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回到房中,发现曼达琳果然歪倒在榻上睡着了,只是没有盖被衾,甚至还把外裳脱了,只穿着贴身的小衣,赤着双足侧身抱枕而眠,烛光下的脸蛋红馥馥的,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葡萄酒的甜香,附近的茶几上分明搁着三只开了封的小酒坛,均已见底了。
贾环甚是无语,这洋妞儿怕是喝疯了吧,这样一小坛葡萄酒起码有两斤,她竟然一个人干了三坛,难怪醉成这般模样。
贾环走到矮榻旁,见被衾掉在地上了,衣服、腰带、鞋袜等等也乱扔了一地,很明显是这洋婢在睡梦中胡乱脱下来的,被衾估计也是被蹬掉的,要不然以圆圆这妮子的细心,不可能没给她盖被子的。
“岂有此理,还得我这人主子服侍你!”贾环苦笑着摇了摇头,从地上捡起那张被衾给曼达琳盖上。
秋深夜寒,不盖被子的话很容易着凉,然而曼达琳的体质底子好,再加上喝了不少酒,估计是内热难以排解,所以贾环刚给她盖上被子便又被蹬掉了。
如是者再三,贾环不由有点着恼了,扬手便在那浑|圆的臀上抽了一巴掌,斥道:“老实点吧!”
啪,清脆响亮,触感动人。
睡梦中的洋婢吃痛之下发出“噢”的一声低呼,然而却没有醒来,只是翻了个身,背对着贾环继续酣睡。
“这……”
一时间,贾同学竟有点口干舌燥起来,目光像被磁铁吸引着,落在曼达琳那曼妙起伏的曲线上。
这洋婢的梨形身材本来就火辣异常,此时只穿着贴身里衣侧身而躺,那浑圆的股丘如同透熟的蜜瓜一般,修长的双腿,肉眼可见的弹力惊人,浑身上下都洋溢着青春少女的气息。
贾环有点不争气地吞了吞口水,连忙将被衾盖下去,遮住那诱人犯案的娇躯,这才将内心中的燥动压了下去。
幸好,这回洋婢倒没再把被衾蹬掉了,贾环略松了口气,轻手轻脚走到自己的床边坐下,脱掉靴子,试了试那双步云履里,发现刚好合脚,穿着也十分舒适,不由暗赞宝姐姐好手艺。
今日薛姨妈和宝钗都没有来赴宴,只派了薛蟠和薛蝌二人作代表,很明显是不想给自己添麻烦,毕竟男客和女眷是不能一起混坐的,而自己这里后宅根本没地方摆得开酒席。
薛宝钗办事向来细心周全,不来赴宴估计也是她拿的主意,念及宝钗的体贴,再看了看脚上这双做工精致的步云履,贾环心中不由生出一缕温馨的情绪来。
尽管薛蝌没有明言,但这又步云履一眼便能看出是宝钗亲手做的,针线上的功夫就像一个人特有的字迹,别人模仿不来。
贾环又从怀中取出那枚敦煌飞天的玉雕细细把玩,这是一枚和田玉,虽然不大,但玉料上乘,价值不低,据薛蝌所讲,这是薛宝琴当年随父亲行商时,在新疆哈密收购来的籽玉,后来找名家雕琢而成,特意弄了个极具特色的敦煌飞天的造型,如今送给自己当贺礼,倒是有心了!
“噢,贾,你几时回来的?”
贾环正准备脱衣上床睡觉,曼达琳竟然醒了,一边揉着迷离的醉眸,一边脚步虚浮地走过来,由于只穿着里衣,胸前晃晃颤颤的,几欲裂帛而出。
贾环不由暗叫要命,忙挥手道:“不用管我,你且去安睡吧。”
“噢,那我睡了。”曼达琳睡眼惺忪地转身往回走,贾环正暗松了口气,结果前者又鬼使神差般走了回来,打着呵欠道:“贾,你好像还没洗澡?我给你打水去吧!”
“很晚了,今晚不洗了,你睡去吧!”贾环忙又摆手道。
曼达琳闻言也乐得偷懒,正要回去继续睡,忽见贾环摆在案上那枚飞天玉雕像摆件,轻咦一声道:“这是什么?”
