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平镇在那场动乱前属于一处边境小镇,就在瘤子口关旁边,一场动乱让整个小镇差点儿成了鬼镇。
杜预掌管燕地之后,尤其是经历那场瘤子口关战役后,自己走了一大圈瘤子口,五河口这几处边境关卡,最后将新建大营盖在了武平镇附近,也因此让武平镇就此兴起。
尤其是这数月来,不少人前来武平大营报名当兵,更让这镇子死灰复燃。
武平镇外山头之上,一眼望去,可看到重新开耕以及原本荒田之内许多百姓军士在其中忙碌,更可见武平镇内人头攒动,两处镇门来往贩夫走卒络绎不绝,一派祥和。
随燕云霄他们一同前来燕地的官员之中门下省侍中魏玄成便是其中之一,当下他就站在山头之上一眼望去的同时感慨:“东接燕州,北靠瘤子口,便是五河那边出问题,这处大营也可马上派兵驰援,再发生之前的事情,也可彻底拦断敌军去路,再不让他们踏进分毫,而且这地界的水,田地也极为丰富,没有战事,平日训练结束,军士们便在此种地耕田,而且那边武平镇内,也解决了军士们亲人前来的问题,元凯费心了啊。”
元凯是杜预的表字,魏玄成比杜预早些年考中进士,但早些年杜预在京中求学时两人便相识了。
说话间,魏玄成朝着杜预一拜,身后其他几人也是如此。
其中兵部侍郎毛孝先低头看着那些江湖人们,无奈摇头:“早些时候就听闻各处虽然皆有热血男儿前来报名,却不想比我想的更为壮阔。我这一路还在想怎么与陛下调派何处兵马驰援驻扎过来呢”
杜预回了礼后,笑着摇头:“江湖人自由惯了,入了军营多少有些不服管束,而读书人们虽然听管束,但战力差,许多吃不得苦,想要就此离开,实在让人头疼。”
毛孝先,这位原本是赵无恤麾下一员儒将,但因为受了伤所以调回京城得了闲职养病,却因为公开辱骂左家以及欧阳家等许多大家族,更在李霓裳当权时写下‘一抔之土未干,吾帝身前老不死?’骂了杨善长,更骂了世家大族,同时也骂了李霓裳,尤其后面一句‘龙漦帝后,识夏庭之遽衰。’用了古时典故,但也直接骂了李霓裳就是口唾沫。
但因为赵无恤缘故,无人敢动他,可终究还是被奉承李霓裳的那些个人想了法子赶到了南边做了个小小参军。
之后清算,毛孝先被女帝召回京城,让其先在兵部担任了主事,之后世家大族被清算,一举成为兵部侍郎。
因为兵部尚书温道济还是流州总管,所以兵部大小事皆由毛孝先主事,之前宗泽带京城青年才俊离开,也是毛孝先一力推举,而不愿意去的,毛孝先更是写了首诗词,上边就有一句‘不稂不莠,癞狗扶不上墙’。
虽然这些诗词比较起那些个有些意思的诗词,简直就是打油诗,可偏偏骂的事情如此,因此许多人很是忌惮这位兵部侍郎,一个不好万一被骂了,而又被记载了这事儿,作为被骂的人,岂不被后世笑话了。
当下听到杜预的话,毛孝先笑说道:“所以你就听了皇后娘娘的话,弄了江湖人的队伍,以及真心从军的人的区别?还有选拔读书人之中对军事有一定谋略的人选用的法子?”
杜预点头,然后低头看向下方镇子所在:“娘娘这个法子,确实有用,下边许多读书人不懂战事凶险,只以为想着走这条路给自己博个将来,手无缚鸡之力却想借着这里拿个名声,这样的人太多,名声虽然给就给了,但总归不能真让他们入了军队,我以前想过这般筛选,却是不知道该如何选,娘娘给的法子是先听他们纸上谈兵看看是否真看过些兵书,若真看过,就扔到军营里跟着士兵训练,之后在进行一次考核,这次体能,兵法这些都考一下,若能通过体能就留下在军营里,若是只过了兵法过不去体能,正好高句丽那些地方都缺人用,二者都过了用娘娘的话就可以彻底留下真的当做预备役军官,默默观察一下了。”
预备役军官这说法,众人早就知道,所以倒是没惊讶。
不过杜预接着说:“娘娘说所有通过的兵卒,都要考核,哪怕是那些江湖人,德性这些也都要看看,江湖人性子野惯了,许多娃娃年轻,头脑一热就来当兵,真披上了兵卒的那身皮,就以为是官府的人,怕做些什么事儿,所以都要看看。至于真正入了眼的,那就要着重观察一下,人才嘛,总不能放着不管不问,在大战之前合适人的许多事儿都要送到陛下跟娘娘那儿。”
毛孝先思虑片刻后点头:“娘娘这法子,倒是她在宫内用使用的任用宫人那法子有些相似,回头你与我相似说说,看看能否更为严谨一些,或可推广大夏各处。如此,各处军士皆为天子门生,感恩天子与皇后,少了许多繁杂琐事。”
杜预点头,然后笑说道:“我正研究着呢,不过事情实在太多,有些顾不过来,正好孝先来了,拿着你骂人的本事忙这个。”
周围人听到杜预如此称赞毛孝先纷纷笑了起来。
主要毛孝先可不仅仅是骂李霓裳,杨善长他们啊,看不顺眼的他都骂!
