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刀与刀
洛长风站起身的时候，看向苏长安，想了想后开口道：“老头我也不知道您这么高身份，刚刚有些话说的得罪了，但你这个女嗯，您这边刚刚聊了几句也是敞亮人，所以约莫也不在意这些，但我还是要说一点，我是真打算教您我的刀，打人群里第一眼瞅见你，我就知道可算是找到了！”
“至于说为啥我这么着急找传人，这话有点儿长，我这趟来京里办事儿，就是找这个婆娘的，所以该做的事儿我要顺手全做了。但不管怎么样，刚刚对您有无礼的地方，您多担待！”
说罢，老人朝着苏长安抱拳行礼。
然后看向燕云霄：“哪儿？”
燕云霄开口：“跟着走。”
老人听到，心里骂娘，多少年了，这婆娘性子一点儿没变！
燕云霄没去理睬老人一脸不爽，而是看向苏长安抱拳后说道：“娘娘接下来可有其他事情？”
苏长安摇摇头：“没有。”
燕云霄恭敬道：“来看看，对您有帮助。”
而洛长风要跟着走，但看了眼苏长安，想了下后说道：“老头我也不管您啥身份，但是我刚说了，帮您出头，那就帮您出头！还嫌弃您！哼哼！”
说着，老人很是潇洒的从袖子里掏出一小锭银子扔到了摊贩老板桌上，并且极为潇洒道了句：“不用找了！”
何等气概！
何等洒脱！
但心中如何紧张万分，唯有老人自己个儿知道！
但此行目的就是来找燕云霄的，紧张有个屁用！
隐居二十余载，苦苦琢磨刀，就是拿来做这事儿的！
燕云霄回头看到老人举动，笑了下后说道：“前辈隐居二十多年，刀意确实强了不少。”
洛长风听到这话，反问道：“我那两把刀还好吧。”
燕云霄笑道：“能接我十刀，还前辈你。”
洛长风闻言，皱起眉头，但是下一刻，大笑了起来：“当年，我第一次败给的时候，这是我对你说的话吧。”
败过就是败过。
洛长风有自己的信念，从不隐瞒这些事儿，所以刚刚与苏长安说话的时候，不腻腻歪歪的说燕云霄的强，更不隐瞒自己打不打得过的事儿。
燕云霄调侃道：“当年，是前辈你跟我说，接不住十刀，就让我把我两把刀给你吧。”
洛长风置若罔闻，但思绪却是回到了第一次跟燕云霄见面的时候。
那年【三刀】之名直逼当年的那位【刀神】，甚至江湖之上所有人都在说，若是不出意外，下一任【刀甲】必定是洛长风的了。
一个人，两把刀，诺大江湖，用刀之人，无不知他洛长风。
所居住的【长风渡】更是无数人蜂拥前来，皆想拜其为师，学那天下间最快的三刀。
而那一年，【刀神】第五双去世。
赊刀房老门主不问江湖，众人皆说也可能已经去世了，因为当年老门主与第五双一战，两败俱伤。
于是
天下用刀最强之人落到了他洛长风头上。
而同年，江湖之上用刀名头最大的一些娃娃们也是冒头成为止境，有柳风骨，有曲向天，有季魁
无一例外，这些娃娃们全部来挑战洛长风。
但也不意外，全败。
天下用刀的人都有个习惯，败了，若是不死，那就要将视为第二条命的刀献出去。
对于用刀之人而言，很屈辱！
这就是一条隐形的规矩。
所以当年如日中天的洛长风也是有了收藏天下刀的习惯。
但是有一天。
当洛长风赴约去弈子轩帮忙处理一些事情的路上，看到了一男一女。
男的气宇轩昂，也就一品的实力，瞧着就是个只会一些拳脚工夫的。
但是女的却不简单，一身刀意敛藏，双眸如刀，只是看过去就让洛长风确定这女的远胜那什么柳风骨，曲向天这些个小娃娃。
而当时，女子也注意到了洛长风，并且跟身边男子说了什么一样。
男子立马一脸诧异看向洛长风，并且凑到了洛长风跟前说‘止境？’
洛长风自从开始扬名立威后，第一次被人这样，有些愕然，毕竟天下江湖人遇到止境宗师，无不退避恭敬，哪儿有这样凑上来的。