曼达琳正欲上前拿起玉雕,结果脚上绊了一下,竟向着书案撞去。贾环面色急变,那书案虽然不值啥钱,可也是实木做的,死沉死沉,脑袋若撞在书案的角上,轻则头破血流,重则把小命也交待了。
“小心!”贾环抢上前欲扶,岂料曼达琳东倒西歪,身子一扭,反倒朝着他撞来。
嘭……
两人结实地撞了个满怀,双双摔倒在床上,同时发出一声闷哼。
“噢,对不起……”曼达琳一边道歉,一边试图从贾环身上爬起来,结果爬不起来不止,还把某人好容易压下去的火气给摩擦复燃了,双手情不自禁便环住了这洋婢的细腰,并很自然地往下滑落。
啧啧,那梨形的曲线平时看着就撩人心弦,如今亲手丈量这饱满的圆浑,那感触是难以形容的,仿佛有电流瞬间从指尖流遍全身。
瞬时间,两人都为之呼吸一紧,四周仿佛一切都静止了,四目相对,只余近在咫尺的呼吸和心跳声。
“贾……”
“叫三爷!”
“三爷!”
此时此刻,洋婢的俏脸酡红如醉,眼带桃花,眼神炙热而狂野,连声音都变得娇滴了,下一秒,火辣辣的香w便雨点般落在贾环的脸上、头顶、脖子、耳朵,甚至眼睛,简直无处不在,热烈得仿佛要把某人给融化掉。
贾环被撩得热血沸腾,火烧火燎,正准备把这洋婢给当场办了,结果渐渐觉得不对劲,果然,只是在十数秒之内,刚才还“如狼似虎”的洋婢竟然趴在自己身上不动了。
竟然——睡着了!!!
贾环不由哭笑不得,把这洋妞儿从身上弄下来,使劲摇了摇也没摇醒!
岂有此理,这也太坑了!
看着醉卧酣睡的洋美人,贾环叫苦不迭,这不上不下的算啥?
最终,贾同学只能无奈地给曼达琳盖上被子,自己跑到外面打来凉水洗脸降温,回来后倒是不敢上床拥美而眠了,火点到这份上,他自然怕自己忍不住唱一出“独角戏”,虽然可以救急解渴,而且洋婢肯定也是情愿的,但总是有些无趣,所以还是罢了,留待下次水到渠成吧。
第二日,贾环破例睡了个懒觉,当他醒来时,发现曼达琳还在床上酣睡,估计是昨晚喝得太多了,还没缓过来。
小圆圆端来了清水侍候贾环洗漱口,见到曼达琳在床上呼呼大睡,不由小脸微红,却乖巧地什么也没问。
且说贾环洗漱完毕,又让沐野和金宝弄来了浴桶和热水,美美地洗了个澡,然后换上崭新的举人圆领云纹长衫,发髻系上儒巾,腰间缠上蓝色汗巾,挂上荷叶香袋,一个气质儒雅的翩翩解元郎,便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三爷真好看!”小圆圆禁不住脱口而出。
贾环对着镜子照了照,亦不禁有些失神,镜中这小白脸确实不是一般的好看,曾经“人物猥琐,举止荒疏”的小贾环真的彻底脱胎换骨了。
“哎,都这么迟了,你们怎么不叫醒我!”
曼达琳这时终于睡醒了,打了个呵欠坐起来,见到换上了崭新举人服装的贾环,顿时眼前一亮,目光也移不开来。
很明显,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分男女!
小圆圆笑道:“我本来想叫醒曼姐姐的,可是见曼姐姐睡得沉,又醒起曼姐姐昨晚喝了许多酒,所以就没叫。”
曼达琳估计还依稀记得昨晚发生的荒废事,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忽又省起自己只穿着贴身里衣,慌忙重新躺下,用被子盖着身体。
贾环暗暗好笑,心想,你这洋大妞昨晚不是挺狂野的吗,这会知道害羞了?
