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刚至。
天地尽头渐渐浮现出一抹鱼肚白。
但那绚烂的银河与满天烟火,依旧未曾散去。
一道浩渺华美的血玉仙舟出现在了宫城之外……
欢闹喧嚣混杂着烟火震响,不绝于耳。
唯能见得三道红衣身影伫立飞舟之巅。
男子温文尔雅俊逸不凡,宝带美玉点缀着庄重的玄端纁裳,新郎官自然是头戴纱帽脚踏赤靴,眉眼间带着言不尽的畅快笑容。
他左右各有一位高挽妇髻的红衣美人儿。
一人娇俏且灵动,俏生生的陪在丈夫身边,满是欢欣的明眸都笑成了月牙,远远眺望着热闹的宫城,弯弯的睫毛轻颤不止。
一人温柔而安静,纤纤玉手探出了喜襟红袖,轻柔抱着怀中的雪绒小狐,含笑凤眸始终停留在主人身上。
司禾惬意的伏在清欢怀中,小巧可人的狐吻轻抵在她的掌心,微微蜷起了雪尾。
明灭不定的烟火中,回荡的尽是起哄嬉闹的欢笑声。
有相熟亲友的,也有凡俗百姓的。
“新娘子都快等不及了!”
“诶呀……神仙快下来!”
“把我家的婆娘也接走吧!”
“晓怡不在家!刚刚已经被人接走了!”
“皇帝还要上朝,你是来干嘛的!!”
“婉秋也想上轿!轿子呢!”
“秦仙子也想上轿!”
“冷姑娘已经去给晓怡盖红盖头了!”
“程掌门也想上轿!今天都没有穿白衣!”
“把我家雀儿带走通房吧!她不用上轿,自己会跟着飞!”
“光头跟南宫一起去坐一坐轿子?”
“南宫自己去就行,或者让姜欲仙子跟着去?”
“赵庆——我也想跟着回去,给清欢姐姐做丫鬟!”
“……”
天地之间流光飞逝,数不尽的香阁与灵舟飞浮紧随。
原本起于宫城和凡俗的嬉笑声,不知什么时候也开始回荡在迎亲的队伍间。
诸多玉京修士与几位行走玩的不亦乐乎。
连平时很少开玩笑的孟雪,都把许师妹给推了出去逗乐,司幽那位明艳靓丽的柳盼师姐,更是直接笑喊着贴脸开大……
当星月夜幕彻底褪去的刹那。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锣响回荡天地,紧随其后的便是铮铮琴律,厚重鼓声。
浩浩汤汤的香阁灵舟不再前行,灵气激荡仙光氤氲,天地之间丝带乱舞,浩荡的迎亲仙友坠下长空,热闹非凡。
鼓乐喧天,鞭炮连声。
一座精巧华美的朱红玉轿自仙舟中升浮而起,宛若流星一般裹挟着绚烂的华光,稳稳的坠落在了朱雀大街之上。
由此,可直入宫城。
这迎亲的轿子,自然领在诸多亲友之前。
紧随玉轿而至的,便是一位俊逸男子荡下仙舟,不偏不倚的落在了朱雀大街正中心的马背上。
赵庆衣着庄重绯红,笑容如春风拂面,双腿轻夹马腹赶在了玉轿之侧。
玉轿之后同样是一匹赤色骏马,两位红衣美人含笑相倚其上,清欢温柔揽抱着姝月的柳腰,两人共同持握缰绳。
之后是南宫瑶与骨女两位行走联袂缓行。
皮无妄和姬梦笑呵呵的起哄吵闹,姜言礼和姜欲则是凑在了李锋孟雪身边。
刘子敬、沈墨、苏荷、王腾……繁多旧识近友,熙熙攘攘的行于长街之上,共同去接今天的新娘子。
天香一脉的悠扬琴律,渐渐压过了凡俗的锣鼓,曲鸣紧凑却也婉转,回荡数百里山河袅袅不绝。
皇都宫城,城门大开。
大大小小的喜联挂满了整座城池——
【榴花似火灼杲日,香蒲如云迎佳人】
【蟾影浮光雾霞交明花烛日,蛟缠应律祥去共抵星桥天】
【金屋藏娇喜抱鸳衾开锦帐,玉堂燕誉笑依鸿案进芳杯】
……
段文欲与慕容婉儿含笑相候,宫城之内的宾客更是络绎不绝。
赵庆笑的春风得意,头戴纱帽襟负桃枝,一马当先带着数不清的亲友迎门而入。
最前方那精巧华美的玉轿也不再沉浮。
有纤纤玉手探出了绯红轿帘,身着华美月纱的女子缓缓踏出,青丝如瀑布玉颜似画。
她莲步轻移站在玉轿之侧,眉眼间带着浅浅笑意,与赵庆对望一眼各自含笑不语。
“那压轿的仙子是谁……?”