而洛长风还没说话，只听男子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洛长风：‘晚辈初出江湖，第一次瞧见别的止境高手，还是位江湖大前辈？’
洛长风被逗笑了，看着眼前富家公子道了句：‘大前辈算不上，就是个混久了过了知天命，眼瞅着要入耳顺年纪的老东西罢了。’
男子笑道：‘前辈显年轻啊，瞧着像三十多的。’
洛长风只觉眼前男子更有意思了，这般能跟他随便说话的，江湖里除了老朋友们，没小娃娃会这样了。
而后
女子说话了：‘晚辈燕云霄，跟前辈问问刀？’
洛长风心情不错，而且看女子初入止境样子，也是有心指点两下，就是好奇，江湖上入了止境的刀客里，没听过一个叫燕云霄的啊。
但不去管什么，就说了句‘好。’
然后
洛长风看到了燕云霄的两把刀。
洛长风有许多刀，而且也见过许多刀，扬刀大会之上什么十大名刀，第五双的那把刀，赊刀房老门主的那把柴刀，他都见过.
但是看到燕云霄的两把刀，却是让他眼前一亮，脱口而出‘真俊啊！’
于是，也就说了句‘我也不以大欺小，接不下我十刀，就算你输，这两把刀归我，同理，十刀后你若还站着，就算我输，我的刀归你。’
燕云霄洒然一笑‘好’。
这是洛长风与燕云霄的第一次见面。
他的两把刀，输给了燕云霄。
不是十刀
仅仅是就在洛长风用出第一刀的瞬间，他就感觉到眼前这个后生晚辈不同寻常。
两人过了数百刀。
洛长风没有丝毫手下留情，最后.
他还是输了。
输给了眼前这个高大女子。
洛长风皱了下眉，从思绪中走出，看着燕云霄背影，这个压了当今天下用刀之人一世的女子刀神背影。
苏长安看着燕云霄与连危背影，知道这是真要打起来，于是拉着连危就要跟过去。
止境对打。
而且还是两位用刀的高手。
这事儿可实在难得，而且燕云霄都说了对他有帮助，那自然是要过去的。
不过，苏长安也不知道为啥洛长风千里迢迢，而且话里话外，就像是没打算活着了一样的来京城找燕姨挑战。
但想想，应该是人的执念之类的事情。
而且看两人，显然也不是见过一次两次面了。
连危也不愿错过这样的机会，因此紧紧跟在苏长安身边。
但林槐木，不知道什么时候却是已经来到了苏长安身边。稍稍行礼：“见过夫人。”
苏长安虽说对这称呼很有诟病，但也懒得去否认什么。
只是看着林槐木，再看周围：“你能这样跟我说话？”
林槐木是【谛听】，按照夏凤翔给苏长安讲的
辨别真假，独断善恶，探听一切。
这就是先帝给林槐木赐予【谛听】名号的缘由，但也因此，林槐木不能露了身份。
林槐木笑着说道：“周围多半全是陛下与您的人，无碍的，何况，也没什么人知道我是谁，认识的就知道我是个喜欢听八卦编成故事的说书先生。”
这话说的，太有水平。
一句全是陛下与您的人，格局一下子打开。
苏长安看了眼周围，刚刚他就感觉到了，来了不少八品，九品的煌龙卫，更有其他不少六品，七品，八品不认识的人。
显然全是林槐木那边的手下了。
至于来这么多人，苏长安想着不仅仅是因为他，应该也是安排周密一些，防着洛长风的，毕竟就算有燕姨在，但洛长风这个地步的止境高手闹起来，还是会有一些麻烦的。
林槐木看着眼前那佝偻身形的老人，不知是职业病还是就想告诉苏长安为何洛长风会来这儿，于是笑着说道：“洛长风是以前围杀过大统领的十三人之一，虽然他算是被他挚友‘骗’去的，但当年.他被燕大统领吓的尿了裤子，心境受损严重，所以才退出江湖的，这次来京城，应该就是想拿回当年丢了的脸。他这样做，已经许多次了。”
洛长风耳朵尖，加上林槐木就没想着回避，所以当林槐木说完这话的瞬间！
洛长风转过头指着林槐木：“他娘的，你个阴阳人，老子当年尿裤子了？当年那他娘的是谢米的血，狗嘴吐不出象牙，就瞎编故事是不是！以前江湖上不少事儿就是你编出去的，我他娘现在本人就在这儿，还编？而且那婆娘刀神名号没人知道，为啥只认她一个狂字！老子心境受损就是看到了这婆娘的‘狂’！”
