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独立族群的“衰弱”也是先前大族们容许它们继续存在的保障。这帮独立族群在灵山矿区的利益合计也抵不上任何一个大族的影响力，若是团结起来，又可以抵御大族入侵，这才有它们苟延残喘的位置。
    只不过，既然灵山攻守同盟已经成立，独立族群就再也不能置身事外了。
    兔妖绘就灵山矿区势力分布图，将法力在地形图上点了几处红点：“我差族人查探各处情况，特意引发几处纠纷。手下附庸的族群与它们有来有往，看起来相当正常。”
    一众妖兽首领将目光从分布图转向兔妖，既然正常，有什么好讲的？
    “但这是内圈的情况。”兔妖猛地将势力分布图的比例尺缩小，灵山矿区在它的法力图中变成一块十厘米见宽的类椭圆形，上面代表各族势力的颜色看着都有点混淆了，几条紫色的细线从远处蜿蜒爬向灵山矿区，在或近或远的位置不再前进。
    “我们把太多精力留在填充地块以内了，但要从一处填充地块到另一处，必须经过荒野才行。在上次会后，我安排族人到灵山填充地块附近荒野巡逻，用的是没成金丹期的族人，发现有这么几股力量，向灵山填充地块靠近。我今天召集开会，就是像问问你们，你们的族人最近有没有在这些线路上行动的。”
    兔妖的图像相当难认，主要原因是，它没标方向。
    李俭倒是想动动脑子看看这几条向灵山矿区游走的细线有多少可能和人类的行动趋势重合，但一副没标方向的地图着实不是李俭能够看明白的。他倒是相信智囊团肯定有人、有资源靠这份简单模拟地形的“地图”把细线走过的途径描绘得和现实情况八九不离十，但指望一个正常的妖兽族群能做到和华夏智囊团一样的水平，那太扯淡了。
    而现在，李俭要扮演的是一个和妖兽大族水准相当的族群的首领，是妖兽心中的人族首领，而不是现实中的人族首领。
    “呃，可能这张图对你来说很好辨识，但你能不能表现一下，这张图的具体方向是什么？比如……呃，哪边是太阳升起的方向？”李俭想着，本打算让它在地图上标一下北方，但想来想去，北的定义对妖兽来说可能有点困难，但太阳从哪升起，大概是有情众生都能搞明白的事情。
    兔妖看了看李俭，余光观察其他首领。风雅与伏野暗暗点头，猪妖的目光悄无声息地看了眼兔妖。兔妖挥动法力，在地图一角染上金色：“这就是太阳升起的位置。”
    李俭重重点头，轻声对后方连线频道说话：“赶快看一下这个方向到底是什么角度，和地图哪里对得上。”
    “东偏南二十五度左右，符合该地区日出角度与正东角度差异范围，正在调整地图蒙版，很快就会有结果。在这之前我们先为您提供一个较粗略的答案：这些靠近灵山矿区的力量和我们的行动无关。”专线回答道。
    “这么肯定？”
    “在和各族达成贸易协定之后，我们在灵山矿区周边的军事行动就已经放缓，也针对民间冒险者制造新的收益热点，只要是在灵山矿区附近，所有杀伤妖兽的行动都在统一指挥下进行，其中没有对兔类妖兽的报告。”
    “好的，非常感谢，那我这边酌情回复。”
    几位妖兽首领看了看方向，心中盘算一阵，却没有一个肯定下来。风雅当先开口：“我这就召使者去查，如果是我族干的，再来通报。”
    其余妖兽首领纷纷同意，也说只有地图看不出是不是自家干的，还要找使者到族内查查，查出结果了，再和兔妖来说。
    李俭暗自腹诽这帮妖兽没有效率可言，又心喜这些妖兽都不够高效，开口也和妖兽们一般同流合污，说自己也要派使者去问询族人，看看有没有人意外杀伤巡逻的兔妖。
    兔妖看他们一个个都拿不出准话，不能第一时间确定那些标注出来的力量是否是本族游荡在外的族人，倒也不生气——这是妖兽的常规素质，它自家的族人也是这般水平，观念里可没觉得一群首领就能对自家族人的去向如臂使指。
    金丹期族人还有可能完全接受首领指挥，非金丹期就算了吧，落在野外的都不知道多少，要是没金丹期管着，用不了几天就能如满天星散开。
    兔妖不愤不恼，相当平静地指着面前的地图：“既然如此，麻烦各位将这图像和线条都记下，明天一天时间验证族人动向，明晚再来讨论。”
