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徐锦凤今日的举动也是冒了一定的风险。
好在幽魂的修炼已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知道若暴起伤人的话会暴露自身,那十三年来的谋划可就全泡汤了,故而它没有对徐锦凤展露杀机。
“师兄回来了。您来看看这案卷,我感觉有问题。”
就在这时,楚风在门外求见。
“进来吧。”
徐锦凤招呼了一声,随即将《蕴鬼图》贴身收好。
楚风则拿着一份案卷走了进来,愁眉苦脸道:“师兄……这个孙琳月余前玷污了楚古益的小妾而被收押,而今要被判流放琼岛。可据我观察发现这口供似乎有些不对……”
孙琳?
徐锦凤心中咯噔一下。
该不会是同名同姓吧?
他隧拿起案卷仔细阅览起来。
而这一看,心中怒火横烧!
还真是他的好友孙琳!他还记得两个多月前他们一起赴京赶考。
不过途中孙琳接到了一封家书,说老母突然病情恶化,危在旦夕,他不得不放弃这次春闱,赶回老家。
没成想这一分别,孙琳然因轻薄兴平县令的大公子楚古益的小妾而被关入了大牢!
孙琳的为人他能不知道?
那是比他还要正气之人!
这摆明了就是栽赃嫁祸!
等等。
楚古益?
徐锦凤心中猛然一惊。
之前在紫竹轩,玉露不是说有一姐妹被楚古益纳作了妾,但过得非常不好,还求他出手帮助呢。
“这是兴平县递上来的案子?”
徐锦凤神情略显凝重。
兴平县乃是京师管辖下仅次于万安县的大县,也是南阳府去往京师的必经之县。
像流放、问斩这等大罪,都需要上报到京兆府和刑部,有上官二次审核完毕,才算是真正判刑。
“嗯,半个月前递上来的。”
楚风回道。
“府尹那边怎么说?”
徐锦凤眯起眼眸,收敛了寒意。
林厚山该不会也掺和进来吧?
若真是如此,那这大梁朝还真是要烂透了!
楚风摇头道:“此事只经过刑狱通判之手,林大人应该不知道。大人您看,这是通判的印戳……”
刑狱通判算是京兆府的三把手。
他的印戳当然也是合法合规的。
所以……
这案卷上报流程走完,再发回兴平县,那么孙琳的罪名就成立了!
到时想要翻案可就麻烦了。
“兴平县!”
徐锦凤强忍着杀意道,“国子监马上要招生了,这几日我不方便离开京师。这样,你和楚云一起去一趟兴平县,将案子再认真查一查,听一听孙琳怎么说,他若不肯开口……你就报我的名字!”
其实徐锦凤有些不明白,以孙琳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绝对不会轻易招供。可为何会承认所犯罪行?
楚风也知事态的严重,立刻说道:“好,那我叫上楚云立刻动身。”
“嗯,有劳你们了!”
徐锦凤拱手道谢。
楚氏兄弟倒也不觉得辛苦。
先不说孙琳和大师兄有没有关系,就这案子牵扯到了京兆府刑狱通判,可不就是大案?
一旦他们成功方案,将正五品的刑狱通判给撸下去,这不就打响威名了么!
徐锦凤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兴平县还在京师管辖范围内呢,这县令就真敢做出这种栽赃嫁祸的事情?
这胆子未免也太肥了吧!
现在只希望孙琳在大牢里能熬得住吧。
等他将国子监的事情忙完后,无论如何都会给孙琳一个公道。
徐锦凤在御史台忙一直忙到了傍晚,这才返回张家胡同。
三进三出的大宅子依旧冷冷清清,没有生气。
他想要的机灵小厮和漂亮丫鬟,还没来得及去雇佣。
冲了个凉,换了一件干净的儒衫后,他走出宅院,朝靖安侯府走去。
“徐大人,快快请进。”
大概过了两刻钟,徐锦凤来到靖安侯府,门口的管事眉笑颜开地将他迎进大门。
徐锦凤四下打量着这座靖安侯府,心中唏嘘不已。
自己的宅院其实也算可以了,但和这占地十亩的靖安侯府一比,那叫一个寒碜啊。
果然,有钱有权有势之人的生活,是他远远无法想象的。
“哈哈,徐大人来了,来来来,快入坐。”
靖安侯大步迎来,一把抓起徐锦凤的手就往东院走去。
他倒也有意思,并未在迎客厅设宴,而是将宴席摆在了东厢院的亭台里。
府邸的东院住的可都是家中的女眷,一般是不对外人开放的。
由此可见,靖安侯是非常重视这次的宴请。
徐锦凤虽然讶异,但也是客随主便了。
很快,两人进入亭台入座。
一眼望去,水榭亭台,琼楼玉宇,翠竹成林,风景如画。
“侯爷您太客气了……”
徐锦凤拱了拱手。
案几上,摆着的可都是奇珍异味,甚至还有一盘灵果!
这一桌,至少也是一千两银子打底!