林槐木扇子打开，遮住半张脸，然后笑着说道：“前辈说的什么话，当年我可是亲眼看到您从马上被吓得摔下来，至于血是弄到了您身上，但太多了，也是尿了裤子呀。”
洛长风被气得不轻，但看着林槐木扇子上写的‘闲言碎语我擅长’这几个字，愣是懒得骂了，只是看向苏长安：“别听他胡说八道。”
苏长安看着洛长风点点头。
但是就在洛长风气呼呼转身。
苏长安看向林槐木问道：“真被燕姨给吓尿了？”
林槐木合起扇子：“不敢欺瞒夫人，是真事儿。”
洛长风闻言，回头：“假的！”
苏长安眨着眼看着洛长风，有些同情了。
洛长风注意到苏长安眼神，立马强调：“没有的事儿！”
林槐木笑了起来。
洛长风火冒三丈！
苏长安也是笑了起来，逗这位江湖老前辈小老头玩儿，还挺有意思。
倒是一边连危，一脸震惊看着洛长风。
燕云霄的故事太多了。
但是彻底让燕云霄名震天下的，就是十三名止境大宗师围杀的事情。
但是此事，江湖上版本诸多，甚至是哪十三名都有各种各样的说法。
可无论哪个版本。
有一人是确定的，那就是谢米，昔年天下第二的横练止境宗师。
但是这位大前辈是断了条胳膊，武学尽废回去的，而且回来没两年就去世了。
而天下人如此确定这件事儿，就是因为谢米亲口所说的，但是其他十二名宗师是何人，谢米不说，但说有一人还活着。
但是那之后，江湖上许多宗师都销声匿迹，所以众说纷纭。
可.
一人杀十二名止境大高手，逃走一人的故事彻底传开，也让燕云霄之名震慑整个江湖数十载。
让连危没想到的是
那人竟然就是洛长风！
昔年的【三刀】还有谢米.
那其他那些前辈不全是止境之中也数一数二的存在？
当年，那许多门派中祖师尽数消失了
连危不由咽了咽口水，看向走在最前面的高大背影，脑中没来由的又想起来这位一刀削了天之阁一座山峰山顶的故事。
……
赤霞军皇城驻地的演武场很大。
所以燕云霄带着洛长风就来了这边。
巨大的演武场周围站了不少人，全部是知道又有止境大高手来挑战大统领，所以闻讯而来的。
以前有不少止境跑来挑战大统领，但是日子久了，就越来越少了，尤其是这六七年，都没什么人来了
所以，这知道终于又有止境大前辈跑来挑战了，一个个激动不已纷纷跑来看，亲眼看止境高手对决的机会可太少了。
理所当然，平日里就在暗处亦或者是中和殿周遭巡逻的煌龙卫们也是一一得了允许后现身在练武场周围。
苏长安与连危，周千红等人站在演武场一处，周围无人。
主要是苏长安身份原因。
但饶是有这么多人
却也安静异常，所有人看着场上那两位。
饶是赤霞军中最弱一些的四品之人，也是能清楚感觉到场上两人无形之中存在着的气魄威压。
燕云霄一如既往，不过看着洛长风，手按在身后那把【逐将】之上。
洛长风双手插袖，身形佝偻，若非是身上气势展开，跟田垄上的老头儿也没啥区别。
“搞这么多人来看？”洛长风扫了一圈。
燕云霄开口：“机会难得，给孩子们看看，万一，有人能突破了呢？”
洛长风笑了一下，目光瞟了眼苏长安：“皇后那个女娃娃，可不会这么快突破。”
燕云霄笑了笑：“当初，我想她也不会到九品，但是她到了。”
洛长风听到干笑了一声，然后说道：“临了能见到这样的小怪物，也算值了。”
燕云霄没说话，只是看着洛长风。
洛长风也不吭声了
但下一瞬！
哗！！
洛长风周身气势炸开，滔天刀意瞬间让整个演武场之上所有人心头一颤。
但是下一刻！
那老人周身炸开的刀意轰然间消失了一样！
亦或者说是被老人全部收敛于自身体内了！
呼！
而后
就在老人所站着的地方，只留一道烟尘存在，不见老人身影。
好快！！
苏长安猛然一怔的瞬间，目光看向燕云霄。
但是这才看过去.