“我怎么从来没见过?是咱们永宁州的修士吗?”
“这个是真好啊,只看一眼就知道是个温柔性子,而且年岁也不大……”
南宫瑶听着隐约间的笑言碎语,杏眸笑眯眯的盯着方才那压轿的仙子——此刻已经恬静俏立于喜轿之侧了。
“李师妹,听到了吗?有人夸你,晚些去认识一下?”
南宫小萝莉眸光涟涟,窃笑着与那位比自己年岁还大的血衣九行走传音。
赵庆翻身下马,取出一卷轻便竹简握在手中。
而后恭敬施礼对周宗良笑言道:“岳父,来接晓怡了。”
周宗良含笑点头,认真轻语着:“等候多时……那她以后不论生死,都跟着你了。”
此话一出。
锣鼓声声震天响,周遭大声的叫好更是此起彼伏。
“周宰辅,此聘。”
段文欲一展聘书,将其递给了周宗良。
晨风轻抚墨香逸散,朝霞映照的书简微微晃动着,唯能见到其中的只言片语。
【同甘共苦……举案齐眉……聘定……缔亲……】
“周道友,此礼。”
李素雅浅笑嫣然,迈步越过了喜轿的红线,将六师兄所书的礼书交给了男人。
那只是一枚轻薄玉简,其上有神识禁制,眼下任谁也不会去探查什么。
但显而易见,血衣交给楚国周家的礼书,必然是了不得的承诺。
继紫阳坡楚氏之后,周家是这片大地上……第二个与玉京行走缔缘的宗族。
周宗良也同样没有查看礼书的内容,只是含笑回应女子:“有劳仙子为小女压轿。”
赵庆笑眸微动,转而望向了宫城的尽头。
周遭数不尽的宾客也都随之远眺,各种叫喊嬉笑声混成了一团,迎亲等的不就是这一刻吗?
千呼万唤始出来。
两位身着红衣的女子款款迈步,自养心殿缓步而出。
楚红柠青丝垂落,明艳水眸遥遥与赵庆对望,搀扶着另一位女子迎向了喜轿。
被她搀扶的那位女子,身段婀娜曼妙而高挑。
但却并未穿更为喜庆的嫣红霞帔……
而是着了初见时的那身朱子纱衣,纤手微拢着纱袖,容颜与妇髻被红盖头遮的严严实实……
修长玉腿隐显纱衣之下,她正赤着雪足轻轻踏过冰凉的青岩。
在她们两人身后。
有一温润书生紧紧相随,似是要一路把新娘送上轿子——天水郡郡守,晓怡的义兄,周士正。
至于那位娇柔且靓丽的冷姑娘,则是与李清辞一起,笑吟吟的站在青阶尽处,远远的看着女儿远去。
不知是哪位大修施展了雷法,惊天动地的震响恨不得传到七夏国去。
万里晴空之下,爆竹与鼓乐也都成了陪衬。
漫天朱纱红纸飞扬飘散,宛若一场宫城中急来的红雪。
天香的仙子们也不甘示弱,不知是谁最先取出了玉笛,殷红的唇瓣轻吻吐息……
紧凑而又欢愉的曲子更是压过了天地间的雷鸣,直至使得所有宾客都难以听见其他声响。
一袭朱纱被清风拂动,修长玉腿隐现其间,纤柔白皙的小足沾染了尘埃,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子终于到了近前。
“夫君。”
一声温柔轻唤被曲律遮掩,即便是竖着耳朵听都听不见。
赵庆凝望眼前微微低垂的红盖头,只觉心底传来阵阵悸动。
他颇为认真的将手中竹卷递给小姨,那是此行的迎书……也是他们两人的婚书。
当女子手握朱卷的那一刻,曼妙胸脯似乎都开始微微起伏。
红柠轻笑对赵庆飞了个眼神,而后快走两步掀起了轿帘……
“娘子,上轿了。”
赵庆在小姨耳边低声笑语,而后伸手托起纤柔曼妙的玉腿——将其横抱而起,送入了精巧华美的喜轿之中。
“诸位,寿云山。”李素雅浅笑轻语,而后纤手一挥,血玉喜轿便随之飞浮而起,荡上了沉浮长空之上的仙舟。
赵庆与周宗良道别之后,自然是同样折返登上了那座绯红如玉的仙舟。
柠妹从清欢怀中接过了小狐,三人一兽遥遥追随而去。
长空尽处,绯红仙舟化作一抹流光赶赴西南。
诸多迎亲的亲友也纷纷而起,浩浩汤汤的香阁灵舟似是汇成了汪洋,伴随着袅袅琴曲横跨数万里山河而去。
冷娴、洛纤凝、七秀、慕容婉儿……
段文欲、陈长生、程岳、丹鬼……
原本留在这边——或是陪同晓怡梳妆的,或是帮着布置宫城的,诸多宾客也汇于一舟,赶往寿云山看热闹。
转眼之间,袅袅琴律远去。
整个宫城又变得冷冷清清。
周宗良负手而立,遥遥望着天空中稀疏飞荡的朱纱红纸,灿若繁星的双眸间不知不觉笑意更盛了几分。