倒是毛孝先说了句:“我那可是真情实感,就是你们不懂诗词,说我骂人。”
后边一直不没说话的户部尚书张沽笑说:“对,我们不懂,也就牧老爷子懂,老爷子可劲儿夸你呢。”
魏玄成问道:“有入了眼的?我们先陛下与娘娘赶来,他们两位应当这一日两日就到了。”
杜预点头:“有几人,都是江湖人,读书人的话虽然有一人,但跑几步都气喘吁吁的,这还得练,暂且不报了,不过那几名江湖人倒是可以说一说给娘娘,让她看看。”
其他几人纷纷点头,杜预能说出来的,自然是真可以的。
不过就在杜预还想说话,却是表情一怔,左右看去,“荀旷呢?论诗词,他比咱们强啊,他来说道说道咱们孝先的诗词啊。”
闻言,众人向后看去,却不见荀旷身影。
倒是杜预了解这位小师弟性格,笑说道:“估计一听爬山,开溜了。”
今日本就不是正事儿,总不过是杜预带着众人上山看看,荀旷不来也无妨。
所以众人也没人在意,纷纷笑了下,随后魏玄成指了指另外一处地方,让杜预带着去看看。
而镇子内
荀旷坐在一处算命摊位上,荀旷其实不信这些,毕竟怎么着都是儒家门生,子不语怪力乱神的教诲铭记于胸。
但是这处算命摊子,是今儿个荀旷躲了那爬山累死人的事儿,溜达这小镇的时候见着的。
主要是觉得奇怪。
摊子上坐着的是位小姑娘,而小姑娘身后才站着老道士。
荀旷好奇问了句,还真就是这小姑娘算命,而这位老道士说自己就是陪着的。
而且老道士拿着的帆布上写着‘六爻神卦,信不信随你,反正绝对准,一两银子一次’
荀旷那叫一个好奇,于是上前确定是这小姑娘算后,果断拿出了出来时候姬疏影给的些许银子中一两。
瞧着那一两银子,荀旷看向小姑娘:“要假的,退钱不”
小姑娘愣了下,回头看向老道士。
老道士眯眼笑着点头:“退!但是就怕这位先生等下追着来算,说好了啊,等下再算可要加钱。”
小姑娘有些发愁,扭头看向荀旷使了个眼色,好像是让荀旷快走。
荀旷八面玲珑,自然看懂了,但能走了?
于是说道:“那给我算算。”
小姑娘听到叹了口气,拿出龟壳,看着荀旷:“这位先生是要算什么.”
荀旷听到,立马说道:“算远处钱不回来,给我算算等会儿我会发生什么?这能算吧。”
小姑娘点点头:“可以的”
说着摇了摇龟壳后,手轻轻拧拧,那龟壳就在小姑娘手上转了几圈,随之一枚枚铜钱被吐出,总共六枚,依次落在桌上。
这动作没点儿功夫还真做不来。
荀旷看到愣了下。
而小姑娘皱起眉头看向荀旷:“猎人掘坑.先生等下要破财,想要破解的话,现在赶快离唔.”
小姑娘还没说完呢,老道士突然出现,一手摸走桌上银子,而后看向荀旷:“瞧着这位先生不信,咱们看看真与否如何。”
荀旷笑了下,感觉有些故弄玄虚,我破财?
我如何破财!
我喝酒那些都让杜师兄掏钱,这一路上更是一文没花,能让我破财了?
说着话,荀旷站起身作揖:“我就在这儿等到两位收摊,若是没破财,一两还我。”
小姑娘皱眉想要说话。
却被老道士捂住嘴,只听老道士笑着点头:“好。”
而后说道:“若是真的,先生瞧着也是贵人相,赏些银钱给我们爷孙两个?我这闺女可怜啊”
小姑娘看着老道人如此胡说八道,脸都要红了。
倒是荀旷思量了片刻:“好!”
但就在荀旷说完,老道人很满意一笑的时候,老道人见到了两位姑娘,眯眼看去的同时,不由一怔,随后马上走向那两人。
荀旷也看到了,不过并未在意什么。
倒是小姑娘看着荀旷,拿出一两银子递给荀旷:“先生快走,你真的有破财之相,现在赶快离开这儿,就能化解。”
荀旷见状,看看桌上一两银子,再看这小姑娘有些意外,但笑了下后说道:“多谢姑娘好意,不过在下好奇会如何破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