“锦凤啊,你和老夫那方然世侄乃是好友,那老夫就托大称你一声贤侄。来来来,老夫敬你一杯。”
徐敬山热情地招待起来。
“侯爷既然拿小子当自己人,那小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小子敬你一杯!”
徐锦凤举起杯。
还好不是称兄道弟,不然他真要笑出鹅叫。
一道道珍品菜肴上来。
一坛坛陈年好酒打开。
男人只要放开怀饮酒,那就顾不上什么尊卑了。
大小两徐很快就熟络起来,感情迅速升温。
小半个时辰后。
徐敬山打了个酒嗝,微微熏醉,这才进入正题:“小女顽劣,贤侄可要多多海涵。”
“侯爷说的哪里话!乐芍妹妹那是性情中人,怎是顽劣了?不知乐芍妹妹婚配了没有?”
徐锦凤忍着笑意。
他哪会和自己的妹妹一般见识?
再说了,他也能感觉出来徐乐芍并非真正刺杀他,只不过是想给他一点颜色瞧瞧罢了。
这当然也能理解。毕竟人家也是为了父亲强出头,只是太过心急了。
甚至,徐锦凤还开始欣赏起这个小妹。
至于提及徐乐芍的婚事,也是他有意为之。他可不想这个妹妹被推入火坑。那叶松寿可不是什么好鸟!
徐敬山心中咯噔了一下。
其实徐锦凤如此说话是十分无礼的。
好在徐敬山也是粗人一个,他只是觉得奇怪,徐锦凤为何会提此事?
难不成……
有句古话怎么说来着?
不打不相识?
不是冤家不聚头?
这小子,该不会在打他小女儿的主意吧?
如果这小子真有这个意思,那自己是该拒绝还是答应?
徐敬山犹豫了。
徐锦凤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的行举有些不太妥当。
他一脸歉意道:“侯爷别误会,在下听说叶松寿正在追求乐芍妹妹,此事,侯爷还需再斟酌斟酌……”
徐敬山缓过神,露出爽朗的笑容:“哈哈,听说你小子和叶松寿有过节?”
“并非我气量狭窄,实乃这个叶松寿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可配不上乐芍妹妹。”
徐锦凤正大光明地说起了叶松寿的坏话。
徐敬山感叹道:“武陵侯与老夫乃是生死之交,倒是他的崽确实没多大出息。那你觉得,谁能配得上小女?”
“哈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乃侯爷家事,小子可不敢瞎出主意。”
徐锦凤立马打起哈哈。
而与此同时。
不远处的阁楼上,六双美眸可都在盯着亭台里的一举一动。
“小妹,这就是你说的那个监察御史徐锦凤?”
一身素袍却依然无法掩盖正茂风华的徐湄云率先开口。
“这家伙模样倒是不错,文才也尚可。不过就这么杀了倒也有些可惜。”
二姐徐溶月性子有些冷漠,眉宇间英气逼人。
“二姐,你就知道打打杀杀。真要了徐锦凤的命,那咱们徐府可就没好日子过了。”
徐乐芍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她虽任性,但最多也只是拿剑吓唬吓唬人家,但这个二姐可不会随便开玩笑,她是真的敢杀人!
“得罪我们靖安侯府,留着作甚?”
徐湄云心中向佛,捻着念珠说道。
呵!
这杀气,比徐溶月更甚。
果然虎父无犬女。
徐敬山从尸山血海中杀出一片天下,显赫战功是由无数的尸骨堆垒起来的。
他的这三个女儿可都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大家闺秀!
老大徐湄云在阴阳学宫学过兵法以及纵横之术,家传的霸刀诀也是略有小成,只是受限于女子之身,天生力量比之男子有所不足,无法将霸刀的精髓发挥出来。
老二徐溶月,不爱红装爱武,一手徐家枪法可是小有名气!曾披挂上阵,亲率五十骑,剿灭三千马匪。
老三徐乐芍,年纪虽少,差几个月才满十六,但学过六指剑痴留在人世间的剑式遗书,于同龄中也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我倒是想要领教领教他的唇枪舌剑。”
徐溶月眸中闪过一抹冰寒。
她曾被一个书生的才华深深吸引,更是爱得无法自拔。
而今。
又一个才华横溢的少年郎横空出世,甚至将她心中无法忘却的那个他比了下去,她自然是有些不悦的。
……
徐锦凤可不知,就在不远处的阁楼上,他的三个姐妹正对他评头论足。
吃饱喝足后,他则将话题引到了便宜老爹的收藏品上来。
正尽兴的徐敬山当然是立刻提出让徐锦凤见识见识他的收藏品。
两人便来到了书房。
对于那些古董陶瓷器皿,徐锦凤不感兴趣,粗略浏览一番后,他笑道:“小子听说侯爷当年破了西蜀皇宫后,可是收藏了一幅画圣巨作?”
“哈哈,贤侄有眼力,来,今日老夫便让你好好欣赏欣赏这天下第一美人!”
打开一个暗格,徐敬山取出了画卷,小心翼翼摊开。
画中。
一个艳压天下的女子栩栩如生地出现在了徐锦凤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