他目光扫过空荡宫城中一处处喜联……
而后以灵力作刻,在方才喜轿停留的青岩上,书下了整座宫城唯一的横批——【永结鸾俦】
与此同时。
九华第一峰上,那座沉寂无声的血神殿飘摇而起。
庞振身着威严衮服踏于虚空缓步而行,将永宁州的血殿直接送去了寿云山。
一道道通天彻地的血芒闪烁,寿云山不知有多少宾客……都被突如其来的传渡所裹挟,闯入了一片凄冷而又陌生的血色天地。
有人说……那是在星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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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拜天地。”
血衣,梦仙地。
男人温和的笑声传彻八方。
入目所见尽是晶莹剔透的绯红玉壁,与那片白茫茫的宝原遥相呼应着,绮丽而又梦幻。
一株株桃木生机盎然,桃蕊娇艳欲滴。
数之不尽的奇案散落桃林之间,诸多宾客三两结伴……有的来自楚国,有的来自永宁,还有的来自永宁之外。
不过此刻,这些宾客却都遥遥望着那片灵气氤氲的玉坪。
盖着红盖头的红衣女子,依旧赤着纤足,被丈夫牵着纤手,共同朝向血穹之间的裂隙处躬身施礼。
严烨身着墨色锦服,在旁含笑观望两人的拜天之礼。
直至两人齐齐三拜之后,他才轻笑又道:“二拜高堂。”
这高堂之礼,所拜的却是唯有冷娴一人。
那位娇柔靓丽的冷姑娘端坐玉椅之上,怎么看也不像是个生过孩子的妇人,更不用说承受这高堂之礼。
她与赵庆对望的笑眸中满是玩味与灵动……
赵庆同样也轻笑与她对望,带着晓怡缓缓跪倒,正对着冷娴恭敬行过三叩之礼。
冷娴美眸轻颤,渐渐收敛了些许笑容,深深凝望着赵庆此刻的庄重与认真。
看他额头缓缓触及冰冷的玉坪……
看他身边的红盖头轻荡着,同样磕在绮丽多彩的玉坪之间。
玉京的天下行走怎么会给自己磕头呢?
女子眸中的意外一闪而逝。
当她见到赵庆与晓怡那如出一辙的动作,才恍有所悟——
他们两人都很认真,他们……等今天等太久了。
赵庆三叩之后,温柔搀扶着晓怡的藕臂,带她缓缓起身……而后默默凝望着眼前轻荡的红盖头。
“夫妻交拜。”
严烨温和的笑语回荡天地间。
李素雅离席而去,裹挟着那座喜轿又守在了新娘子不远处。
要是五师姐在就好了……
肯定会把这场婚宴弄的热热闹闹,然后带着大家一起去化外欢纵享乐……
女子平静的眸光中荡起涟漪,似是有些惋惜,似是有些怀念。
玉坪之上。
女子的纱衣轻荡摇曳,纤足轻弓盈盈对着丈夫跪下。
赵庆也对着晓怡跪倒,两人缓缓伏身之间……额头隔着红盖头触碰在了一起。
夫妻三拜之礼。
郎君与娘子相互叩首,以证两相情愿,永浴爱河,至死不渝。
诸多宾客静静观望着……
不知何时,有血衣的师妹带来了玄妙灵酒,琳琅满目的珍品佳肴,也从中州传渡而至。
馥郁桃林之中渐渐起了嘈杂。
严烨含笑看着两人三叩之后,轻松而又惬意的摄过一壶灵酒,仰头轻饮间似是认真品味着。
直至那对夫妻携手对立良久后,他才转身步向了桃林入席开宴,同时笑应道:“颂书敬茶吧。”
李素雅美眸荡起笑意,挥手间使得茶案飞浮而至。
她纤手轻拢握起一盏热茶,缓缓递到新娘子手中,并从她手中接过了清早的那一卷迎书宣颂。
小姨双手捧着热茶,被赵庆含笑搀扶着引到了姝月和清欢身前……
“姝月姐姐。”
红盖头轻盈荡漾,小姨颇为柔弱的轻唤,再次跪倒恭敬举起了手中的茶盏……
一家人身后传来了李素雅端庄而恬静的轻语。
“吾血衣赵庆——”
“从兹与晓怡缔结万万年,惟愿赤绳系命,白首永偕。”
“桃柳草堂,水岭千劫,将泳海枯石烂,指鸳侣而先盟——谨订此约。”
李素雅将婚书重新卷起,笑看那遮了红盖头的新娘子再次跪倒,高高将热茶举过头顶,柔声轻唤道:“清欢姐姐。”
顾清欢凤眸含笑,接过茶盏饮尽之后,与姝月相识一笑,共同将跪在脚下的美人儿搀起。
“咱们回洞房吧?”