铿！！
刀刃相撞的打铁声传到所有人耳中。
而后！
演武场上所有人看到大统领却是出现在了天空之上，而【逐将】已经拔了出来。
但是
“！！”
所有人看着天空之上燕云霄的下一瞬，注意到了就在燕云霄上方，那老者却是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燕大统领上空，手中两把两刀拖拽着烟尘，更是直直朝着燕云霄坠下！
铿！！
半空之中，老人手中刀刃坠下顷刻间，燕云霄抬起手中【逐将】。
刀刃相撞，清脆响声之中，两股刀意也是轰然相撞，肉眼可见的一圈气浪骤然炸开！
轰！！
然后！
只见燕云霄坠地！
而那老人身形再次消失，只能看到天空之上一声闷响后，气浪再次炸开，而那肉眼可见气浪中有什么存在冲出，直直朝着坠地的燕云霄冲去。
燕云霄抬眼瞬间，身子微微一侧，长发随之朝着一侧凌乱。
只见燕云霄长发发尾头发断开瞬间，练武场地面巨大裂缝顷刻出现！
随后
更大动静出现，却是那裂缝瞬间扩大！
灰尘激荡。
但！
灰尘骤然消散！
却是燕云霄身形一转，手中刀刃随之朝着半空斩去！
一刀挥出，漫天灰尘瞬间消散！
原本从天恍如惊鸿一般拖拽双刀刀气坠下的老人见状，脚尖触地瞬间，腾空翻滚，躲开了这一刀，可下一瞬，却又是朝着燕云霄冲去。
这一次.
所有人真正看清楚了老人手中两把短刀
与其说是短刀，不如说是断刀！
是两把断刃，十分轻薄的两把断刃，但刀刃之上的寒霜，杀气逼人。
燕云霄在这一瞬也是朝着老人冲出。
但！
燕云霄手中【逐将】与洛长风两把断刀相碰撞瞬间！
两把刀就此分开！
二人身形也是晃动，又是各出一刀，刀刃再次相撞。
而这次！
燕云霄稍稍用力，老人察觉到什么，但却已经为时已晚，另一手刀刃抬起挡住那足以摧枯拉朽刀气！
但老人也是随之被轰出，被重重砸在了练武场那写有‘赤霞’二字的小楼所在！
轰！！
小楼随之崩塌！
但下一瞬，崩塌小楼之内，那老人直接冲出！
燕云霄一手抓着【逐将】，另一手已经按住她另外那把【斩夜】刀柄，随时拔出，并且朝着老人冲去。
好快！！
所有人到现在才一个呼吸结束。
但是仅仅是这一个呼吸间，但是两人已经对了十几刀！
而且所有人清楚感觉得到，两人身上毫无刀意气息，可是每次两人刀刃相撞瞬间，却是有强大刀意相撞炸开！
就像是.
就像不是两个人在战斗，而是两把刀在战斗！
而也就是在这时候.
练武场上两人四把刀，相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