    “这便动身去验，兔族辛苦。”
    “兔族辛苦。”
    ……
    白天里，几家使者出入会场繁忙，连比赛场中有大族和大族碰上的捉对厮杀，几名妖兽都顾不上管。虽说身在观战席，看起来在观察选手强度，心里思绪却早早跑到夜里的首领会议了。
    李俭却没它们那般烦忧，毕竟他这人族首领是个虚招子。别看人族使者也和其他族群一般，在白天来回奔走，似乎正到大后方校验族人动向，但这都是演给妖兽看的戏，正儿八经的数据收集分析早在昨天得到兔妖地图的时候就做完了，若不是要陪着妖兽们演出“人族和我们一样”的戏码，昨儿个他就能拍着胸口向兔妖保证，这几条线路上杀害兔妖的凶手绝不是人族。
    既然连晚上开会该说什么都想好了，李俭当然不像其他妖兽首领那般挂念颇多。另一座山头有什么动静他不清楚，不过李俭显然是今天这座山头对比赛本身兴致最大的大族首领。
    今天的单挑赛已经打到第四轮了，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灵山攻守同盟中的猪族抽到了另一座山头的大族。
    好消息是，抽到的大族倒也不是最顶尖的蛇族和鹰族，从族群实力来说，和猪族差不多。好吧，这也算是坏消息。
    看着场地上一猪一龟对峙，李俭的表情很难绷得住。
    这个世界的灵气复苏可没有诞生什么人类神话中描绘的意象，什么四神兽圣兽之类在人类神话中超凡脱俗的东西，可以代表它们的基础意向的生物可不会具备什么神异。在各种作品中往往能和玄武沾上边的龟类，在灵气复苏后也没和神兽凑上什么近乎。
    玄武：我太冤枉了，怎么什么龟类都能往我身上凑的。
    龟族能够成为大族，原因和兔族鼠族差不多：活的够多。
    比起兔族鼠族，龟族还有一个好处。它们的寿命本来就长，相比其他类似生态位的生物，在自然水体或者滩涂中也很少会被捕食者找出来干掉。这帮家伙跻身大族行列，也多亏捕食者很少找龟族麻烦。如此一来，就有不少龟族能从灵气复苏前一直活到现在，其中运气较好的龟类，成为金丹期也是理所应当。
    猪妖是黑鬃野猪，身长两米，落在自家半场，朝着对手干瞪眼；龟妖是花背陆龟，几片龟壳如盾牌一般厚实，落在地上像是长了脚的巨磨，四足如柱，探头张望猪妖。
    李俭没绷住，笑了两声。
    这俩玩意你看我、我看你，就是没有先动手的。想来能成为单挑战选手的角色，哪怕是族内新秀，也该有一股自己是本族某时间段最强的傲气，总不能见敌退缩。但双方都是大族，又摸不清对手套路，一时间，竟然僵住了。
    僵了片刻，连隔壁赛场的单挑战都分出胜负了，这俩大族选手才终于有了动作。
    龟妖缓缓上前，空间权能从身上铺展，法力随之放出，携神识出击，浩浩荡荡压向猪妖。
    龟妖的动作瞬间点燃了猪妖的行动引线。它从对峙状态惊醒，撅起獠牙，金丹光芒笼罩全身，又缩向獠牙一点。浑身肌肉涌动，四蹄一蹬，从泥地里冲向龟妖。法力尽皆涌向獠牙尖端锋锐，又调动灵机，转瞬间将一抹金系法则侵彻力落在獠牙上，斩破龟妖封锁，一往无前。
    面对将各种力量加持在獠牙上冲向自己的野猪，龟妖并不做什么防御。方才陆龟外放的空间权能已经掌握了赛场空间的绝对优势，猪妖为了冲锋不被阻拦，只把空间权能留在自己身前开路。陆龟心念一动，巨磨一般的身子便飘飞而出，直上天空，让仗着獠牙尖利的猪妖扎了个空。
    野猪又不是不会空间权能，见陆龟躲避，自家权能跟着涌动，专门追着陆龟踪迹。庞大的身躯愣是保持高速，径向转动接近一百五十度，轴向转动一百八十度，又朝着陆龟直挺挺的扎去。腿脚已不能为它提供助力，猪妖便全力调动空间权能，靠法力助推，在空中玩起多段加速。
    陆龟怎么可能让如此拙劣的攻击命中自己。保持空间权能移动不停，尽可能控制自己和猪妖的距离，已经在空间中尽可能弥散开的法力在猪妖身边凝聚成法术，二尺长的冰刺出其不意地扎向猪妖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