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瑞，就这样放他走了？”

    蔡爱民看着林金水夫妻离开的背影，一脸的愤愤不平。

    以他的脾气，别说二十万了，不把那两人的腿打断，都算他们命好。

    陈瑞点点头：“先给姐姐治病，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不是他现在不想追究，而是就目前来说，确实没什么好办法。

    林金水是触犯了买卖儿童罪，可这个罪名，一般都是针对人贩子，很少会判给买家。

    这是国内法律界一种无奈的现状。

    惩罚买家，很有可能会让那些买了儿童的人家，故意伤害甚至杀死已经买回家的儿童。

    不惩罚吧，又等于是变相地纵容买卖儿童。

    法庭也很无奈。

    他们最终采取的方法是：严打人贩子，不处理或者轻微处理买家。

    这种情况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天网形成，大街小巷都是摄像头，人贩子逐渐绝迹，才会彻底改变。

    当然，现在不找林金水的麻烦，不代表陈瑞会一直放过他。

    账可以慢慢算，都是有名有姓有家有口的，他跑不了。

    陈蕊受的苦，遭的罪，陈瑞一定要讨回来！

    林金水走后，病房里很快又恢复了温馨和平静。

    大概是心里没了负担的原因，陈蕊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

    不仅脸上的笑容多了，胃口好了，人也开朗不少。

    原来她是天天待在病房里，一步都不愿意出去。

    可今天吃完晚饭，她主动让陈爸陈妈带她去楼下散步。

    有时候走着走着，她的嘴里还会突然哼起歌来。

    把陈爸陈妈高兴得差点蹦了起来。

    在医院的小路上，他们陪在陈蕊的旁边，像两个孩子一样手舞足蹈。

    这样的场面，他们以前在梦里时常梦见。

    如今终于美梦成真。

    随着手术的日期越来越近，几人的心里也越来越沉重。

    尤其是陈爸陈妈，晚上都开始睡不着觉。

    尽管医生再三强调，羊城中心医院是国内最顶尖的医院。

    这里不仅有着先进的医疗设备，还有技术高超的主刀医生。

    骨髓移植的成功率，更是超过了百分之八十。

    可他们心里还是很担心，百分之八十的成功率看着是很高，可毕竟还有百分之二十的失败率。

    他们承担不起失败的后果。

    人说母女连心，最心焦的当然还是陈妈。

    从手术的前四天开始，陈妈每天下午，都会准时去羊城市中心一家很着名的古寺烧香拜佛。

    她往里面捐了的香油钱，她不停地向佛祖祈祷，保佑陈蕊安然无恙。

    手术开始的那天，杨禾一家人都到了。

    “三哥你放心吧，都安排好了。主刀的医生是我爸一个老同学，业内出了名的专家，咱姐肯定能过这一关。”

    杨禾跟陈爸陈妈打过招呼，拍了拍陈瑞的肩膀。

    陈瑞点点头，回了他一个感激的眼神。

    随后，杨父嘱咐了陈爸陈妈几句。

    紧接着护士进来，把陈老太和陈蕊往手术室推去。

    “妈……”

    出门的那一刻，陈妈对着自己的婆婆，喊出了已经久违二十年的称呼。

    陈老太瞬间老泪纵横，她带着哭腔地说道：“这辈子还能听你喊一声妈，我就是现在死，也值了。”

    她知道儿媳终于原谅她了。

    她等这一天，等了足足二十年。

    陈妈哽咽着说：“妈，等以后出院了，我就接您去家里住，以后我好好孝敬您。”

    眼看着陈老太要进手术室，给陈蕊捐骨髓，她心里的怨恨终于冰消瓦解。

    “欸，妈等着，等着跟你去享福……”

    ……

    手术的这天下午，不抽烟的陈爸，在医院走廊的尽头，一根接一根地点着烟。

    而不信佛的陈妈，则是在佛像前长跪不起。

    虽然躺在手术室里的是陈蕊，可是他们忍受的煎熬丝毫不比她小。

    如果有选择的话，陈爸陈妈会毫不犹豫地用自己去换陈蕊。

    可是有些事就是这样，既由不得陈蕊，也由不得他们。

    陈瑞把杨禾拉到一边，一脸正色地说道：“老五你跟我说实话，我姐的病，能彻底治好吗？”

    这个问题他早就想问了，不止是他，陈爸陈妈也很想问。

    原来骨髓配型没有成功，做不了手术，问了也没用，只会影响大家的心情。

    现在陈蕊已经进了手术室，这个事情迟早要面对，他就干脆地问了出来。

    杨禾呼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道：“白血病本质上是一种癌症，虽然可以通过移植骨髓来治疗，但是后期还是有复发的风险……”

    “你直接告诉我结果。”

    陈瑞打断他道：“照实说，我承受得住。”

    “10年，我爸给出的评估是，术后存活期大概在10年左右。”

    眼见陈瑞的脸色黯淡下来，杨禾连忙说道：“这只是个估计，实际不一定准的。白血病患者，骨髓移植后的存活期跟很多因素有关。时间长的，活几十年也不是没有……”

    白血病的治疗，移植骨髓只是第一步。

    真正难的，是后面的恢复。

    尤其是陈蕊这种情况，骨髓捐赠者的年纪太大，骨髓的质量肯定要差一些，后期恢复的难度相对也会更高。

    陈瑞叹了口气：“我知道了，老五，谢谢你。”

    杨禾拍了拍他的胳膊，安慰道：“尽人事听天命，病能治，命是没办法的。”

    父母都是医生，从小在医院长大的杨禾，见过了太多的生死。

    他知道像白血病这样的绝症，不是单纯靠医生就能治好的。

    事实上，如果陈蕊是一个家庭普通的患者，他会直接建议放弃治疗。

    在杨禾看来，为了手术后不确定的短短几年或者十几年，去花费几十万，这是一件很不理智的事情。

    毕竟绝大部分人，一辈子都攒不到几十万。

    幸好，钱对陈瑞一家来说不是问题。

    几十万，几百万，甚至几千万，只要能救陈蕊，他们都不会犹豫。

    杨禾走了以后，病房里只剩下陈瑞和林宛清两个人。

    她端了一杯水过来，说道：“这几天，陈蕊姐真的很开心。我们打小就认识，我从没见她脸上有过那么多的笑容。”

    陈瑞回道：“是我们欠了我姐的，如果早点找到她，她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