“还困便多睡一会吧,我现在去赴宴,中午不回家,你和圆圆自己吃饭。”贾环吩咐了一声便转身出门去。
曼达琳看着少年翩然而去的背影,不由暗自懊恼,或者……自己昨晚应该少喝点的。
此时,石头他们已经准备好马匹了。贾环登鞍上马,一行人直奔应天府衙而去。
按照大晋的习惯,乡试放榜的第二天将会举行鹿鸣宴,由主考官亲自主持,所有新科举人,以及内外帘官都将参加,规格相当高,且异常隆重,算是一种庆功宴吧,以示朝廷对新科举人的荣宠,而对于读书人来讲,能够参加鹿鸣宴,是值得夸耀一辈子的无上荣光。
另外,鹿鸣宴也相当于饯行宴,因为宴会后,大部举子都将启程前往京城,准备参加来年二月份举行的春闱大比,亦即是会试。由于路途遥远,必须得趁着秋凉的时候赶路,一旦入冬后,天气寒冷,倘若再遇到下雪,会相当麻烦,如果不幸病倒了,指不定来年的会试就要泡汤了。
言归正传,且说南直隶的鹿鸣宴一般都会在应天府衙举行,今年也是如此。当贾环等人赶到府衙门口,却见一名举子正站在那东张西望,赫然正是卢象升。
“建斗!”贾环微笑着挥手示意,并且催马上前。
卢象升这次的乡试排名有点低,第九十九,但到底是通过了,能从近两万名考生中脱颖而出,无疑已经相当优秀。
“子明!”卢象升快步迎上前,并且伸手替贾环牵住马缰。
贾环翻身下马,石头和沐野等人也下马向卢象升行礼,后者只点了点头,便立即将贾环拉到一边,低声道:“子明,有件事我得先提醒你!”
贾环心事一动,问道:“何事?”
卢象升沉声道:“如今有流言称你的乡试头名是靠关系得来的,名不符实,徒有虚名。”
贾环剑眉一挑道:“何处来的流言?”
卢象升摇了摇头道:“不清楚,我也是刚才听别的举子议论才知道的,他们说……这次乡试的主考官和同考官均与子明你颇有渊缘,其中同考官梅翰林甚至与你有亲戚关系。”
石头禁不住骂道:“他们放屁,那同考官梅玉成乃王子腾的女婿,三爷本与王家不和,如何又走他的关系?这些酸子分明就是妒忌三爷,造谣中伤!”
卢象升无奈地道:“问题是别人只说同考官乃子明舅舅的女婿,正好主考官孙大人又曾主持过子明的院试,跟子明相熟,再加上子明出身荣国府,又是应天巡抚林大人的亲戚和门生,如此种种,又怎能不落人话柄?”
石头愕了一下,继而撇嘴道:“那又如何?清者自清,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便由他们说去吧,反正三爷又不会少一根头发,是解元就是解元,谁也抢不走。”
卢象升禁不住斥道:“你小子懂个屁,读书人最重气节名声,虽然这只是流言,改变不了事实,可是这屎盆子一旦扣上了可不好择干净,臭都能臭死你,一辈子的污点呀,又岂能等闲视之?”
贾环皱了皱眉,面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卢象升确实说得不错,不食羊肉也会弄得一身骚,必须把种流言扼杀在微末之时,否则三人成虎,黄泥巴落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石头见贾环面色凝重,顿时便知道这事情棘手了,禁不住骂道:“哪个王八羔子使黑心,往三爷身上泼脏水,若被老子知道,非拔了他的舌头不可!”
贾环淡然道:“石头,告诉你很多次了,遇事多用脑子,打打杀杀这一套在这里是行不通的。”
石头讪讪一笑道:“用脑子还是三爷你擅长,我只负责打打杀杀就好。”说着拍了拍腰间的小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建斗,咱们进去吧!”贾环将缰绳随手丢给了沐野,举步向府衙大门行去,一如既往的从容。
卢象升见状便知贾环有应对之法了,当下便放下心来,毕竟这小子总是有出人意料之妙着,能人所不能。
且说贾环和卢象升向当值的衙差亮明身份,这些衙差立即便放行了,并且高声唱诺:“应天府江宁县新科举子贾环、常州府宜兴县新科举子卢象升入席。”
话音刚下,在场无数双眼睛便不约而同地往这边望来,纷纷朝贾环身上审视,其中并不乏怀疑和鄙夷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