李素雅轻笑交还了婚书,静候赵师兄将新娘子横抱而起,送入了那座遮有喜帘的玉轿中。
“娘子,在家等我。”
一声声起哄吵闹遮过了赵庆的笑语,他轻松转身……被严烨之间拉上了酒桌。
李素雅则是催动传渡阵法,将那顶喜轿先行送回了寿云山。
……
……
赵庆不知道自己在血星停留了多久。
他只记得严烨和两个光头凑在一起,拉着自己喝了一壶又一壶……也不知道是从哪弄来的灵酒。
要不是柠妹偶尔替自己分担一下,他今天能不能回家都不好说。
当他和红柠醉醺醺的,被孟雪送到寿云山时。
夜色早就倾拢了整片山河,皎洁的圆月高悬银河之上……漫天璀璨的星辰数也数不清。
楚红柠神情恍惚,醉笑倚在赵庆怀中呓语:“今天晚上玩几个?”
赵庆怔然一笑,他连神识都无法掌控,只觉得体内灵力翻江倒海横冲直撞。
此刻拧身紧紧捧起柠妹的娇颜,紧贴着朱唇霸占她口中的酒香:“你醉了,先玩儿你。”
“那不行……呜——我有点看不清了。”
飞瀑激荡哗哗作响,潭水摇曳之间揉碎了满天的星河。
月台之上,姝月和清欢伏着阑干含笑静观,那位清冷慵艳的白发仙子……则是惬意的闭上了美眸享受夏夜的清风。
当赵庆回到寝殿的时候。
红烛摇曳,光影晦暗。
新娘子依旧赤着雪足,安静端坐在床边等候着。
“娘子?”
女子闻言娇躯轻颤,但却并无言语传出。
赵庆醉笑再次轻唤一声,缓缓揭开了那遮蔽神识的红盖头……
蓦地,他神情一滞。
红盖头下,小姨的笑颜美的不可方物,且带着千般柔情万种风韵。
只是以往的那双清冷美眸,如今已经通红无比。
一挂挂未干的泪痕顺着琼鼻,直至无暇的颌线……这一日里,她不知偷偷落泪过多少次了。
“夫君。”
小姨柔声笑唤,盈盈起身窝进了赵庆的怀抱,在他耳边温柔吐息:“咱们成婚了。”
赵庆醉笑摇头,抬手抚弄晓怡侧颜上的泪痕:“谁让你哭的?”
“是女儿该死,扰了夫君的洞房兴致。”
小姨柔柔笑语,搀扶着赵庆步向寝殿之外:“柠儿也醉了,女儿也想喝一些,这几夜把命都给夫君一起疯。”
赵庆轻笑抬眸,不屑勾起美人下颌:“桃花劫,你能喝下去吗?”
“陪为夫饮几坛交杯酒?”
女子柔柔一笑,凑在男人耳边甜腻呓语道:“好啊,十坛。”
……
清风拂动,月婆娑。
赵庆带着小姨离开寝殿,又来到了月台之上与家人共饮。
周晓怡再次望见姝月和清欢含笑的眸光,佯装认真盈盈跪倒轻笑道:“晓怡见过两位姐姐。”
红柠醉意朦胧,轻倚在阑干之畔笑啐:“还要磕三个头才好。”
赵庆与娇妻玩味对望,上前搀着晓怡藕臂将之扶起。
“不入洞房来这干嘛?”司禾慵懒的轻语传来,缓缓迈步凑到柠妹身边望着远空明月。
小姨笑眸轻颤,与赵庆相互对视后,便将自己腰间的桃枝递过……
赵庆含笑点头,迈步上前轻拥着柠妹,在她飞扬的青丝间穿插上了桃枝。
白发仙子幽邃的眸光微微颤动,有纤柔玉手伏上她的香肩,为她披上了那袭红衣。
斑斓小蝶振翅而起,缓缓落于主人肩头。
红柠醉笑不已,又从灵戒中取出了晓怡曾经交给自己的发簪,将其穿插在了姝月的簪花髻间……
酒香四溢,月影朦胧。
清风拂动发如雪,红衣飞扬……纤足落地。
满苑桃花迷人眼,醉笑三千……酒碎星河。
慵艳仙子红衣白发,惬意揽过清欢娇躯,笑看凑在一起逗弄小姨的三人。
不管赵庆姝月带着柠儿怎么灌酒。
小姨都甘之若饴的受着,并且每每醉笑都轻唤一声:“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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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劫》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