也露出疲态。一些精妙的、杀伤力颇高的法术在它们手下变了形，虽然还具有可以打垮一般金丹期修仙者的威势，但和它们原本具备的能力相比很不够看。就像是小孩子折出的纸飞机，飞在空中撞到小蝴蝶什么的，或许能把蝴蝶撞走，却不能让正常的成年人有什么动摇——除了一巴掌扇飞纸飞机以外。

    它们在空中纠缠着，连空间权能也锁在一起。在空中的缠斗轨迹变得愈来愈没什么章法，就像是两个醉汉用完全分辨不清空间感的脑子周旋着，时不时在出人意料的时机碰撞在一起，法力都来不及调动，全靠条件反射似的动作向对方挥出爪子、投下一啄。

    在这出人意料的碰撞之后，又毫不犹豫地分开，再向对方投出变了形的法术攻击。

    到了这个节骨眼，就连法术之间的相克关系都被它们玩的一团乱麻。如果它们还有余力，起码也知道应对水系的法术应该用土系、应对土系的法术应该用木系——即使这只是得了五行法则浅表侵彻能力的法术才适用的规律，但再怎么简单的规律也比毫无章法的应对更强——它们开始无力分辨对手丢出的法术攻击到底含着什么侵彻规则，外表长得像火焰的法术光影内可能藏得是土系的侵彻力，而另一方就傻乎乎地用水系法术抵挡。

    这种哪怕神识还有一点感知力就不会犯得错误，在它俩之间越来越多。到后来，它们真的不再分辨对手的法术内到底是什么侵彻力，不，不只是不再分辨，它们连对手释放法术都不管了，麻木地任由攻击落在自己身上，麻木地搓出自己最熟练的法术，麻木地和对手厮打在一块，又不知怎样地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